Boxing Day後的第五天就是除夕。
 
兩年前這天,站在我身邊的人叫Anthony。我們在Joint-U的Pre-Christmas party中認識, 他約我去倒數時我們其實只相識了一個星期。那是我第一次出外倒數,第一次被緊緊抱着,第一次對人如此心動。然後當我的靈魂被狠狠勾走的兩個月之後,他一句「其實我地咩都唔係, 如果我做咗啲咩令你誤會, 我講聲sorry囉」就結束了我們的關係。然後我就知道,他只是覺得寂寞想有人陪,寂寞過後我就再沒有利用價值。我後來更透過朋友的朋友知道, 他當時同時間追求3個人, 而我只是他魚網中其中一條水魚。
 
我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這件事。大哭了幾場之後, 我就把心關了起來,即使有人追求我都沒有理會, 直至遇上HE我才逐漸把門重新打開。可惜, 在我愈來愈喜歡HE時, Jolly出現把他從我身邊帶走。就好像我這生是注定不可以得到喜歡的人一樣,我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他離我而去。第一次是被那個人存心玩弄,第二次是被Jolly的自私玩弄。然後,現在我不知道我,HE和Owen到底是誰玩弄誰。
 
Boxing day之後, HE去了上海公幹。我一直在等Owen的message, 不過他消失了。每次手機響起, 我都期盼是他, 但我每次都失望。
 
今天已經是12月31日了, 但他沒有出現過。任我send什麼過去, 他明明online了, 但都沒有回覆。
 


我: what are you doing?
我: what happened?
我: sick?
我: hey, are you ok?
 
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他就是沒有理會我。他不是想約我去倒數麼? 怎麼會突然消失了?
 
Clare: 你唔係話同Owen倒數咩? 點解佢張相無你嘅?
我: 吓? 咩相?
Clare: Facebook囉。


我: 我都唔知呀, 佢前幾日明明話倒數但boxing day 之後就消失咗
Clare: 咁奇怪?
 
我打開Facebook, 他剛剛post了一張相片, 他身旁是一群我不認識的人, 他寫著「Happy new year eve! Gonna have fun with them!」。吓? 不是說跟我倒數嗎? 這算什麼? 為什麼他突然會跟一大班朋友在一起的?
 
我實在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若沒有打算跟我倒數, 他那天為什麼要問?為什麼要讓我期待? 我氣在心頭, 即時想起了HE應該今早回港。
 
我: 你咗香港未?
HE: back this morning. in studio now, rushing a project
我: 幾時完呀?


HE: i think 8pm
我: 我想倒數
HE: ok
 
我直接去片場等他, 我在門外坐了兩個小時, 九時多HE才出現。他揹著幾個大袋, 跟其他crew交代了幾聲之後就一臉疲倦的走過來。
 
「咳咳……嚟咗好耐?」
「唔係呀。」
「係咪倒數呀? 」他說罷又咳了一聲。
「嗯嗯, 突然想倒數。」
「去囉, 咳, 不過等我拎返啲props返公司先。」
「你病咗?」
「係呀, 喺上海第三日已經作病……」
「有無食藥呀?」
「有呀, 食緊, 咳...... 你咪我嘅藥囉。」他一邊咳一邊逗趣說道。


 
從片場去他的公司是一段十五分鐘的路程。街上洋溢著著除夕的氣氛, 我們一路上拖著手, 不發一言, 兩個人寧靜的走著。
 
他曾經問過我, 「你知唔知點睇一個人啱唔啱自己?」
「睇吓對方會唁會有一陣令自己想聞一句嘅味?」
「呢個係你奇怪嘅癖好姐, not true for normal people。」
「車, 咁我真係咁諗咖嘛。」
「再估。」
「唔, 睇了唔了解對方?」
「唔係。」
「會唔會唔使出聲都知大家諗緊咩?」
「唔係, 係可以自然地沉默而唔覺得突兀。」
「點解呀?」
「殊…...你唔覺得兩個人一齊唔講嘢, 只係得呼吸聲嗰吓好浪漫咩?」
 


即使不說話, 我和他之間都沒有一絲突兀的感覺。反而, 只用眼神交流好像更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自那天起, 這種偶然的沉默是專屬我們倆的浪漫。
 
十五分鐘的路程過得很快。他的公司是在紅磡的舊工廠大廈其中一個小小的單位。若非他在這裡, 晚上一個人來, 真是蠻恐怖的。他拉開閘, 打開門, 他平常工作的地方立即呈現在我眼前。他的office跟我想像中有點不同, 工作之餘他把一部分位置留作廚房和睡房之用, 這裡比我想像的小, 比我想像的亂, 而且有一點點密不透風。
 
「做咩呀, 入嚟啦。」他向站在門外的我示意。
「吓? 我入得嚟?」
「點解唔入得?」
「我以為你放一放低嘢就走。」
「我仲有少少嘢搞, 入嚟啦。」
 
我有點戰戰兢兢的走進去,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到他的office我有點緊張。
 
「呀!XO呀!」一踏進去, 我第一眼就看見XO安坐在他的工作枱上, 我登時興奮得大叫了出來。
「咳…佢陪我做嘢呀嘛。」他的工作枱沒有任何裝飾或者擺設, XO乖乖的安坐在他電腦旁, 他果然真的有好好珍惜它。
「佢有無對你唔好呀?」我拿起XO問它, 他見狀大笑。


