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政祺繼續開住跑車,載著阿dee於東區走廊道路上高速行駛,

此時阿dee十分緊張,亦不知趙政祺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於是,趙政祺很快便察覺到阿dee內心的不安,便開口問道。



『我看還有一段時間才到,』趙政祺看著路面道:『不如你說你在擔心些甚麼吧。』






阿dee對趙政祺忽然開口感到十分意外,不由主地呆左一下。

因為,趙政祺一直都係以高高在上既姿態示人,阿dee自己某程度上係佢手下,

所以從來都未見過趙政祺用呢個關心既語氣問候自己,一時不知所措。


『我…我…』阿dee支支吾吾道:『仲有三日就要行動…同埋而家咁夜…唔會被人懷疑咩?』





『嗯,你的擔心也是很合理的。』趙說。

『咁…』阿dee頓了頓:『趙小姐點解仲要…?』

『是預習。』

『預習?』

『對。』趙解釋:『做每一件事之前,為確保成功都會預習幾次,不過我們這次的行動可不是那麼隨心就可以完成,所以要預習一次。』





『下…?』阿dee滿臉猶豫的表情:『但…點預習呀?我地又唔係銀行既人…點預習當日既事?』

『你說的沒錯,我們今天只是預習所有時間的準確性。』

『時間…?』

『對,』趙政祺點頭:『當天有百分之九十的事情都在阿dee你身上,除了那百分之九十,還有時間的重要性一定的非常準確。』

『咁…即係……』

『行,到了。』


說時遲來時快,趙政祺既跑車不出三十分鐘便到達位於筲箕灣的金庫;為免引起門口守衛的懷疑,趙政祺把車子停定在附近的海防博物館門口。





阿dee回過神來,打量了一下四周便說道:『趙小姐?你頭先既意思係…?』

『……』趙政祺沒有即時回話,只係拿出手機。


阿dee視線從趙政祺轉到手機屏幕之上,定晴一看,只見屏幕上顯示一堆數字。

[00:29:18]

『呢個……』阿dee呆滯地張開口:『計時器?』

『沒錯。』趙政祺冷冷的回答。

『趙小姐係…幾時開始計時既?』






趙政祺不屑地笑了一下:『從剛剛長沙灣開始。』

『下?』

『我趁著你剛發呆的時候早已經從出發點駛到你公司的總部,然後開始計時,以路面上限制最高速的速度行駛,用了半個小時就到達了。』

『原來係咁……』阿dee恍然大悟:『但趙小姐點解要咁做…?』

『我說過,時間是很重要。』趙政祺又說:『假如你當天的行動晚了幾分鐘,所有的行動將會付之一炬。更影響到我在股票市場上的買賣,你懂嗎?』

『呃……』阿dee縐一縐眉:『趙小姐你連呢啲都同我講…?』

『哼,我說過相信你,更何況我是合法的從股票獲利,沒有什麼好怕的。』趙一臉沒在怕的樣子。





阿dee想了一想,但仍在擔心:『但…趙小姐…而家係夜晚,就算你確定到行車既時間,你點知當日會唔會塞車?』

趙政祺早料阿dee會有此一問:『你有沒有聽過日夜時間的對立論?』

『呃……』阿dee一頭霧水:『無聽過…』

『其實很簡單,』趙政祺徐徐解釋:『阿dee你知道馬路早上最繁忙、最多人的時段是幾點嗎?』

阿dee想了一想:『大概…八至九點左右…返工時間…』

『沒錯,』趙續問:『那下午呢?』

『放工時間…五至六點……』






趙政祺滿意的笑著:『對,這就是時間對立。』

『咁即係…?』阿dee仍未明白。

『你看看現在時間是幾點。』

『而家…』阿dee望一望電話:『夜晚…九點五十分…』

『沒錯,我們現在的時間,就是在下午下班時間的3-4小時過後。』

『哦!』阿dee思考了一下,終於明白箇中奧妙:『即係話,而家既時間,係同早上最繁忙時段既3-4個鐘後一樣!而家大概晚上十點…即係而家路面既情況就等如中午既情況?!』

