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友都唔係踢波,咁樣殺落嚟。」我掩著左腳說。 

李真頁是我們的軍醫,但其實我們這等小球會,醫療設備根本不足夠。李真頁打開那個接近半空的救護箱,拿出一支鎮痛劑便往我的左腳噴過去。 

「頂住先,我扶你出場先。」 

「但我想射個十二碼喎。」我意圖站起來,但不成功。 

「純,等我射,海sir唔會畀你搏。」小春走到我身邊輕聲說,我再看看場外,有一個人正看著我。 





他是我們的教練,郝海,大家都叫他海sir。海sir用手勢指指小春,是一個明確的指示。我沒有辦法,只可以順從,被真頁扶到場邊去治理傷勢。 

當我坐到場邊時,小春已經準備主射那一個由我爭取回來的極刑。最後一射入網,我們追平了。進球後隊友都高興得互相擁抱,小春也特意走來跟我來個擊掌,真頁一直沒有閒著的給我噴鎮痛劑。這時,海sir向我走過來: 

「點呀?仲頂唔頂到?」 

「未知,噴完冇痛,但唔知發唔發到力。」 

「三分鐘啦,三分鐘唔得我就要換你出嚟。而家我地平手,唔可以太長時間打小一個。」海sir說完後便離開了,沒有半句閒話。 





三分鐘後,我的左腳還是不太靈光,最後我被一個青年軍入替了。 

我有點沮喪,踢了這麼多年的球,我第一次對著南華這種大球會有表現。剛才在陳偉豪面前射中柱的感覺還是很爽的,想不到機會又像風一般掠過了。
我落寞的坐在後備座的旁邊,跟觀眾席就只有一欄之隔。突然,身後有人拍拍我… 

「純,你冇事嘛?」我回頭。 

「我冇事,喂,點解妳會入場睇波嘅?」雖然情況有點不自然,但該做的還是要做。 

「我地中心想搞個本地足球活動,所以今日我入嚟睇下本地波做下資料搜集。」墨繼續的向我解釋,我亦繼續的禮貌點頭。 





「有咩唔明妳可以搵我問喎。」我笑笑說,笑容還是保持強而有力。 

「會呀會呀,你隻腳點呀?冇事嘛?」 

「冇事…比賽實有。」 

「我都見唔到你點傷,哈哈。」墨向我笑著說,但我也很理解,坐在球場旁的女孩多數都不會看球。 

「我返去坐先,一陣教練唔高興。」我托詞,因為覺得這些客套而帶點尷尬的對話總得有個時限。 

「好呀好呀,再傾。」 

最後比數是一比一,我們這一支小球隊拿了寶貴的一分。這麼高興的事,賽後當然要來個飯局慶祝。日本大老闆也帶著中文翻譯來了吃飯,這老闆我沒有見過很多次,因為球隊內平常一般事情都是海sir說了算的。 





酒過三巡,大家都吃得高高興興後,球員們都陸續離開。我去了一趟洗手間,離開時湊巧看到大老闆的翻譯,拉著海sir走到了一旁。那位置,剛好跟我有一門之隔。 

「海sir,大老闆講咗今日打得唔錯,和波獎金一陣我會畀現金你分畀球員。同埋大老闆有指示,如果我地夠分護到級,跟住嘅比賽唔使太落力,你都知嬴波同和波嘅獎金爭好遠,我地經費唔係好夠。」 

聽到這話之後,我有點傻眼,辦一支球隊,從來就是為了爭取勝利和榮譽。但現在球隊最高的領導人竟然跟我們說,只要夠分數,就算球隊放慢點手腳也沒有問題。 

這個本末倒置的說法讓我遲疑,我在想,到底什麼是職業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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