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孩站在繁忙的中環街道上。身穿白色的裇衫配上藍色的短褲的他,面無表情,雙眼無神,呆呆的凝視著前方。

奇怪的是,一個小學生不應在繁忙時段出現在這條商業街上。

因為這區的小學都聚集在街的另一邊,正常上學是不會經過這裡的。

更奇怪的是,途人仿佛完全無視了小孩一樣,只是淡然的走過小孩身邊。

但他們不是因為趕時間而無視小孩,而是小孩像從未出視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似的。





沒有人去留意他,停下來關心他,問候他,只是冰冷地走過他。

經過小孩身邊的人都有些異樣。一直和朋友說笑的人,突然沉默下來。一直昂首闊步的人,突然低頭下來。趕時間的人,突然慢了下來。

然後,又突然回復正常。這個小孩身邊像有股氣場一樣,將周遭的氣氛變得陰沉。

有個女人站在離小孩不遠的地方,她打扮隨意,和周圍的西裝人表現得格格不入。

只有她在這條街道上留意到這個小孩,並凝望著他。





這個局面維持了兩小時,上班的人都大多已經走光了,只有偶爾幾個途人經過。

他們明顯在遠處已經見到小孩,有些甚至想前來幫忙,但一接近小孩,情況又回復到數小時前一樣。

突然,小孩向前走了兩碎步,然後不支倒地,那女人急忙衝扶起小孩。

按著耳朵說道:「他倒下了,我先把他送往醫院,over」

這裡是醫院的兒童病房,空氣彌漫著醫院獨有的消毒藥水味。





「那我們要聯絡孤兒院接收他嗎?」

「不,他還有親人,先放著看,孤兒院永遠放在最壞打算。」

男孩在迷糊中聽到一段對話。

「對不起,吵醒你嗎?」女人把臉靠近男孩輕聲說道。

男孩揉揉眼睛,像一般小孩一樣表現得天真無邪,但卻默不作聲。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繼續沉默,左顧右盼地環視四周。

「我可以叫你樂仔嗎?樂仔,你肚餓嗎?要吃點東西嗎?」





看見樂仔沒有開口的意欲,女人亦放棄和他對話,轉身開門便離開了。

女人在走廊上見到剛才跟她對話的中年男人,開口便道:「堅叔,樂仔情況有點...」

「誰剛剛經歷那些慘劇也會變得這樣,不用大驚小怪,過幾天便會好了。」

「希望你說得對吧。對了,我要幫樂仔買點吃的,你要跟上來嗎?」

「不用了,我先回警署處理這案件。」

幾分鐘後,女人提著一碗熱粥,回到樂仔的病房。

「我買了皮蛋瘦肉粥,先來吃點東西好嗎?」

樂仔點了點頭,開始用餐起來。吃了幾口,樂仔終於開口說第一句話。





「我父母...是我害死的嗎?」

這句話讓她回想起昨晚的事......

當時是深夜時份,正在中區警署通宵工作的她突然收到上司急召,她即便放下手上工作前往集合地點。

她來到了一條大馬路,因為那時正是深夜,馬路上只有偶爾一兩輛車經過,行人亦不算多,只有偶爾一兩個醉酒漢路過。大馬路兩側皆是高聳入雲的商業大廈。

起初她以為有什麼大事發生了,所以才會被上司一個「午夜凶鈴」召喚。

但很奇怪,到了現場後才發現,現場只有堅叔一人,站在街道上仰望。

正當她也想抬頭望個究竟,一團黑影在大廈天台墜了下來,在到達地面時發出很大的啪一聲,然後那回音在街道上不停回響著。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她一時間反應不得,就這樣坐了在地上,一臉受到驚嚇的樣子。

但警察始終是警察,受過訓練的她很快便冷靜下來,大腦開始處理眼前發生的事。

警察的本能告訴她,一個人從天台跌了下來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自殺,一是他殺。

但當她抬起頭望上大廈天台,一時竟分辨不到這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

因為天台上只站著一個男孩,在天台邊緣凝視路上的屍體 。

這個男孩身型矮小瘦削,長著一副天真無邪的面龐。

他的眼神盡是空虛,仿佛一對視靈魂就會被抽乾一樣。

從那空洞的眼窩裡不停流出淚水,感覺沒有流盡的一刻。





除了流眼淚以外,男孩的表現十分冷靜,沒有大聲嚎哭,沒有逃跑,這冷靜的表現在小孩中的確少有...少有?分明不可能有!

一個警察在突然死人的情況下也尚且嚇得跌倒,一個入世未深的小孩有什麼可能如此冷靜?

正當她想望清楚這男孩的樣子,男孩卻突然緩緩轉過頭來,用那空虛的眼神望著她。

女人一時和男孩互相對望。女人感覺世上所有歡樂都消失了,四周所有景物都化作灰色,眼淚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然後便眼前一黑,暈倒了。

她一教醒來已經是早上。她坐在房車副駕座位,身上披了一張毛毯。

身旁放了一堆文件,文件上貼了一張字條:「一邊觀察著那男孩,一邊讀完這些資料。-堅叔」

她望了望車外的環境,和昨晚她身處的地方一樣,不同的只有多了很多上班族在街上急走。

在不遠的地方看到了那男孩,他一臉空虛的站在路中心,堅叔則站在離男孩不遠的地方。

當堅叔看到女人醒來,便揮一揮手轉身離去了。

女人按著太陽穴,想:

(為什麼要觀察而不能直接帶他離開?還有,究竟昨晚那奇怪的感覺是疲倦而生的幻覺,還是真的?)

不久,她隨意看完了那堆資料,決定下車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