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 你係 …… 佢 …… 」這時馬醫生已步進家門,
 
我怎能當面揭破他的真面目,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還是留一步好。
 
馬醫生仍是穿著整齊的西服,看起來很紳士,
 
唉,其實有時真不能以貌取人啊,
 
一個人就是如何富有,穿得如何得體,也不一定是個好人,
 


像他這麼專吃嫩草的老馬,就夠叫人鄙夷。
 
「你有朋友仔黎左啊?」馬醫生盡量裝得自然,可仍是難掩目光中的不滿。
 
「係啊,你地上次係餐廳見過架啦,」牛奶妹忙道,一邊走上前去摟住馬醫生。
 
「我同你個朋友仔見過好多次,都好有緣份,」
 
馬醫生溫聲道,卻聽不出裡頭的深義。
 


其實我不過就跟他在餐廳裡有一面之緣,那裡有碰過幾次頭?
 
「你 …… 你好啊 …… 我叫竹生 …… 」我說。
 
「點啊,你搽左D藥膏有無好D?」他問我,原來他對我的事也上心。
 
「好 …… 好左好多啦,有心 …… 」我說,
 
其實不過是每天塗藥膏上去勉強止癢,若是時候久了,還是癢得不可耐,
 


就怪這陣子每天都忙著,未有時間好好求醫診治。
 
「嗯,咁就好啦,」馬醫生越是裝得慈祥,我看著卻越是不寒而慓。
 
「唔好講呢D住啦,」牛奶妹打斷,「竹生佢今日上黎係要話搵 ……
 
搵 …… 個女仔叫咩名話 …… ?」
 
我想若是在馬醫生面前說起小草的事,後果可不堪設想,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於是連忙向牛奶妹打眼色,可她一雙眼卻只看著馬醫生,全沒有留意過我,
 
「叫 …… 啊 …… 叫小草啊好似 …… 係咪啊竹生 …… ?」
 
牛奶妹歡喜地問,馬醫生的臉色卻登時大變。


 
 
 
我見馬醫生的神色有異,更加確定他是知道小草的狀況,
 
可當著牛奶妹面前,也很難說話,
 
「或 …… 或者我下次再上黎啊 …… 唔阻你地啦 …… 」
 
我說,想小草既不在此處,我可以到馬醫生的診所直接與他對質。
 
「唔怕啊,你唔阻我地啊,」牛奶妹笑道,仍是不知就裡。
 
「咁唔送你啦,」馬醫生說道,似乎要下逐客令。
 


牛奶妹終究也不是天真,她端了端馬醫生的臉,知道不妥,
 
「你地兩個都怪怪地咁既,係咪我阻住你地啊?
 
小草係邊個啊?係咪有咩我唔聽得架?」她起了疑心。
 
「無啊,我下次再黎拜訪啦,」我怕事情不可收拾,做人要知進退。
 
那知我才舉步想要走,牛奶妹卻把我拉住,
 
「你地係度傾啦,我唔想因為我阻住你地啊,
 
我落去買一買啤酒,你地慢慢啦,」牛奶妹說著便打開門離去。
 
屋內就剩我和馬醫生二人,我和他四目交投,有一股說不出的寒意,


 
「你,你仲未知發生咩事?」他陰森森的問我。
 
我看著馬醫生說到最後咧齒一笑,不禁打了個顫,
 
「我 …… 我 …… 我 …… 」
 
我向來膽小,這下真的與他對峙,竟嚇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你唔洗講住,」他說著走了過來,
 
拿起牛奶妹喝過的啤酒,輕呷一口,然後便自若地坐在沙發上,
 
咬了咬唇,兩眼不住的端詳著我,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
 
「我 …… 我走先啦 …… 」想要溜之大吉,
 
「走?你食完我兩條女就想走?」他說。
 
「我 …… 我 …… 」我聽著心驚,他跟我是有甚麼誤會啊?
 
但我跟小草有染確是千真萬確,莫非他竟然知道了?
 
