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士上層,樂仔突然靜了。

嚴峻:不是已經談好怎樣追回小寶嗎?

小寶,是樂仔與小芊分開三年後結識的女伴;嚴峻,轉數快卻有一副「很嚴峻」的樣子。

樂仔:其實剛剛談到的行動……全都是當日我未有對小芊做的

嚴峻:不是嘛?都甚麼時候了?還想著她





樂仔:不。只是腦中突然有很多如果……

嚴峻:你後悔?還是你害怕?



雨一直下,車駛過當日小芊說分手/樂仔向小寶說一起的路口。
樂仔慶幸雨水打在窗車,使他無法清楚看到那個路口……不用正視那個已經結疤的傷口。

嚴峻:如果害怕的話,更要把行動升級;好比輕輕跌一跤是不會令小孩離遠窗台,你爬上一百樓,飛身跳下。要不是完全死心,再不是就死不去-連天都要你們再一起。至於後悔……人是不會後悔的。應該這樣說,後悔只是字面上存在卻是理論上不存在





樂仔:嘻,敗給你了


巴士靠站,樂仔反射性地望望登車的乘客中,有否曾經熟悉的身影。

樂仔:嚴峻。我畏高的,如果墮下的中途,我後悔呢

巴士上層,嚴峻突然靜了。Your face ,Your fate 他又何嘗不是每日玩著升級版的遊戲?他並不是計較樂仔的婆媽,而是發覺可以後悔,都是一種幸福。


會後悔嗎?





嚴峻大概認為自己從無後悔過,或者他認為自己很多時的「際遇」也輪不到他有後悔的權利。不過更值得「吹落去」的是,樂仔的跳樓畏高。

在眾多自殺之中,跳樓是比較特別的一種。首先,當你一跳之後,基本上是無回頭路的,但如果是割腕服藥等,都還有機會作出補救行動;另外,令人主動不去作出補救行動的原因在跳樓一事上是不管用的,例如炸彈自殺或吞槍,一剎就解決了,但跳樓是有自由落體的那段空間,跳樓只是被動地不能補救…… 而重點是,眾多的自殺,由決定到執行直到斷氣,你也可以完全沈溺於自己的情緒之中,但跳樓是有離心力的;無論你本人有多喜歡玩機動遊戲,那種外力會令你不能沈溺下去,彷彿有人強力搖醒你般。

故此,跳樓是一種好可能會使人後悔的行動。而這裡不是鼓勵或討論如何去了結自己,卻是想帶出一點。會令人後悔的,就是你曾憑自己意志行動,卻再無能力改變的事情。
那麼,嚴峻是否真的不會後悔呢?如果以上所說是對的話,起碼在情愛上,他的創傷都是來自無能力改變 (樣子)的事情。不過他是可以憑自己意志作出行動,去選擇。這樣的話,嚴峻可以笑著後悔吧?因為他起碼有權利作出行動而使自己後悔,總比起香港人望著使其氣餒的政府而無權後悔 (因為大多數香港人都不能憑自己行動去選擇) ,更高興嗎?

可是,嚴峻也許說得正確,後悔只是字面上存在,理論上是不存在的。 的確,作選擇,是可以憑意志的但正因為憑意志而選擇,那個選擇就是當下的你最終的選擇;亦即是說,那個選擇是那個當下對你來說最必然的選擇,有如康德的無上律令,這個選擇在那個時空的環境及那個時空的你而言,是必然出現的結果。

再簡單地說,就算時間倒退無限次,只要是那個當下的你,你都會做出同一決定。那麼,你可以後悔甚麼?曾經有人提過「一種行為收一種習慣,一種習慣收一種性格,而性格決定命運。」 而在那個時空的當下,如果真有時光機,要強制性地去改變的話,除了並不知是那一種行為(第一因)導致有這個決定,再說就算強制改變的話,隨時會出現時間悖論。

嚴峻:可以後悔,都是一種幸福

樂仔:你有後悔過嗎





嚴峻:剛剛想到……原來都有一件事使我後悔

樂仔:嘻,分享一下吧


理論上,或許後悔是不成立的東西。言而,後悔並不是頭腦的東西,後悔是一種情感。有沒有後悔抽太少時間陪伴家人?有沒有後悔對某人欠了一句「謝謝」「對不起」「我愛你」?
嚴峻的後悔,是源自追求幸福。曾經在指間流走的幸福,為了要記著自己差點有過的幸福,為了鼓勵自己要活得更茁壯去追尋幸福,為了提醒別再讓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幸福擦身而過……所以會後悔,所以後悔常常不請自來。

一種行為養成一種習慣,一種習慣養成一種性格,性格讓你作出屬於你的選擇。

後悔嗎?檢視自己的生活習慣。 時間不會倒流,即或倒流,永刧只會回歸。
後悔並不可恥,如果後悔成為燃起你生命之花的路標。

當你期待幸福來敲門之前,你又怎樣去看待後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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