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伯母還好嗎? 」

「好得很!每次見面就差點沒把我給煩死了!」

「煩你也是關心你呀!不過她做的菜這麽好吃,給她煩死也是值得的。」

我淡淡然道﹕「其實你做的菜,味道也不錯啊。」

「哼!那不知是誰說甜得要死的? 」



「我說的是事實啊!不過最後我還不是吃光了嗎? 」

「哼!」她悶哼一聲,不過臉上顯出的盡是笑意。

 

這個星期天早上,我跟爸媽一起外出飲早茶。

老媽喜道﹕「咦? 家玲? 這麽巧。」在九樓,碰到了剛要外出的馬家玲。



她愣了半秒,然後靦腆道﹕「世伯伯母早晨。」

升降機裏,老爸問家玲﹕「家玲,我們現在跟羊仔到茶樓飲茶,你要不要一起? 」

「不...不用了,我是要去買早餐給我弟弟的。」

老爸老媽臉上盡是失望之情,老爸道﹕「噢,那不打緊,下一次吧。」

升降機到了地面,我們魚貫走出。



老媽不放棄的繼續問﹕「家玲,你上次不是說要下廚給伯母我嘗嘗嗎? 你今晚有空嗎? 」

這個老媽,怎麼這樣不要臉的?

「媽!你怎麼......」

「別多嘴!」老媽阻止我說下去,又繼續以期待的眼神看著馬家玲。

她瞄了我一眼,臉上一紅,點頭道﹕「我今天...有空啊......」

沒想到,馬家玲真的答應了。

老媽笑靨如花﹕「那我晚點打電話給你,我們一起去買菜吧。」

「嗯....那我先走了,世伯伯母再見。」



「待會見啦家玲。」老媽的樣子,樂得像撿了金一樣。

老爸待馬家玲走遠後,拍一拍我肩膊道﹕「羊仔,家玲是一個好女孩,你要好好珍借她啊。」

天啊!我為甚麼會有這麽一對不要臉的父母的?

 

下午四時多,馬家玲跟著老媽回來了。

老媽嚷道﹕「羊仔!快來幫手!」

「來了。」



我來到廚房,只見她倆一袋二袋的,買了一大堆菜回來。

「搞甚麼? 做九大簋嗎? 我們只有四個人吃飯吧。」

老媽瞪了我一眼﹕「你懂甚麼!快來幫家玲吧!」

「伯母你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可以了。」馬家玲的樣子很賢慧。

「為甚麼我媽可以休息,而我就要幫忙? 」

老媽扭著我的耳朵將我拉出廚房,在我耳邊輕聲道﹕「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跟家玲兩個人玩煮飯仔,你給我好好把握啊!」

然後她就笑著對馬家玲道﹕「那麽辛苦你了家玲,你就隨便使喚羊仔吧,洗瓜切菜他都懂的。」然後她拍拍屁股,就回房午睡去了。

這個老媽,當我是傭人嗎?



雖然我也很高興可以跟馬家玲二人獨處,但總覺得給老媽擺了一道。

 

「我...我有甚麼可以幫忙的? 」只剩下兩個人,我總是覺得有點不自然。

她也有點靦腆﹕「那...你可以幫我洗了這些菜嗎? 」

我默默洗著瓜菜,眼角偷偷留意她在做甚麼。

只見她有板有眼的切肉煲湯,又打蛋炒菜,活像一個家庭主婦模樣。

「看甚麼? 」她終於發現我在盯著她。



「沒甚麽,只是想不到你也有賢良淑德的一面。」

「死羊仔!說些甚麼? 」她拿起菜刀指著我。

我嚇得高舉雙手,冷汗直流﹕「說...說笑而已......對不起......」

她瞪了我一秒,然後「噗」的笑了出來,放下菜刀道﹕「快點幫忙洗米做飯吧,我的菜都差不多炒好了。」

 

傍晚時份,連我爸也回來了,這時候我們剛剛做好了晚餐。

我大喊﹕「老爺奶奶,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快過來用膳吧。」

老媽笑駡﹕「這個羊仔,古靈精怪的。」

飯桌上放著四餸一湯,正徐徐的飄著香氣,看得我食指大動。

「家玲你真厲害!這麽短時間就做了一桌子菜,而且每樣都色香味俱全!」

這個老媽,還沒吃就讚得天上有地下無。

「過...過獎了......」馬家玲的臉很紅。

「我試試看。」老爸試了一口蒸水蛋,還沒吞下去拇指就豎起來。

「這個水蛋很滑啊!還很有蛋味!」

老爸你平時不是常駡那些飲食節目說雞有雞味是廢話嗎? 你現在在說甚麼?

