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粉紅色的山谷中,兩個少年在對望。
同樣地在內疚。
一個後悔自己沒有完成使命保護要人。
一個後悔自己沒有追隨父親同抗敵人。
是的,人總是會帶著遺憾而活著。
是的,人總是會隨著後悔而改變。
成長,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回事。

「聽我說,父親之死在於家族內爭,我對於父親死於自己人派出的刺客之手一事略有所聞,但叔父們卻說父親之死和豐臣家有關。為查真偽,只好隻身調查真相,然而明查暗訪下,只有一個確切的消息,一個年輕畫家曾和父親在一起。」島津豐久低頭說。
「對,雖短短的十多天但是獲益良多。」信繁脫下䕶甲,用衣袖的布綁緊傷口強行止血。




「那麼父親死前有沒有說什麼?」豐久心裏想著的,是他最耿耿於懷的那件事。
「當時我亦在船上,我握著大人的手叫他撐下去,只要回到大營便有救,而大人卻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最後對我說⋯」信繁不禁流淚:「傻小子,我沒有怪你,從來都沒有。」
「父親,我明白了。」豐久還記得一直喊他傻小子的父親投向豐臣家,便一怒之下離家出走,寄居於島津義久之下,想不到父親竟然一去不回。他十分後悔自己沒有跟父親共同進退,但聽完信繁一席話,他便真正的釋懷了。

之後豐久隨著信繁返回豐臣家大營,同時連他在內的十多個本來支持義久的部落也轉向支持秀吉了。

「弟弟,好久不見了。」當信繁返回自己的帳營,便看到哥哥真田信幸靜靜的等待他。
「大哥,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為德川家出使,畢竟豐臣家對我方依然心存懷疑。」
「是嗎?但連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哥要投向德川家,因為他們曾主動向我們出手。自從上次一戰,大哥竟迎娶德川家康的乾女兒,更入其門下工作。」




「只因我們都需要一個靠山,豐臣家名氣大實力強,但太遙遠了。面對北条家光靠上杉家是不行的,而且他們正被日漸掘起的伊達家威脅,在關東的影響力已大不如前。因此替真田家多找一個有力的靠山是必要的。」真田信幸接著說:「我們真田家也可藉著德川家借出的河道推動經濟。」
「明白。」信幸看到信繁手上拿著一幅畫卷便說:「可以借來一看嗎?」
當信繁打開畫卷,只見點點血紅印在畫紙之上,令櫻花盛開的景象活現眼前。
「弟弟,你現在正跟著誰學習?」看著他手中的畫,信幸知道他的弟弟已遠超過他的想像。
「武術方面以前田慶次為師;算學方面以石田三成為師;軍略方面則以島清興為師;另外築城術就以秀吉大人為師。」
「什麼?是秀吉大人親自指導?」信幸有點驚訝,想不到由高高在上的豐臣秀吉指導。
只見信繁點點頭,一切教信幸感到高興,因為集天下人才的豐臣家正集中所有專才去培育自己的弟弟。難怪只相隔一年多的時間,弟弟已進入不可思議的地步。當年那個不怕死的古怪孩子,將會成為轟動天下的猛將。
「弟弟,你的畫功亦更進一步了。」信幸指著其中一幅,雖已知畫中藏著玄機,但仍想要試探。
「哥哥,這不是一般的畫,而是佈軍圖。所有炊煙之處,正是敵我的佈軍位置。」信繁笑著說:「不要裝了,想知道什麼,我都會一一告訴你。」





兄弟二人,哪用爾虞我詐。
我的謀略心思只會用在敵人之上。
而你,已經不一樣了。

島津義久自知大勢已去,投降與否,相信已沒有太多的討論空間。黑田官兵衛已明令先圍而後降者不赦,只要豐臣大軍趕至,縱使他寧死不降也會自動有人打開城門。以心狠手辣見稱的黑田官兵衛早已在薩摩各地發佈宣言,指降者若是武者可得一枚黃金;若是農民則可得白米一包;若然薩摩大族投降,則可維持現有的利益和權利。而不降者,將在豐臣家一統九州後逐一清算。如此一來,哪有不降的理由。

此時,島津歲久也去信義久希望他投降,可是他知道自己的身分,作為當主的他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