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忘記自己是怎樣離開酒吧的,只知道麗麗吃力地把我扶上了的士。

我有一種幻覺,我好像走進什麼直飛宇宙的太空艙,車子不像向前走,而是往上衝。

在車廂內,我想保持清醒但實在沒法子,剛才吃薯條飲的兩枝再加上六枝,令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疊影,我發現前座的司機有幾個後腦,而我分不清哪一個才是假的。

麗麗在旁邊好擔心,「五號窗,你沒事吧?」

「沒事!我只是有點醉吧了!」我說:「醉了的人總說自己沒醉,我會說自己有醉,就足以證明我沒醉啦!」





她苦笑一下,「我叫你分幾枝給我,你卻獨霸著不放啊!」我看看她,她的臉孔好像萬花筒,四周被很多花花包圍著。

「因為,我一直是嘉士伯的擁躉,不知青島有那麼好飲啊!」我呵呵笑。

她又苦笑。

「對了,講起青島,其實,我也有一個故事……」說著說著,我心裡突然有個紅色的警號亮起,馬上停止了說話。

麗麗也察覺到我欲言又止,她說:「什麼故事,我想聽。」





我也知道,把話開了頭,就該說下去。

「幾年前,我有一個女友,她首次買投票,問我可有什麼心水?」我說:「我是那種投資什麼也會輸的可憐蟲,買什麼輸什麼,所以,我開玩笑的說:『就買168啦!』她很相信我,真的拿出三萬元買168。我去查一下,168就是『青島啤酒』,我心想這次輸死了!或者,為了表示我不是騙她,我也拿出三萬元給她,跟她一同買青島,後來,我們分手了,我也不要討回那筆錢。」

麗麗也沒插口,只是靜靜的聽著。

「這幾年,青島的股價如坐太陽神七號般上升,升了不止十幾倍。我一直很美好在幻想著,如果她一直沒有賣出,現在應該是個百萬富翁了。」我說:「她不用每天勞勞役役,最喜歡去旅行的她,一年四季都會飛來飛去……做她最喜歡的自己。」

「你很喜歡她。」





「嗯,很喜歡,很想她能安好。」我斜著臉看她,「所以,妳叫青島啤酒,或多或少也挑起了我的思緒。」

「難怪你要把自己灌醉!」

「不啦,我只是輸了遊戲。」我心裡在苦笑,我是有心把自己灌醉嗎?我的頭疼起來,我什麼也想不到了。

車子過了獅隧,我沒那麼醉,一旦清醒了點,我就害怕極了。萬一她說要上我家,我該怎麼辦啊?當我這樣想想,人又更清醒了。

車子在新城市廣場停下來,我想說什麼,她快一秒鐘問:「你可以自己回家嗎?」

「當然可以。」

「那麼,我就不停車,叫司機繼續駛去我家囉。」





我大大鬆口氣,就下了車了,我關了車門,向車內的邱凱麗揮揮手,她對我一笑,可是,我卻發現她臉上有一種奇怪的冷淡。

確定車子開走,我才慢慢走進新城市廣場,穿過了沙田廣場,再去好運中心。當我穿過一道連接商場的行人天橋,無意中見到地面的長街上,站著一個人,是麗麗。

我以為自己醉昏了,擦亮眼睛再看清楚,真是她,她正站在通宵N車的巴士站前等車。

我的醉意幾近完全消失,就像狠狠的被摑了一巴,換過了一陣濃烈的悲哀。

我知道等同自殺,可是,我還是做回一個男人,改了本來要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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