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
 
 
「嗯......?」
 
 
「醒啦,夠鐘啦。」
 
 
「幾點鐘?」


 
 
「六點九了,再不起身就遲到啦。」
 
 
「......我十點才開店啊......不用那麼早。」
 
 
「開什麼店,不是八點當遲到嗎?」
 


 
 
清晨起床,是學生十大酷刑之一。
 
 
對,我本來叫周信禮,二十六歲,未婚,獨身二十六年。做代理生意,因為聖誕節遇上一個奇怪大叔,自稱聖誕精靈,跟他打賭要贏一場遊戲,就來到這裡。成了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叫施逸峰的人,重新開始了上學的生活,卻不知這裡是真實還是遊戲,而勝出的方法也不知道。
 
 
第二天是正常上學天,我望著沉重的背包就呆了。
 


 
我有多久沒帶書上學,現在一下子要背一本兩本重書回校。
 
 
對,睡醒一覺後,我還是沒有回到自己本來的生活。
 
 
想工作啊......
 
 
 
早上乘巴士上學時,我一直在尋找昨天那個女生,為了免得自己看漏眼,我還專乘站在車門旁,像守衛一樣監視著上落車的人流。(誰知道那是長途車,站到腳也快癱瘓。)
 
 
結果一程車下來都沒有看到她。


 
 
她到底住在哪裡呢?
 
 
我還是念念不忘,那一吻。
 
 
回到學校,我還是難以想像我要重捨學生生活。
 
 
一個離開學習多年的人,第一樣不適應是要長時間坐在椅子上聽書,抄筆記。
 
 
第二樣是心態,因為你出了社會工作後,難習慣你花上一天卻完全不會賺錢。


 
 
而且,本來我還以為中學課程我全懂,但一下子來,才發現原來我有許多都不記得。
 
 
我還要不停被人點名答問題,問得只能我一臉發呆。
 
 
「什麼是關中本位政策?」
 
 
「?」
 
 
「文言文中,愛字通什麼?」


 
「吓?」
 
 
「@*%(︿(##)(#︿#(&*#(@#Who is Peter?」
 
「??」
 
 
「(√3)/cos290° + 1/sin250°= ?」
 
「吓?」
 
 
「王粲的七哀詩如何體現建安風骨的文學精神?」


 
 
...............................
 
 
殺了我吧!
 
 
可是,痛苦中也有一點收獲,患難中總會有曙光。就如那句,上帝在密室中會為你開煤氣......不是,為你開一扇窗。
 
 
學校的長走廊、男學生廁所、課室、教員室、圖書館等等,濃厚學校風味的東西確實有一份懷舊感,喚起自己的回憶。
 
 
而且學校的木椅子雖然沒有公司的好坐,卻有一份莫名的安全感。
 
 
不過要數真正的好事還是這一件。
 
 
當文學堂時,那有個女孩走進我的班房時,我就明白什麼叫有緣終需見家翁。
 
 
是那個巴士上的女孩。
 
 
我是不是盲了,還是傻了,怎麼想不起昨日她穿的正是我們學校白色旗袍的校服?
 
 
而內心有種莫名奇妙的緊張感,因我沒想過真的能重遇她!
 
 
她抱著文學書,而我一直拼命望住她,她卻好像感受不到,在班房另一邊座位坐下了。
 
 
我偷偷地問身邊的肥龍:「喂,你知道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嗎?」
 
 
「那個女生......喔,你指葉施嶠?」
 
 
原來她叫葉施嶠,好!我會好好地記著。
 
 
「我不認識她嗎?」
 
 
「人家是這間學校的女神,你是誰啊?」
 
 
果然,上次她是假裝我們是男女朋友。
 
 
我頓時覺得一陣莫名的感動,她為了幫我脫罪啊......
 
 
「那......一起上到中五,總不會完全不認識吧?」
 
 
「一起?她是重讀生吧,本來大我們一級。」
 
 
「重讀?」
 
 
「對啊,學校今年有兩個重讀生,其中一個是她。」
 
 
原來她是重讀生,怪不得。
 
 
「阿峰,你真的沒事嘛?葉施嶠也不認識。」
 
 
「可能暑假撞到腦,有點失憶。」
 
 
「好啦,同學們,請傳出你的暑假作文,兩篇,沒帶的留堂。」教文學的黎老師大叫。
 
 
「下!?」我大叫。
 
 
中五的課程,大概快要面對公開試的關係,不少課堂都在做卷。
 
 
做卷難度不是問題,因為我不懂。
 
 
正當大部分人忙著緊張自己的成績時,還是有些人毫不在意,猶如隔世高人。
 
 
譬如說,SamSung。
 
 
他這個人有點特別,除了名字之外(因他姓宋,叫Sam),對他而言,規矩好像是用來打破的。
 
 
才一天,我已經掌握了他跟洪思敏的故事。
 
 
SamSung最厲害的一次逃課,驚動了三個老師在大街連追他兩條街的記錄,結果他一整個暑假都在學校接受輔導。
 
 
在老師的眼中,他永遠是一個頭痛的原因,一個標準的壞學生。
 
 
上學遲到、頭髮校服不合規格、功課永恆地欠交、對著老師說髒話、喜歡起哄爭吵和考試滿江紅。
 
 
其實他沒有什麼,人友善,當朋友有義氣,只是不愛盡學生本份。
 
 
大概正因如此,洪思敏才特別留意他。
 
 
而他和洪思敏的關係實在叫人好奇。
 
 
我用好奇這個字已經是中肯。
 
 
洪思敏是上年新來的老師,應該是剛剛畢業出來就教書,因此外貌看上來跟學生無異,換一件校服根本沒有人會懷疑。
 
 
任誰都以為這個初出茅廬的老師會被學生欺負上心口,特別是她就是我們的班主任,一定被他氣死。
 
 
但結果令人呆掉。
 
 
「SamSung,他在哪?」她任教的第一堂課堂,SamSung就不在座位了,他應該躲在廁所裡『休息』。
 
 
有經驗的老師就會張一眼閉一眼,免得自己血壓升得快過火箭,可是洪思敏不是這種人,很快地她便去了男廁,留下一班學生在班房。
 
 
大家都以為她不久就會灰頭土臉地回來,結果換了其他老師來代課。
 
 
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直到後來有人說在男廁裡看到洪思敏,她死硬硬地站在廁格門口與SamSung對峙了一個小時,直到SamSung投降。
 
 
大家都知道,SamSung遇上勁敵了。
 
 
「做功課!」
 
 
「不做。」
 
 
「那我等到你做。」
 
 
SamSung不明白,明明一個弱質纖纖的女人,堅持起來卻像鋼板硬朗。
 
 
而且她不像一般老師,罰完就不理你的死活,親力親為地與你補習到六點幾,而之前遇到的老師,基本一放學就會不見蹤影。這漸漸讓SamSung對她改觀。
 
 
「英文功課做好了嗎?」
 
「嗯。」
 
 
「數學呢?」
 
 
「一早做完。」
 
 
「罰抄扮好了嗎?」
 
 
「未啊。」
 
 
「那還不趕快抄。」
 
 
 
 
我想,洪思敏剛剛新上任老師,當然有心有力,為學生拼到最盡,只是未學會掌握好界線。
 
 
讓她和SamSung意外發展成了一個故事。
 



「那還不趕快抄?」
 
 
「那樣留堂才可以耐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