『孺子可教。』


原來趙政祺既意思,係打算係晚上實測當日既行車時間。

馬路上每日既行車情況雖然都有唔同,亦可能有突發意外,但其實大致上都大同小異。

中午12:00到13:00,其實同晚上21:00到22:00一樣。

因為兩個時段,都係食飯既時段,路面上既車不算多,但亦不少。

再加上,呢日12月20號係星期六,星期六既晚上,對比起平安夜既"早"上車流可謂幾乎一樣,當然,平安夜晚上會比較多,但行動只在早上進行。

趙政祺得到解款公司既行車路線地圖後,揀係呢一晚去實測。

除左係因為比較接近當日既路面情況外,更重要係晚上行動被懷疑既機會會大大減低。


『趙小姐…』阿dee十分佩服:『你果然好小心…』

『這叫做謹慎行事。』趙又說:『你記著,我預計當日你們的行車時間,大概30-35分鐘,所以你們應該會在正午12時出發,12:30到達金庫,15分鐘保安審查,30分鐘搬錢箱,下午1時15分左右回程。』

『…好仔細…』阿dee喃喃讚歎。

『如果從筲箕灣金庫到達灣仔告士打道…大概需要20到25分鐘吧。』

『即係…一點半到一點四十分左右?』阿dee問道。

『對。』趙政祺取出香煙:『要嗎?』

『唔…唔洗喇…戒左…』阿dee淡然拒絕。

『喔?』趙政祺笑言:『為了阿螢嗎?』

『……嗯…』阿dee尷尬地笑著。

『其實今天也差不多了,往後那幾天我們都不會再見面,免得人懷疑。』

『我明白。』阿dee鬆了一口氣:『係呢趙小姐…』

『嗯?』



『其實…你點解會留係香港既?』阿dee隨意的問。


『什麼?』趙嚴厲的橫了阿dee一眼。

『呃…唔好意思!』阿dee急忙耍手擰頭:『我只係諗住傾下計…冇其他意思…』

『算了,沒事。』趙政祺看著窗外吞雲吐霧。

『………』


『嗯…也快三年了吧…』趙政祺歎息著:『你知道為什麼我不回台灣嗎。』

『唔…唔知…』

『那是因為跟我結婚的跟本不是我愛的人。』

『唔係…趙小姐你愛既人…?咁點解仲要同佢結婚?』

『沒辦法,』趙合上眼回首:『那是我父親的主意。』

『你…爸爸…?』

『嗯。』趙政祺點點頭:『那時候…我有一個從國中開始就交往了十多年的男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

『十幾年……』阿dee亦概嘆著。

『那十幾年來,我爸都不是很喜歡他,嫌他做快遞公司,沒有錢…沒有前途。』

『下……』

『可是那又怎麼樣?相愛不是兩個人喜歡就行了嗎?你說。』

阿dee急忙回應:『係…係既。』

『可是那個該死的老頭子卻要我嫁給一個幫會裡德高望重、年青有為的男人。』

『……』

『因為當時我媽身體已經很差了,我萬分不情願聽我爸的話,不過我媽開口…就只能順從著她。』

『下?』阿dee心抱不平:『咁點得呀?終身幸福喎!』


『雖然我跟我爸的感情不是很好,從小就對他這種娶兩個老婆的人沒什麼好感,不過我媽可是很疼我的…所以…我才聽她的話。』

『咁…之後呢?』

『之後……』趙政祺憂傷地吸了一口煙:『到我結婚當天,有大批傳媒…政商人士…演藝圈的人…還有警察在門外戒備。我爸是個要面子的人,所以席開了250桌,宴會上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就只有我一個人不開心。』

『哦…我明白既…』

『不止這樣,』趙政祺續道:『更過分的,是我爸跟傳媒說新郎是…我那交往了十幾年的平凡男友!』

『下!?』

『那個新郎,對我來說只是幫會中的一個小混混,要我嫁給他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取締我愛的人的名聲!』

『咁…點解你爸爸要咁做呢?』


『面子!全都是面子!』趙政祺憤懣而道:『我爸這樣做是因為要羸得別人的稱讚,說自己不會看別人的財勢,凡事以自己女兒的意願為重,其實事實根本不是那樣!他只是一個看幫會的未來比看自己女兒的幸福還重的人而已!』

