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解同公公講嘅完全兩個版本?」我有點震驚,但在語調平和的阿媽面前,還是先將情緒壓下。

「當年,你阿爸因為見到我自殺,所以將子俊打傷。我當時一啲都唔鐘意你阿爸,我只不過係當佢朋友。我以為佢因為我係子俊女朋友,先會成日陪我去玩,直到佢見到我自殺,從佢個樣嘅緊張程度,我先知道你阿爸一直都鐘意我。」

「阿爸打傷子俊叔叔?」

「係。佢直情想殺咗子俊咁,子俊最後走咗,你阿爸送咗我去醫院,點知有記者嚟採訪我地。

你阿爸知道公公有頭有面,子俊又係公公介紹俾我識,佢地有好多生意來往,所以諗咗個大話出嚟。佢同你公公講,係子俊發現我地一齊,等你公公唔使咁難過。」





「點解公公會難過?」我有點不明白。

「你公公成日以為自己將最好嘅嘢俾我,但最後係子俊令到我差啲就冇命。你阿爸驚公公面對唔到自己,又唔想影響合作關係咪講咗個大話囉。」

「但個大話咁勉強,有用咩?阿爸自己想追妳咋下?」我有點冒犯的直接問阿媽,因為這藉口未免有點爛。

「當年我都覺得係幾差嘅藉口,只要公公搵到子俊,所有事根本唔成立。

只不過後來,子俊失蹤咗好耐,公公一直都覺得佢因為打擊太大而失蹤,件事就好似慢慢丟淡咗咁;而同時,子俊每失蹤多一日,公公就憎你阿爸多一日。佢成日覺得子俊係佢女婿,係你阿爸拆散我地,真到佢冇再同歐家合作後,咁多年佢都係咁諗。」





「阿爸以前係咪對妳好好,阿媽?」

「好,你阿爸係好好嘅男人。當年我個傷口,差一吋就傷到大動脈,佢抱住我一路用布幫我按住個傷口,一路叫我唔好怕。我仲記得佢當時個樣,咁樣就三十幾年…」

「所以妳地好快就結婚,好快就生咗大哥。」

「嗯…係呀,所以你阿爸係個好人。」

「真係難以想像…阿爸以前咁勇敢,點解宜家反而對我咁多阻撓。佢自己都可以面對咁大件事,點解佢唔放手俾我自己去闖,一定要干涉我嘅決定。」





「你總有一日就會明佢…你點呀?同爾墨仲有冇一齊呀?」

「有…我地好好。」

「好就得啦,有機會我會同你阿爸好好地傾傾。只不過你都要同英琦搞返好關係,就算兩個人唔可以一齊,都要好來好去呀。」

「我地去食飯啦好冇呀?」

「做咩呀?請阿媽食飯補數呀?」

「點話點好啦。」

到了這階段,我作了一個總結。

兩老爭執的問題阿媽已束手無策,阿爸因為這件事,令到之前退休所產生的情緒問題加劇;而加劇原因之一的子俊叔叔,以癌症病人的身份想找老朋友聚舊加看病的情況之下,其實錯不在他。





令阿爸產生不安感覺的,除了是數十年前情敵突然回歸,可能還有當年遺留下來的冤大頭事件。辛辛苦苦忍了外公三十年,以為守得雲開時候,舊事又再一次重提,而且還要在兩個兒子面前。

可能是阿爸自己也不能把這個死結解開,所以選擇逃避。

雖然我一直覺得當年阿爸是有備而去,子俊叔叔的出軌正好為他製造奪愛的機會。但我也相信阿媽,阿爸一直是個不錯的男人。

三十年前的事我們不要再計較了,阿爸到了花甲之年,很多事他根本就沒有能力去解決,就讓我這個兒子多走一步,嘗試為他和阿媽把所有的事都解開,我們一家人的關係也不用再這樣下去。

最後,我決定自己一個人,到新蒲崗再找阿爸,好好的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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