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過教主的單反,翻看今天拍的照才知道,剛才在那個山洞竟然忘了拍照,我就戲謔教主失職。那中年男人聽見我說山洞的事,面色一變,緊張地問:「你們去的山洞,是有兩幅畫在裏面的那個洞嗎?」我也驚奇他居然聽得懂粵語,還知道那個山洞,用普通話回答:「對呀,你也去過那裏嗎?」那男人面色變回原先的慈祥,眯著笑眼說:「我何止去過,我家世代都經常到那裏打理,聽說是祖先在那裏住過,祖先婆婆在那裏等一個人,到死也不願搬下山,還囑咐子孫世代要照看那個山洞。我活到這個歲數,還是第一次聽人說去過那裏,看來我們很有緣。」接著又說:「其實剛才我不是看不起你們,反倒看欣賞你們。」我看了看毛毛,他「紅都面哂」。那男人轉身,在上格床的背包裏翻弄,找出四張皺巴巴的卡片,遞給我們,一人一張:「這是我的名片。」
 
卡片上用人手寫住:「華東地區武林盟主,桂天生。」中年男人:「你們可以叫我桂伯伯,桂叔叔或者老桂也可以。恕我唐突,我想教你們武功。」
 
毛毛:「又係武功,仲要係手寫嘅卡片,點解個個都……」我打斷他:「我學!」轉身跟他們說:「還掂喺度都唔知有咩做,不如搵啲嘢玩,睇佢教啲咩。」毛毛和大食異口同聲:「好喎!」我們三個看著教主,教主搖搖手說:「我就不學了,我比較懶。」桂叔:「那好,我就跟你分享拍攝心得,你說好不好?」教主:「這個好。」桂叔:「你們三個站出來我看看,還有,我該怎樣叫你們,今年多大了?」我們皆興奮雀躍,整齊的在房間中央空間列隊,站得筆直,站在最近桂叔的大食先開口報到:「弟子,阿正,今年二十二。」毛毛:「弟子,毛毛,今年也是二十二。」我:「我,二十三。」不知為何,心裏很抗拒自稱弟子。
 
桂叔點點頭,打量大食說:「聽你說話,中氣很足,你是不是從出生就沒瘦過?喝水也會胖?」大食睜大眼,不斷點頭。桂叔:「你體內的不是肥肉,是氣。未經提煉的氣。好好修練內功,把氣集成真氣,將來大有作為。還可以瘦身喔!」聽過桂叔一番話,我和毛毛就更加興奮,像擺尾的小狗一樣,期待著桂叔教自己甚麼武功。然後桂叔走到毛毛旁邊,捉了捉他四肢關節,又點點頭:「你平時是不是有做跑步、瑜珈之類的運動呢?」毛毛認真回想:「中學時是游泳校隊,大學時學跳舞,還有每個星期都跑步。」桂叔:「你腿力過人,四筋柔軟,但是性格心高氣傲,缺點耐性,練不了內功,我就教你風神腿法。」桂叔果然利害,只是短短相處,就知道毛毛脾氣,平時他在學校已是「風頭躉」,近兩年加入舞社就更受注視。毛毛聽完高興得跳起舞來,我沒空祝賀他,心中期許著桂叔會傳我甚麼武功。到我了,到我了。桂叔皺著眉頭,捉我四肢,又為我把脈,沉默了一會:「我教不了你甚麼,明天開始,我們練甚麼,你就跟著練吧。」我:「好的,謝謝桂叔。」口裏雖然恭恭敬敬,但想不到桂叔居然這麼小器,一定是怪我剛才沒有自稱弟子,要不是我帶頭要跟他學武,他們也……哼,甚麼武林盟主,方丈就是小器。
 
在我心裏咒罵時,他們早已快憋不住,我一看過去,教主就開口大笑,而他們兩個則用力強忍,我懶得理會,目光轉投窗外,若有所思。




 
情人若寂寥地 出生在1874
剛剛早一百年 一個世紀
是否終身都這樣 頑強地等……

 
桂叔:「好吧,現在我們一起去飯堂吃晚飯,回來要早點梳洗,明天四點起床練功。」我:「好!」雖然平時我四點才睡,桂叔要我四點起床,我不但沒有抗拒,反覺得有洪洪烈火在燃燒,我要向他證明我也是練武的材料。
 
飯桌上,他們跟桂叔有說有笑,只是我一靜下來,心思又回到畫中女子那裏,究竟我念念不忘的是一次又一次拒我於千里之外,那遙遠的她;還是對這從來未相識已不在,冥冥中像有一線牽引的女子。
 
在床上我輾轉反側,五味雜陳,不經不覺,眼角溢出一滴眼水,不知是對前塵的放不開,還是痛惜時空錯過的緣份,唯望每晚能在夢鄉相逢也算如願。




 
為何未及時地 出生在1874
邂逅你 看守你 一起老死
互不相識 相處在 同年代中
仍可 同生 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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