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糟糕的不在於這個世界不夠自由,而是在於人類已經忘記自由。」──生活在他方

 
「香港嘅大學呀爸爸,你知香港考生競爭特別大,要考上真係唔係咁易,更何況你講緊嘅係三大。」妳說。
 
「淇淇呀,你都知媽媽對妳嘅期望有幾高嫁啦,你都要體諒我地嘅感受,我地唔想你第時後悔當初。更何況你都要證明俾我地睇,你識呢個男朋友係會令你變好,而唔係變差。」
 
「係嘅uncle,我地會接受呢個條件。」我代妳答允了下來。
 
「好。另一件事係點解你地要去佔領區呢啲咁危險嘅地方,難道你地預測唔到個度會有危險咩?定係明知有危險都照去?」突然淇淇父親亦嚴肅了起來。
 


「Uncle,我地係特登唔走。」
 
「點解?呀單你知唔知你咁做係搵命搏?」
 
「爸爸,呢個係我地嘅共識。我地係佔領區裡面一齊決定嫁。」
 
「點解?」
 
「因為…因為我地見到呢個係我地嘅責任。」妳說。
 


「區區一個學生又有何責任。」
 
「uncle,首先,我地去佔領並唔係打著學生嘅身份去,相反,我地係以香港人呢個身份去。第二,我地去,唔係為左啲咩過份嘅要求,而係為左我地應有嘅人權──自由。須知道,我地被中共殖民左十幾年,我們嘅自由一步一步咁被剝削,由喪失移民審批權,至今香港不斷被種族清洗,到利用公安條例壓制我地集會,示威嘅自由。呢啲殖民政策連當初英國人都唔用,但係中共手入面就不斷咁推行 。而家,連最初係中英聯合聲明中所承諾嘅實現民主社會呢一點亦要一齊摒棄。我唔明白香港人點解仲可以無動於衷?要知道最糟糕嘅唔在於呢個世界不夠自由,而係在於人類已經忘記自由。所以我地要抗爭,要爭取我地嘅未來,呢個就係我地嘅責任。」
 
「好,呀單,我開始欣賞你,諗唔到年紀輕輕已經有咁嘅宏願。但係你有冇諗過淇淇係佔領區可能會受傷,若果你真係視淇淇為全世界嘅話,你點忍心將佢置身於危險當中?」
 
「爸爸,你會咁樣講係因為你唔係佔領區,見唔到呀單嘅樣,佢為左我,甘願將所有防具都俾我,帶著我衝過人群;佢為左我受傷,為左我痛,為左我而去suffer,呢啲嘢你乜都睇唔到,你竟然憑一部分眼見嘅事就去判斷佢係一個咩人。」
 
