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糖水鋪我亦都有隔幾天隔幾天地去,當中包括著「她有上班」及「她沒有上班」和「我很快樂」及「我很失望」。在這些日子裡的辛勤光顧,我也算得上個熟客了吧,但事情好像沒有什麼大進展,直到有一次 ... 

「講真呀,再咁食法真係會糖尿架啵。」嘉明說。 

對,我們又吃完糖水。這晚糖水姐姐也有上班,但我就是完全摸不著頭腦,應該怎樣突破。 

「乜真係會架?」阿翰突然很認真的捉住了嘉明問。 

今晚清風送爽,其實飯後到街上走一走也不錯啊。正所謂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咁後生邊有咁易糖尿呀。」我笑說。 

我們一直走,走到一附近的一個巴士站。 


「喂喂,你睇下。」嘉明放慢了腳步,拉了拉我的衫袖。 

「嗯?」我朝他注視著的方向望。 

呃?那個背影 ... 不就是糖水姐姐嗎?她站在巴士站內低著頭按電話,看來是在這兒等候著巴士。 



「確認下先。」我和嘉明互相對望了一下,再點了點頭。 


我們繼續向前走,慢慢走著走著,我們走近了巴士站,與巴士站並排的走著,直到我與等待著巴士的糖水姐姐擦身而過,然後我們走過了。 

我假裝不經意的回眸,那淺啡的長髮、標緻的五官、白晢的皮膚,是她。 


在走過的這一刻,真的有衝動回頭便走過去她的身邊,但想了一秒,理性便叫停了我。因為這舉動也實在太唐突了吧? 



我只好默默的記著她會在這兒等巴士,等待著下個機會。

*

有時,你唔知一樣嘢最多一世都唔知,未必話有害嘅,例如我唔知糖水姐姐喺嗰個巴士站等車,最多咪少左個機會接觸佢。 

但係,當我知道多左一樣嘢之後,就想千方百計去嘗試我幻想中嘅畫面,例如喺巴士站扮邂逅。 

就喺知道佢會喺巴士站等巴士之後嘅一晚 ... 

「我入去買支水飲先,個口好甜。」嘉明說罷,就進了便利店,而我和阿翰則在外面等。 

正當我們在等候嘉明之時,有一個人走過了,是她。 



也許是我盯著她的時候實在太明顯了吧,她經過之時不其然的抬起了頭與我對望了一下,我們四目交投,不過就只有半秒,然後她就加快了腳步走了。 

我凝視著她的背影,真的看不透。只見她的背影漸漸變小,越來越模糊,然後在轉角位消失了。 

「喂,行得。」嘉明將水樽蓋扭好。 

他見我和阿翰動也不動,就問:「做咩事呀?」 

「佢岩岩同我有零點五秒嘅眼神交流。」 

這種自以為是的錯覺,令我不能自拔。 

「跟住呢?」嘉明說。 

「我想去識佢呀。」我有預感她應該走去等巴士。 



「想去咪做囉。」嘉明給了我一個很溫暖的笑容。 
「你唔係成日都話咩 ... 咩一個理由就去做咩咩呀嘛?」 

「係 ... 唔想做一樣野可以有九千幾個借口,但如果想做一樣野,只要一個理由就足夠呀。」我對他說。 

「係啦係啦,去啦。」他推了我一下。 

「祝我好運。」我對阿翰和嘉明說。 

我提起了雙腿,急步走往巴士站的路,我不想因為我怠慢了而錯失了這次的勇氣和機會。

終於走到去巴士站,果然不出我所料,糖水姐姐真係等緊巴士。 


「哎呀,應該點做呢。」我想。 



沒錯,我就是什麼也沒有想過就走了來巴士站碰她。在走過來的時候,我壓根就沒有想過要用什麼開場白,因為我的腦海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現在碰到了,應該怎麼辦? 

心浮氣燥,我應該要冷靜一下。所以,我走了過去她正在等待的巴士站的那個站牌邊,假裝著看看巴士線,一邊用手轉著顯示巴士線的牌,一邊想開場白。一邊轉,一邊想,一邊轉,一邊想。 

直到我覺得轉得太久了,太不尋常了,我終於停了下來。 

「唉,仲未諗到添。」停止了轉牌,我決定站在她的附近,大概相隔七步。 

其實剛剛在假裝查看巴士線時,我也有偷偷的留意著她在幹些什麼。我見到她剛剛拿出了散紙包找硬幣 ... 

而當我離開了那個站牌時,她驀然動身走了過去。我想,她應該是八達通沒錢,要查看一下她要乘搭的巴士所需多少錢吧。 




「唉,我在推測這些事又有乜用。」我是在自怨自艾吧。 

正當我又想偷看她在幹什麼之際,我一轉面,她就朝我那面看過來,我們又有一次的眼神接觸,這次我沒有馬上低下頭或者轉移視線躲避她的雙眼,我們四目交投 ... 


當我們在對望之時, 

她的右手忽然輕輕地提起, 

向我揮了一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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