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夏迎蠢。」
 
「……」
 
我刻意側著臉對芷翎不瞅不睬,但她依然死心不息的用柔聲喚道,
 
「夏迎蠢,你嬲呀?」
 
她望見我沒有任何回應,二話不說調轉位置,坐在我身旁笑意盈盈的把頭靠過來,
警覺性使我立即迴避,然後第六感預告她下一步會對我的腰間施毒手,


於是用手掩著腰間,可惜她的行動比我預感來得迅速,害得我在餐廳慘叫一聲,
 
「喂!男仔頭。」
 
芷翎淘氣的笑了一笑,
 
「肯開口啦?」
 
驚魂未定的我嘆了一口氣,
 


「當我錯啦,男仔頭姐姐。」
 
她微笑地用著撒嬌的語氣說道,
 
「唔準你叫我男仔頭。」
 
我支吾以對的回答,
 
「咁……你想點?」
 


她報以一個邪惡得令人心寒的淺笑,捏了我的臉頰,
 
「罰你囉。」
 
在眾目睽睽下,我叫苦連天的喊道,
 
「唔好呀!」
 
最終經過一輪的「混戰」,她戳我的腰間,我還手捏她的臉頰,
在互不相讓的情況下,看到一位疑似經理的人在遠方四周打探,
我們見狀立即停戰,趕及在職員到來把我們踢出餐廳前離開案發現場;
 
跑出門外依然心有餘悸,二人一同喘著氣,相望而笑,芷翎甜甜的笑道,
 
「最衰都係你呀,叫咩呀,仲要搣我!」


 
「嘩,你戳我,我緊係叫啦,緊係還手啦。」
 
她突然繃著臉淡淡地說,
 
「哼,得啦,你依家還手。」
 
話音未落,芷翎一言不發緩緩離去,這個女孩到底什麼事?
 
有見及此,我默不作聲的緊隨她身後,穿過商場,途經麵包店她收下腳步,
走進去買了一袋「四不像」蝴蝶酥,我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門外,
她付過錢後,回頭瞧了我一眼,嘖了一聲,
接著不理會我再度提起腳步,我仍然從後的苦苦相隨;
 
說真的,明明就是她野蠻,何以我裝出一臉是我做錯的模樣?


 
我應該一個轉身,灑脫的離開,任由這個不可理喻的女孩獨自遊蕩;
 
正當我準備停下來回頭之際,我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緩步走著的芷翎,
這麼多年來,不論是晴天,雨天,爭吵,嬉戲,原來這些日子總是離不開這個女孩,
目前我的人生回憶沒有一刻是她會缺席,就算口中說著不情願,她總會陪隨。
 
在我思索的期間,她加快腳步,於是我從後大聲把她喝停,
 
「喂,你行咁快做咩?」
 
她停低愣住了一秒,然後再度走著,推開商場的玻璃門走到公園,
我搖搖頭立即跑上前拍她的肩膞一下,她板著臉用力的撥開,不屑地嚷著,
 
「做咩姐?唔想同你講野囉。」


 
當她打算再度離開的時候,我連忙捉住她的手臂,
 
「想去邊呀?」
 
這回她沒有反抗,只是垂低頭說,
 
「想去周圍行下。」
 
「咁同你行下。」
 
她扁著咀答道,
 
「你有咁好死?」
 


我自豪的笑著,
 
「緊係有啦,行啦。」
 
芷翎含笑的凝視著我,指著前方最近才竣工的小橋流水,
 
「嘔心,咁行果邊呀?」
 
「好呀,咁行啦。」
 
看著小橋流水,腦海彷彿有數分懷念之感上心頭,
記起一件兒時往事,一件陳舊的童年事跡……
 
在小學時的一個秋季旅行,我記得校方指定了一個公園,但地點我經已忘掉,
只憶起當日跟芷翎還有一眾同班同學在開始你追我逐的遊戲時,
男生負責追女孩,而女孩則負責閃避,這個遊戲至今不論男生或女生依然玩著,
只不過遊戲的性質變了,從前追不到女生的男同學只會傻傻地站在原地發笑,
現在追不到女生的男孩會在電腦前傻傻地發愁,看著女神跟別人的恩愛照片而痛哭。
 