『原來……』

『可惜,到最後原來只是一場計謀。』

『計謀?』

『沒錯,是那新郎的計謀。』

『下…?』

趙政祺又籲出一口長長的煙:『那小混混在幫中本是無名小卒,可是卻很努力的不斷的打拼,到後來成為了我爸的左右手,更擁有自己的勢力,在幫中除了我爸,人人都在怕他。』

阿Dee目瞪口呆:『咁…勁…』

『於是,我爸就怕他退位後會把整個幫會據為己有,所以就想我嫁給他,一邊扶助他,另一邊可以確保竹聯幫的擁有權。可是…我根本不喜歡他呀!』

『趙小姐…原來你都會受人威脅…』阿Dee望住趙政祺,原來佢都有脆弱既一面。

『但可惜,我爸正要退位之時,就被他派人暗殺了。』

『下?!』

『雖然沒有證據,但我爸當時身體已經抱恙,長期躺臥在病床。正當我爸立遺囑,還有宣佈下一任幫主時,就在醫院突然身亡。』

『唔係嘛…』阿dee不敢相信:『會唔會係意外咋?果條友明明都就黎做幫主啦,點解仲要殺左你爸爸?』

『因為他想把整個幫會據為己有。』

『據為…己有?』

『對,』趙政祺解釋:『假如是我爸要他就任的話,幫會中有很多元老都不會服他,因為他是被選中的,甚至有人說他是為了幫主之位才娶我。所以,他就行刺了我的爸,目的就是為了整個幫會團結,上下一心。』

