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號,下午5點36分。

飯堂「會議」結束將近一小時,但見富正淡久無音訊,伍真綾心有擔憂,卻又不敢打擾那眉頭深鎖的葉英信。

「阿欣……」毫無選擇之下,她只得走進飯堂問何梓欣。

「係?阿綾?」何梓欣剛剛清理完血跡,正躺在椅子上休息。

「你唔好同大佬講呀……我只係想問下,你有冇見過阿正?」





「阿正?」何梓欣愣了愣,才道:「無呀……我一直係飯堂做野,佢地唔係出面咩?你不如再搵下啦。」

「哦……咁唔該哂,我再去搵下。」伍真綾說畢連忙離開,她總覺得此刻的氣氛有異,眾人的臉上都掛著沉重,但又說不出有甚麼奇怪。

「嘩啦嘩啦……」

雨勢比起早晨變得更大,伍真綾一走出戶外,便被雨水潑濕身子。凝望灰暗的天空,一股不詳的氣息突然充滿全身,好不舒服。

「阿綾?妳做咩企係度?行入啲啦,呢度好大雨呀!」熟悉的聲音倏然在耳邊響起,來者竟是全身濕透的富正淡。





「阿正……你頭先去左邊呀?做咩全身濕哂咁!?你唔會係同大佬……」

富正淡苦笑搖頭:「唔係呀,我岩岩同肯尼……即係嗰個鬼佬呀!傾啲野姐……咁行左去路軌度,咪淋濕哂囉……」

伍真綾看見富正淡平安無事,也不追問:「阿正……咁大佬佢點講呀?我岩岩見到阿牛入左去……佢無咩事呀嘛?」

「嗯,佢暫時無事……放心。」富正淡說著頓了頓,神色忽然凝重起來:「阿綾呀……我依家要問妳一樣野,妳認真咁答我。」

「吓?哦……」





「妳,妳信唔信我?」

「嗯?」

「我話,妳信唔信我!比妳揀,妳會信我定葉英信?」

「吓?」伍真綾被突如其來的問題一怔,但她很快便回以一個動人微笑:「唔……梗係你啦。」

富正淡聽畢登時鬆一口氣,他環望四周道:「咁就得啦……我有啲好緊要嘅事同妳講,我地搵個無人嘅地方先……」

富正淡沒有等待伍真綾回答,便匆匆將她拉走。










與此同時,位於月台末端,那間貼著"不准進入"大字帖的房間。

據牛仁晃所言,那是一個擺放屍體和隔離感染者的地方,統稱「禁地」,一個裝神弄鬼的名字。

內裡空間不大,只夠擺放兩張桌子和幾把椅子。而入目相當黑暗,只有十餘枝蠟燭點燃,提供視野。

葉英信坐在一角,語氣不滿、繃起臉皮道:「盛明,你做乜野呀?叫左你唔好咁張揚,你係咪傻撚左?」

神情冷酷的盛明高舉手中利刃,陰笑道:「係咩?可能係啦,真係唔好意思。你明架,我等左好耐啦……已經成幾日無野落過肚。」

「你食屎啦扑街!之前已經搞到我周身蟻,又想嚟?」

盛明用利刃切開桌上的黑色物體,冷笑道:「哈,你咪同我講笑。之前嗰壇野係你諗出嚟,我只係負責做。所有野都係跟你指示,唔關我事。」





「哈哈哈!!你都幾好笑喎,我之前嗰單唔同你計,咁頭先呢?你係佢地眼前捅左高功利一刀,依家點收科?」

葉英信望向腳邊,只見高功利正躺臥在血泊中一動不動,匕首仍插在腹中,也不知是死是活。

「大佬,我係為左救你咋。高功利等我嚟處理,你同佢地講,高功利發難,走甩左就得。」

「吓?你無撚野呀嘛!咁白痴嘅大話你都講得出?咁阿牛呢?你想點?」

牛仁晃被綁在椅上,同樣毫無動作,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暈倒過去。

