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學生!」
「釋放學生!」
「重奪公民廣場!」
「重奪公民廣場!」
踏入凌晨時分,這裡的夜晚沒有絲毫進入寂寥的跡象。
「衝呀!!!」
「落返嚟!我叫你落返嚟!」
「重奪公民廣場⋯⋯」幾十個站在前排的示威者再次爬欄杆衝入公民廣場,大批警察立即從旁湧進,對他們既拉又扯。有好幾個人在我身邊碰肩擦過,弄得我的身軀在人群中不由自主地左右跌撞。我跌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只能伸出雙手向人求救。混亂之間,有隻厚實的手將我一把拉起。

「有冇事呀小姐?」「擦親少少啫,唔該晒。」


「坐埋一邊唞吓先啦,呢啲嘢交畀我哋大人做!」
說罷,這位中年阿叔就走回人群之中嘗試擋在警察前面。他大概只是誤以為我是學生才會說出一句「交畀我哋大人做」,但這種胸襟,廣闊得產生壓迫感。「許晴!你有冇事呀?」
「隻腳損咗少少囉。」
「不如走啦,你咁攰,又整親。」
還未來得及答阿賢我想多留一會兒,電話就響起了。
「喂?你放工喇?」
「係呀。你喺邊呀?咁嘈嘅?」
「我喺政總呀。」
「真㗎?啲伙記話班人好狼死喎!」
「咩呀?邊班人?」


「鳩衝入去嗰班囉。」

*** *** ***

站在這裡,我想起了三年前,跟子軒去七一遊行的情景。
我們下午兩點鐘到達維園,陽光猛烈地曬著整個球場,遍佈的黑衣人密集得幾乎看不見一塊綠色場地,只見人們臉上滴滴滑落的汗珠,和恍如海市蜃樓般蒸發中的空氣。
「睇怕有排喎。」
「係囉,仲諗住好快起步可以去7仔買水㗎。」
「咁嘅天氣唔飲水好易暈㗎,你飲住我嗰支先啦。」
「哈哈!你男人老狗用Keroppi水樽嘅!」


「幾得意吖。好奇怪咩?」
「都唔夠你第一次約我去街就約去遊行咁怪⋯⋯」
我為自己的衝口而出在內心不斷咒罵自己,出於尷尬,就慌亂地嚥下一口水。不知道子軒是不是察覺到我的慌亂,就在我將水樽塞回他手中時,他順勢牽起我的手。
那次遊行,我們就一直牽著手由維園走到政府總部。

*** *** ***

「喂?阿晴?」
「嗯。」
「你走未呀?」
「而家走喇。」
「我嚟接你。」
「唔使喇。我返到屋企打畀你啦。」子軒考上警察那年,我們就沒有一起去七一遊行了。他說,當警察要維持政治中立,不能參與這種活動。雖然那讓我感到不安,但我寧可相信這是我們一起成長的必經階段,所以我選擇接受這種改變,直至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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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