長話短說,在當年的遊戲開始後,我立馬追著芷翎,可是當芷翎走到水池的木橋時,
驚惶不已的站在橋頭前,楚楚可憐的回眸過來,童年無忌的我勇者上身的問道,
 
「男仔頭,你做咩事呀?你依家俾我捉到啦,嘻嘻。」
 
她吞吞吐吐地答道,
 
「我…..唔敢過呢條木橋呀?」
 
「點解呀?」
 
「因為之前同媽媽旅行既時候,行過一條搖下搖下既木橋嫁,好驚會斷呀。」
 
當時,我二話不說的牽著她的手,
 
「咁我拖住你行啦,如果唔係轉頭俾肥龍捉到你既話,你就慘啦。」
 
「但老師話男仔同女仔唔可以玩得太親近……」
 
「唔怕啦,呢度無老師。」
 
「你唔怕我驚得滯,到時候會咬你咩?我驚你到時候會還手,上次唔小心俾你推一推我,我成個人跌在落地下,好痛呀。」
 
「唔怕,應承你無論咩事我都唔會還手,咁好唔好?」
 
她點著頭,我拖著她的手,輕易而舉跨過那道木橋。
然而歲月彷佛在那些童真青澀的哭笑打鬧中渡過……
 
想起每一次芷翎跟我嬉戲,我還手的時候,她總會生氣的原因。
 
原來她依然記得那一個被我遺忘的承諾,
 
也許,一個我信誓旦旦但轉眼間便抛誅腦後的諾言,女孩依然真心的相信。
 
眼前的女孩溫柔的笑了一笑,打量著眼前的小橋,猶如跟我一樣記起那件往事,
刹那間,我對她的在意深深感動,她嬌俏,貌若天仙,長得高貴華麗,恰似一顆寶石;
 
我目不轉睛看著她的側臉同時,她擰過來,
 
「夏迎春,你仲記唔記得呀?」
 
我瞇起雙眼點頭,
 
「哈哈,記得,哈哈,俾肥龍追到你就死啦。」
 
她詭異的望著我,
 
「講起肥龍,咁你記唔記得,小六去Camp既時候你同肥龍發生既事?」
 
芷翎的一句劃破了片刻間的動容之感,我臉色一沉,連忙掩著她的咀巴,
 
「嗱,男仔頭,你話過唔準提返果件事嫁?」
 
這件事,簡直就是畢生難忘,此生根本沒有可以把那晚發生的時候忘卻。
 
我的驚慌讓芷翎微笑的說道,
 
「好啦好啦,咁今日唔提啦,聽日至講。」
 
我看著自己的右手,想起那晚噁心的事情,於是對她苦苦哀求,
 
「唔好呀,求下你啦,你同果晚其他六位同學話過唔準提呢件事嫁?」
 
她逗笑答道,
 
「唉,怕左你啦怕左你啦。」
 
聽到芷翎的答允,我才放鬆一口氣,
 
「咁……行啦。」
 
芷翎咀角微揚,在漆黑的夜幕,繁星滿天的晚空,微風吹過一陣我討厭的草青味,
可是今天的草青味卻讓我心曠神怡,抬頭望向風兒把雲吹遠,
把明月高高掛在我們的頭上,她跟我並著肩穿過那條小橋,
小橋兩旁的街燈照亮四周,柔和的燈光,使芷翎的臉孔變得柔美,
時過境遷,許多東西經已物是人非,但她仍然帶著含羞帶笑的臉伴隨。
 
真的感激這位女孩,一直在我身邊。
 
她說,繁華如夢,回頭一望才發現錯過了許多一直悄悄地相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