 
「我以為呢度會好大咖喎……」
「咳…咁初初自己搞生意, 邊有咁多錢。」
「但至少都應該多個窗吖, 呢度焗到咁。」
「咁先好呀, 做咩都無人知。」
「你平時喺度做啲咩唔比人得人知?」
「帶女仔上嚟, 帶好多女仔上嚟, 帶好多好多女仔上嚟。」
「哦, 我明喇。咁我走啦, 唔阻你喇, 你帶女仔上嚟啦都係。」我生氣地向門口方向走去。
 
「喂……」
「咩呀, 我嬲呀你唔好留我呀。」我停下腳步等他來哄我。
「唔係呀…咳…你唔記得攞袋呀。」他一臉輕佻的拿起我的手袋遞過來給我。
「林奕男! 你...你好嘢!」我還以為他是想叫我不要走, 誰知是耍我的。 我登時氣上心頭, 搶過手袋就轉頭把大門拉開走人。
「喂吔」, 他一手按住門, 「咁唔玩得咖!」
「你話要帶好多女仔上嚟呀嘛! 我咪唔阻你囉!」我怒氣沖沖的說。


「真係要走?」他哄過來我的臉前說。
「唔阻你發達呀嘛, 你鍾意帶幾多女仔上嚟都得啦, as you wish。」
「係咩, 但你係第一個入呢度嘅女仔喎。」
「吓? 真……」我還沒說完, 他就攬著我的腰低頭深深吻了下來。我們相互摟著, 交換著彼此的呼吸和氣息。「Kiss佢kiss佢kiss佢!」, 一陣人郡起哄的聲音突然彷彿在我耳邊縈繞。如果, 我那時已經讓他吻了, 如果我沒有避開, 我們現在會怎樣? 
 
之後, 我們從紅磡行去尖沙咀海旁, 還沒真正到達倒數地點, 熱鬧的氣氛已由老遠傳來。不過, 去到彌敦道時, 我感受到身邊他的愈來愈不妥。
 
「你面色愈來愈差嘅?」我摸摸他的額, 熱得燙手。
「你發燒呀!」
「咳…咳…無事嘅。」他不但愈咳愈厲害, 還發燒了, 難怪面色看起來愈來愈差。
「唔得呀, 你發燒呀!唔倒數呀, 返屋企啦你。」
「但你話好想倒數喎。」
「唔使喇, 今日見咗你已經好好喇。你返去啦, 你要好好食藥同休息呀!」
 
十一時零五分。

他的情況看起來太糟了, 我們只在尖沙咀海旁逛了一圈就走了。其實是很可惜, 明明只差五十五分鐘的時間就可以倒數, 但我又不忍心看著他這麼辛苦都要陪我在街上等。強逼他回家之後, 我回到家剛剛好就是十二時。電視機正放著維港兩岸倒數後的情況, 現場煙花盛放, 群眾情緒的熱烈, 看著就覺得開心。如果這刻我也能在那裡參與的話有多好。
 
HE: happy new year
我: happy new year! 食藥早啲瞓!
HE: 食咗喇
我: 乖
 
這樣子就踏入新一年了。然後, 第二天起床時我頭痛乍裂, 嘔吐, 發燒隨之而來。

一年伊始, 我就被他的惡菌傳染了, 我初時不肯去醫院, 以為只要睡幾天就會好起來, 誰知病情不但沒有好轉, 反而慢慢變得更嚴重。結果我被家人打包入了醫院, 這樣一躺就躺了個多星期。醫生說我是得了很嚴重的重感冒, 而且細菌入了腸, 若果我再拖延下去, 後果應該會不堪設想。
 
我全身都無力, 每天躺在病床上看著鹽水袋一滴一滴的滴下來, 除了不斷在心痛罵他害我搞成這樣子和偶爾用電話上網看看Facebook之外, 實在沒有其他事可以做。他, 真, 的, 好, 過, 分! 生病了還kiss下來把我傳染, 害我病得快要死之後但卻連一句慰問都沒有!

在我入院後的第五天, 他才終於send message來。
 
HE: what are you doing?
我: 你仲好意思搵我?
HE: 我啱啱出院
我: 吓!!  
HE: 我都係第一次重感冒病到咁, 一月一號諗住返office點知喺地鐵暈低, 醒返已經喺醫院, 而家先有得返屋企
我: 我一直都喺度鬧緊你
HE: 點解?
我: 我都入咗醫院, 差唔多一個星期喇, 辛苦到連床都落唔到
我: 因為你
HE: 哈哈哈哈! 
我: 你仲笑!
HE: 你邊間? 我威爾斯
我: 我九龍醫院

有人說被自己喜歡的人傳染是一種幸福,其實這句話說的是沒錯, 不過今次的幸福未免劑量有點過猛了。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