老媽喝了一口湯,也是大讚又鮮甜又夠火候。

不過老實說,這幾碟菜看起來真的很不錯,我也忍不住夾了片苦瓜放入口中。

哇媽的!怎麼這麽甜?

「喂馬家玲!這個苦瓜你放錯東西嗎? 怎麼甜得要死了? 」

「是嗎? 我試試看。」爸媽同時夾了片苦瓜,馬家玲也嚐了一片。

「嗯......可能是我下糖下多了......」馬家玲有點尷尬。

老爸﹕「那有? 你別聽羊仔亂說,我說味道剛剛好。」

老媽笑道﹕「我說呀,那是因為他倆一起做的,這味菜才這麽甜吧。說起來,其實幾味菜也是甜甜的,連飯也好像特別甜。」

老爸哈哈大笑﹕「一定是!一定是!吃飯!吃飯!」

我跟馬家玲同時對望了一眼,然後彼此均臉紅耳赤的避開了。

這個老媽,怎麼硬要說這些話讓人尷尬?

 

晚飯過後,我送她回家。

「呃......今晚......麻煩你了......」從晚飯開始一直尷尬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說甚麼才好。

「不...不麻煩......」從剛才開始,她就一直低下了頭。

我搔搔頭道﹕「呃......剛才我媽說的話......你別在意......她最愛開玩笑的......」

她輕輕搖了搖頭﹕「不......沒關係......我............」

這時候,我已經送她到家門口了。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我......我們過幾天放榜再見吧......」

「哦...那...幾天後再見。」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剛才說喜歡她的話,她是否就會成為我的女朋友呢?

唉,不過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反正我下定決心放榜當天要跟她表白,就留在那天好了。

 

我就這樣回去,回家後老爸向我招手﹕「羊仔,有事情要告訴你,過來。」

怎麼了? 又要我發奮追馬家玲做你們的媳婦嗎? 我正在努力了。

「本來應該剛才吃飯時說的,不過剛才家玲在,所以才擱下了。」

甚麽事? 有關她的嗎? 為甚麼要等她不在才能說?

老爸的表情很認真﹕「羊仔......」

這個表情,又要等馬家玲不在才能說,不會是突然要整家移民外國,然後要我和她分隔兩地吧? 那...放榜那天我還要不要跟她表白? ......

老爸的表情突然從很認真變做了很高興﹕「我買了居屋,八月尾就可以搬過去了!」

呼......真把我嚇得半死.....只是搬家而已......還以為要移民到外國去......

雖然以後見馬家玲不再那麽方便,又不能一起上學放學,但只要還在香港就可以了。

我皺眉道﹕「這種事情不是應該一早和我們商量嗎? 怎麼現在才說? 」

「早跟你媽說了,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我望向老媽,老媽神色自若﹕「我本是打算告訴你的,但看你和家玲這樣子,就不知道如何開口,才拖到現在。」

早說晚說有分別嗎? 我還不是要跟她交代?

老爸道﹕「其實沒所謂啦,你現在跟她感情這麽好,些許距離不會妨礙你們啦,何況小別勝新婚呢!少見一點才不會經常吵架,感情也好一點啊!」

老爸的語氣,大概以為我倆已經結婚了,難道他不知道我還沒有表白嗎?

我沒好氣﹕「搬到哪裏去? 」

「港島東,筲箕灣附近。」

港島? 那豈不是要過海?

老爸像是知道我擔心甚麼﹕「其實跟觀塘也是很近的,就幾個地鐵站而已,你要原校升讀是沒有問題的。就算不是,那邊也有幾間中學,所以讀書的事你別擔心。」

老媽插嘴﹕「跟這裏也是很近啊,家玲要來我們家也很方便,羊仔你別擔心。」

嗯......說的也是,只是幾個地鐵站的距離而已......

老媽見我釋懷的樣子,道﹕「那你就這幾天告訴家玲吧,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我白了他們一眼,看來這兩個老人家真的當了馬家玲是他們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