「真係唔夠你地講。最後,我想你地幫一幫我手,我想濋濋返翻屋企,始終我地都仲係唔放心佢一個人係出面流離失所咁,幫我地勸下佢啦。」
 


「咁呀,我唔知小濋肯唔肯,一係咁啦,我今日係佢個度瞓,再勸下佢啦。」
 
「都好啦,因為我終於知道唔值得為左錢而放棄家庭。所以我地今次番嚟一係搞香港嘅生意,二係挽救返我地嘅家。」
 
語畢,妳便感動流涕的抱緊父母,終於能夠取回妳回憶中一直懷念的。
 
妳進房執拾了些東西,手中拿著一本薄及一個大袋出來,跟父母道了兩三句,我們便離開了,畢竟他們還等著。
 
「妳個本係日記嚟嫁?」我接過妳的袋後問。
 
「係呀,但係就算係你我都唔會俾你睇嫁。」
 
「噢,咁好啦。」
 
「下,你唔好奇嫁咩?」


 
「咁我呢排每一日都見到妳,同妳一齊,點都要俾番少少私人空間妳嘅。」
 
「哼,你唔好以為你咁樣講我就會俾你睇喎。」妳得意道。
 
「我唔洗睇妳嘅,有啲咩我都會推敲到出嚟啦。」
 
「我係唔會咁易俾你睇透嫁,哼!」
 
「係係,你話點就點啦。」
 
「不如我地陣間唔好話俾佢地知住,再俾個驚喜佢地好冇呀?」
 
「唔係咁好掛。」
 


「嚟啦,會好好玩嫁,我地去到屋企先話佢地知啦。」
 
「下。」
 
我們到樓下,他們三人見我們拿著袋回來,便露出了憂愁的表情。
 
「小淇,妳都離家出走唔番屋企呀。」
 
「我地番屋企先講啦。小濋呀,今日可唔可去你屋企瞓呀。」
 
「可以呀,反正大姐姐仲係佔領區,我同佢講聲就得,但係我諗晏啲要番銅鑼灣佔領。」
 
「咁呀,我地一齊同你出銅鑼灣佔領啦。」呀喬突然的說。
 
「好呀,一齊去啦,反正我都好擔心個邊。」妳說。


 
「嗯,咁我地各自番屋企沖個涼,執好野,一個鐘之後係地鐵站等啦。」我說。
 
「好。」眾人和應道。
 
然後我們便起程回家。回到家中,父母問我是否一切安好,我便把這兩天所經歷的一次過說給他們聽。
 
「呀仔,我地冇諗過要阻止你去佔領,我地知道你有理想,但係你要萬事小心,更加要好好咁睇著淇淇,我地唔想你將來有啲咩後悔。」
 
「知道。」
 
得到了家人的支持,我還怕什麼?我相信自己能夠做到,無論是佔領、愛情還是公開試。可笑的是,上天不常是圓的吧。執拾了必要之物,我便跟父母道別,然後出發找妳們了。
 
到達地鐵站,看到妳們四人已經到齊。我急步走到妳的身旁,發現原來妳已經告訴了他們妳父母的取態。
 


「姐係…姐係我可以番屋企?」濋濋不敢相信的道。
 
「係呀小濋,我地可以一齊有個家啦。」
 
「真係?」
 
「嗯,係爸爸要求我地幫佢地說服你,想我地一家團聚。」
 
「多謝你兩個。」
 
「咁你地兩個就要以三大咩科為目標呀?」呀喬問。
 
「我地諗住入中大,佢會以數學系作為目標,我就會以經濟系努力。」
 
「嘻嘻,都係想入同一間呀?」高佬問。
 
「係呀,冇辦法啦,佢咁正,如果唔同一間可能會冇左佢。」我說。
 
「嘻嘻,我當你讚我囉喎。」妳笑笑的說。
 
「係呀,係呀,我係讚緊妳呀。」我帶點諷刺的道。
 
「呀,呀喬,唔知邊個人講過話咩戀愛中嘅人會見唔到自己做嘅蠢事呢可?」高佬仿佛才剛發現了什麼而故意說著。
 
「係囉,仲話要人考慮周圍人嘅感受,唔好當街當巷耍花槍囉。」
 
「係Love is blind, and loves cannot see, the pretty follies that themselves commit囉。」妳說。
 
「From The Merchant of Venice。」濋濋說。
 
「連濋濋你都知嘅?」呀喬問。
 
「我以前成日同佢一齊睇書,但係愈大佢愈鍾愛米蘭昆德拉,而我就岩睇曹雪芹多啲。」
 
「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我突然道。
 
「你都有睇過?」濋濋像發現新大陸般看著我說。
 
「以前有睇過啦,但係中文太差明唔哂。」
 
「係咩嚟嫁?」妳問。
 
「黛玉葬花。」我答。
 
「係紅樓夢第二十七回入面黛玉一方面藉由埋葬落花以哀憐自己嘅身世,一方面亦質疑佢同寶玉之間似乎唔太穩固嘅愛情關係,更有一部分係係到表達緊佢對成個大環境嘅抗議,以及無可奈何算係比較絕望嘅一首詞,被世人認為係紅樓夢當中最為絕妙嘅一首詞。」濋濋解釋著。
 
「哦。」眾人明白了。
 
「我同男朋友以前都成日討論紅樓夢,我地都好鍾意。」濋濋忽然說著。
 
不經不覺我們已經到了銅鑼灣。我們到街上時,被眼前的景觀嚇到了。示威區聲勢浩大,不禁鼓舞眾人,覺得成功在望。然而深想,這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佔領區,何況是金鐘的佔領總部!我們癱瘓了港島的主要幹道,佔領範圍由中環延伸至銅鑼灣。成功,似是觸手可及;但亦帶來了隱憂,便是佔領被「膠化」,亦變的像嘉年華般。
 
幸運的是,不少香港人察覺到這個問題,從而紛紛提醒身邊人。令這個佔領行動得以持續下去,直到2014年12月15日正式結束。

為期2個多月的時間,在這個關鍵機會的時刻,被所謂的民主代議事以減少他人政治成本為由而草草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