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那個藥包,心裡像被利刀割開;眼前這個人我不熟悉,但他是我大哥的親生父親,也曾經是我媽最親密的人。還有,是一個欠我阿爸一輩子的自私鬼。

從來沒有試過,跟死亡有這麼近的距離。我看著眼前的子俊叔叔,腦內閃過那些陳年照片中他的模樣。他被這個病已經折騰成這個樣子,我還可以怎樣做?

我們四目交投,子俊叔叔的眼神愈是可憐,便愈把我往死角裡推。還好,這時有一輛計程車經過。

我也顧不得子俊叔叔的目的地,快快揚手先把計程車截停,再站起來把子俊叔叔扶進車裡。

我低著頭不說一話,手下的動作不斷加快,只想盡快把子俊叔叔安好地送到車內。





所有東西都已經放好,就只欠關門這個動作。子俊叔叔拍拍我的手背,微笑著說:

「考慮下。」

「子俊叔叔,你自己小心啲。」

說完我便回頭,沒有等子俊叔叔有機會再說下去。

「送咗子俊上車喇?」回去時,阿媽緊張的問我。





「嗯。」

「都唔知佢一個人得唔得。」看見阿媽憂心的樣子,我想到一個問題。

「媽…」

「點呀?」

「係唔係最愛一定唔可以結婚?」





這算是我們兩母子最親暱的秘密,阿媽看著我,我感覺到她想傾訴什麼似的。但在兒子面前,她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我明白,從她的眼神我已經明白。我更加再明白多一點,阿爸一路走來是怎樣荊棘滿途。

有時候,我很佩服李英琦。不知道她用什麼方法,阿爸這晚開始,回到家裡睡覺。雖然他還是一個人睡在大廳,對阿媽已經感覺到很安慰。

但我還是沒有勇氣回家,每天只是用Whatsapp不斷跟阿媽聯絡,去探視阿爸的情況。

阿爸的情況穩定了一點點後,我又開始想念墨。幾天過去,無論是唐爾棋找我,又或者是那天在旺角相遇的事,我都已經統統淡忘了。

這天練習完後,我走出球會門口,墨來了找我。

「我朋友同我講,我先知你入選香港隊。」墨的第一句很生硬,但我知道她想把氣氛穩穩的保持著。

「多謝。」





「點解你唔搵我?」墨問我。

「因為屋企呢幾日嘅事,有少少麻煩。」我解釋道。

「但你明明知道,我見到你呃住我同英琦出咗去,點解你唔可以發個訊息俾我解釋兩句?」

「呢幾日發生咗好多事,我打算完咗先慢慢同妳解釋。」

「咁要過多幾多日?你肯定我仲喺度喇?」墨的情緒開始起伏,我不想又刺激她。

「好好地妳會去邊呀?」

「邊個知?」墨答我,但我最討厭這種虛構的半要脅式說話方法。





「少少事唔好講到咁嚴重啦好冇呀?」

「戴哲純,我阿哥嚟搵你。點解你要將我同你講嘅嘢,拎嚟傷害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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