「你誤會左啦 …… 」我忙解釋,「我同牛奶 …… 」
 
「你真係當我咩都唔知?」他說,仍是很鎮定,
 
「我 …… 我同牛奶妹佢真係無野架 …… 」我說,「我上黎 ……
 
我上黎不過係要問你小草既事咋!」我鼓勇道。
 
馬醫生聽著一臉鐵青,竟不說半句,
 
「佢 …… 佢唔見左好多日啦 …… 我 …… 我好擔心佢 ……
 
我個日最後見佢 …… 佢係 …… 佢係你屋企個浴缸 ……
 
我 …… 我怕佢出左事 …… 所以我 …… 我 …… 」
 
我說著心裡一酸,雖然跟小草一起的日子過得煩厭,
 
可一夜夫妻百夜恩,她若真有個不測,我也不會好過,
 
「如果你係為左佢既話,你以後唔洗上黎啦,」他說,喝了一口啤酒,
 
「啊?姐係點啊?」我聽著不解,「你唔講比我知佢係邊,我 ……
 
我 ...... 我係唔會 …… 我會好唔安落架 …… 」
 
「你想知佢係邊?」他冷笑一聲,「好,我同你講囉,佢死左啦。」
 
「死 …… 死左 …… ?」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
 
這不是劣質小說的無厘頭情節嗎?好好一個人那有這麼容易就死了,
 
這當中必有莫大的隱衷,
 
可我想著又記起那日小草確是割脈自殺,流得滿地鮮血,
 
就是如此喪命,也決不為奇,只是 …….
 
只是怎麼可以聲息全無?她的家人呢?又怎麼可以沒人問起?
 
「唔會架,唔會架,」我實在不肯相信他的話,
 
心裡越想卻越覺他所言非虛,登時怕得全身發抖。
 
「你要知既野我講左比你知,你可以走啦,」他不願跟我糾纏,
 
「我 …… 我唔信啊 …… 點會咁啊 …… ?
 
個日 …… 個日 …… 個日醫院姑娘明明係話佢無送到去醫院 ……
 
佢 …… 咁佢去左邊啊 …… ?」我不斷搖頭,想找出甚麼解釋來。
 
「個日送你去醫院既係我,發現你暈左係我浴室既都係我,
 
你地兩個點解會同時係我屋企出現,我唔想再深究,你亦都無謂多提,
 
呢件事就咁了結啦,好嗎?」他說得很鎮定,我卻只覺他是無情致極,
 
「你 …… 你 …… 點解你又可以講到咁輕鬆架 …… 」
 
我破口就罵,「你 …… 佢一個細路女 …… 比你騙財騙色 ……
 
一腳踏幾船 …… 我都可以視而不見啦 ……
 
但係你 …… 你有冇關心過佢 …… 你知唔知佢有幾鍾意你啊 …… !!
 
點解你可以少少傷感都無啊!!你扮下都好啊!!」
 
馬醫生聽著只是不答,冷冷的「哼」了一聲,
 
「佢條屍呢,死左都總有全屍啊 …… 」我說著傷感,兩行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收埋左啦,比人知道左,我層樓變凶宅,以後仲洗賣既?」他說,
 
我聽著雖惱,卻覺當中疑點重重,憑他一人之力,又怎麼可以如此毀屍滅跡,
 
何況不過是為了凶不凶宅的事,他又豈會冒這麼大的險?
 
這也太不合理了,只是到底小草現下怎麼了呢?
 
他是真的如馬醫生所說般,已然香消玉殞,命喪黃泉了麼?
 
「我 …… 我報警 …… 」我顫聲道。
 
「隨便你,咁你可以走啦?請,」他說著看也不看我,只是伸手指著大門,
 
我萬念俱灰,也不想多與馬醫生多辯,想起小草的死訊,心裡如被千把刀所刺,
 
唉,竹生啊竹生,你跟她這一個月以來你有好好愛惜過她麼?
 
你得不到人家的時候,就視人家如珠如寶,
 
可後來人家就是整個人都給了你,你卻嫌人家麻煩,想要少見為妙,
 
現在以後都再見不到小草她了,你這是求仁得仁啦?
 
我想著傷心,正要離開這個傷心地,那知門一開,卻見牛奶妹就正正站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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