『咁…有咩唔好…?』

『對他來說是好…但對我爸來說,他這樣做,就等於鵲巢鳩占,完全沒人記得竹聯幫的元配幫主是誰了…。』

『原來…』

『所以,我恨我爸。那個愚蠢至極的老頭。』

『………』

『他為了一個出賣他的人,卻用了我愛人的名聲,更犧牲了我的幸福去幫他掩飾其小混混的身分,到最後更被出賣,令自己的幫會一無所有。所以,我只能保護剩下來的東西。』

『即係…』阿dee猶豫著。

『你之前在我打工的那家環球時裝公司。』

『哦……』

『而且我跟他沒有感情,早已經分居了,再加上我爸還有一部份的股分在他手中,所以我要大量的資金去把那股分搶回來!』趙政祺咬牙切齒道。

『咁趙小姐你咁多手段…點解唔對付佢呢?』

『別傻了,』趙政祺續道:『現在他是幫中的老大,對付你們的方法對他可是行不了。再加上我跟他還有夫妻之名,要正式跟他離婚後我才能明正言順的收購他手中的股分。』


『哦…』

『呼…』趙政祺歎一口氣:『可能我傍晚喝了一點酒,說多了。』

『唔會唔會…我都好樂於聽人傾訴既!』阿dee拍著馬屁。

『那,』趙政祺扔掉手中的煙蒂:『咱們回去吧。』



語畢,趙政祺就載住阿dee係大路上揚長而去。

呢一刻既阿dee自知道自己既重要性。對趙政祺而言,自己一開始無疑只係一隻棋子,有必要時即使消滅自己都冇所謂,呢一點阿dee一早就估算得到。

但到左幾個月後既呢一刻,俗語有話,人會變月會圓。

阿dee心底確切地感受到趙政祺對自己既信任,乃至好似剛剛既情況咁會同自己傾吐心事。

睇黎趙政祺確有一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心態存在。

同樣地,趙政祺亦留意到阿dee所潛在既辦事能力,應變能力都要比起阿沁為高。

再加上趙政祺認為阿dee已經完全放棄左阿沁呢一個包袱,因為從洗手間監視到阿dee對阿沁既死訊所作出既反應,大概已起殺雞儆猴之效。


當車程駛到一半之時。


『dee。』趙政祺冷冷的道。

『係?』

『完成這次的事後……』趙續道:『你有沒有興趣來當我的左右手。』

『下?!』阿dee大感困窘。

趙政祺見到阿dee既反應後忍俊不禁,便竊笑起來:『當然,我不是強迫你,不過我看你是個聰明人,無論是計劃,語言,應變能力都相當不錯,如果就這樣埋沒未免太可惜了?』

『但…』阿dee卻表現得有口難言。

『放心,你不用現在回答我,你可以回去考慮。』

阿dee亦不敢斷言拒絕:『好…多謝你既賞識…趙小姐…』


『成事後我依舊會履行承諾給你一千萬,到時候你要跟你的阿螢去哪都可以。』

『係,多謝趙小姐!』阿dee急忙道。

『不過……』

『下?』

趙政祺控制著呔盤:『你覺得得到一千萬後,你會怎麼用?』

『我……』阿dee驀地思考了一下:『我應該會比一半屋企人…然後搞啲小生意……』

『哦~?』趙政祺含笑道:『那房子呢?你不會像那些普通的香港人一樣,每天想中彩票然後買房子嗎?』

阿dee苦笑地搖頭:『趙小姐…香港幾百萬就算買到層樓,都唔會靚得去邊啦…又要交管理費、差餉、水電煤…支出仲大過我住係阿媽屋企…呃…』


阿dee講下講下講到一半,忽然想起原來仲要將果一半分畀自己屋企人。

咁剩低既,就只有大概五百萬既金錢…

講真,以今時今日既香港黎講,五百萬真係話多唔多話少唔少,當你擁有五百萬後,

打算點用時,你就會覺得係一個莫大既難題黎。

想買樓咩?又可能未試過搬出黎而入不敷支;

想做生意?又唔知點開始好;

想吃喝玩樂用哂佢咩?你又擔心會唔會白白浪費左呢筆錢,怕自己呢一世都再搵唔到;

好喇,到你想擺係度唔郁佢,又怕蝕底,又怕物價上漲。

結果…有又煩,冇又煩。


趙政祺見阿dee面露難色,便開口道:『我猜你已經想到了吧。』

『……』阿dee沒有回話,只係默默地點頭。

『嗯,』趙政祺滿意道:『看來你已經明白為什麼我們這些所謂的富豪,有那麼多錢卻每日都把自己弄得那麼累了。』

『哈…』阿dee苦笑了一下:『原來有錢都有有錢既煩惱…』

『怎麼樣?』趙續言:『如果你來幫我,我可以保証你不單止有金錢,還有權力,地位,更有數之不盡的好處在等著你。』

阿dee眼神間露出著了迷的神態:『數之不盡既…好處……』

『對。』趙政祺打開手機,開出一張又一張與社會上流人士的合照:『你看。』

『呢張相……』

趙政祺把車駛向路旁停泊:『這張是我在上流社會一個晚宴上所拍的照片。裡面每一個都是擔當市值上十億的董事,每一個在社會上都有舉足輕重的權力。』

『權力……』

『對!』趙政祺又說:『這群人比起中國古代的皇帝擁有更多的下屬,皇帝只有一個中國;但你看看這群人,業務遍佈世界各地,每一個員工見到他們都要俯首稱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沒錯,』趙政祺目不斜視的看著阿dee:『你在我身邊除了幫助我,更可以學到更多的營商技巧,到時候就算你要自立門戶,也無不可。』

『呃……』阿dee十分猶豫。

『阿dee,你絕對有能力成為他們其中一員。』趙政祺把車門敞開:『你到了,先回家吧,往後再答覆我。』

『好……』


阿dee落車後,就一邊發呆,一邊思考地行返屋企。

頭先趙政祺講既每一字一句,都係由心而發,係想自己幫助佢去辦事,成為佢既左右手。

而且…權力對一個男人黎講,比起金錢可謂更大誘惑,趙政祺唔單止睇得起自己,仲肯畀機會自己去跟佢學習,呢一個絕對係千載難逢既好機會!

令到阿dee本來想拎到錢後同阿螢相宿相棲既念頭開始慢慢打消……


而另一邊廂於車上既趙政祺…


『嚏,看來最後一個隱憂已經消失了。』


趙政祺善於心計,能夠睇清阿dee內心深處…唔係,係男人內心深處既慾望,再加以利用。

引誘阿dee,不單止係睇中佢既才能,更重要係背後既目的。

阿dee現時係整個計劃中最重要既一隻棋子,對於趙政祺黎講,阿dee而家做啲咩趙政祺實情都耐佢唔何,所以趙政祺一直都好擔心阿dee仍有謀反之心。

於是硬攻不果,就決定用軟攻。


每一個人都渴望權力,每一個人都想出人頭地,更何況阿dee係一個有家庭,有目標,有心儀對像既男人?對於「錢」呢樣野,阿dee比任何人都渴求,即使係一千萬對阿dee黎講,第一次聽到可能會好驚訝,但冷靜落黎想深一層,其實一千萬都唔係好多,因為人類既慾望係無窮無盡。

當你擁有一千萬,你就會係一千萬身家既立場去思考,

當你有一億,你就會想到要權力,想控制別人,想名成利就,

然而去到最後…到死一刻,仍未追求到有止境一日。

趙政祺睇通呢一點,亦認為阿dee已經有九成想幫助自己,消除隱憂之餘,更可吸納多一個能幹之士,何樂而不為?


禍患已除,行動之事,亦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