「牛仁晃已經受感染,無得救架啦,將佢交比我處理。到時你同佢地講,阿牛病發逃走左,咁樣啦。」盛明放下利刃,執起另一把豬肉刀,在磨刀石上霍霍作響。

「又係咁講?哈哈……盛明,你真係當佢地傻架?係人都聽得出有鬼啦。」葉英信赫然站起,一手抆飛盛明的冷帽。





這時盛明的動作瞬息止下,他回首怒瞪葉英信,身體散透出陰寒的氣息。

盛明指住地上的冷帽,怒目相向的道:「你!執番頂帽比我!」

「盛明,你聽住,我同你只係互惠互利,我唔會驚你,你唔好係我面前扮哂野。高功利,你鍾意點就點,反正佢都比你捅左一刀。牛仁晃嘅話,你同我好好諗掂佢,唔好亂嚟。出面嗰個叫富正淡嘅傻仔,好撚麻煩,佢實追究到底,我唔想任何野影響到我……」

葉英信高大的身軀站在盛明面前相當具壓迫感,他邊說邊用食指篤其胸口。但見盛明沒有絲毫退縮,昂首挺胸,手中的豬肉刀不斷敲打桌面。

「哦,我好驚呀。你將個富正淡帶埋過嚟咪得囉。」

葉英信沒有回答,怒哼一聲便揚長而去。剩下眼神冰冷的盛明,在漆黑中露出猙獰而森寒的笑容。










二人走到月台遠處,那已是欄杆之後,一個既不會被雨淋濕,又頗為隱密的施工位置。

「聽住……」富正淡深深吸了口氣,道:「我地要離開呢度。」

「咩……咩咩話……離開呢度!?咪住咪住,你傻左?唔好玩啦!」

伍真綾一下子大叫出來,立即被富正淡捂住嘴巴:「唔好咁大聲呀……」

見伍真綾點了點頭,富正淡才鬆手續說:「唔係玩呀……我……同肯尼好認真咁商量過架啦,聽日就可以離開呢度。」

「離開呢度……咁……去邊?點去?點解突然要咁做?」此刻的伍真綾極度混亂,她理解不來富正淡在說些甚麼。

「妳冷靜啲先……聽我講……我覺得呢度好唔安全,妳都聽到近來喪屍叫得越嚟越大聲,證明屍群好可能已經知道我地係上面呢個位,佢地攻上嚟不過係時間問題。」

當然,這只是幌子,富正淡根本不清楚屍群的動向,他更忌諱的,是古裡古怪的葉英信和盛明。

「咁……洗唔洗通知大家一下?你……會唔會太突然?」

「係幾突然……但係妳信我,我依家唔係玩,我好認真。我同肯尼已經有哂全盤計劃,我地會去九龍灣嘅政府根據地。」

「九龍灣?」伍真綾稍微回想一下,再道:「你係話嗰個廣播?」

「係。我諗你都聽過個廣播,留係度都唔知要等幾耐先有救援。與其係咁,不如我地先去左嗰度睇過,如果政府根據地係真嘅,可能即刻可以送我地去一個安全嘅地方呢。」

「但係……你點知係咪真係有根據地係度?話唔定段廣播係假嘅呢?大佬就係唔想搏,所以先叫大家留低,建立左呢個地方等救援……」

「如果個廣播係假嘅,我地可以到時先再諗辦法。」富正淡下意識地環望四周,續道:「肯尼之前係鞍祿街搵到架黑色七人車,佢試過仲用到。我地可以揸車由西沙路開始,沿城門河揸到大老山公路,再經過大老山隧道,就可以好順利咁出到九龍。理論上係咁講,實質係點當然唔知啦,不過係可以一搏。啦,車匙係度。」

富正淡把銀白色的車匙塞進伍真綾手中,繼續道:「車匙妳袋住,聽朝一早我會叫醒妳,趁朝頭早喪屍無咁活躍嘅時候起程……我諗點都會比夜晚落去好掛,始終呢度去到鞍祿街都要一段路程。」

伍真綾接過車匙,一臉迷茫地望著富正淡,櫻桃小嘴時開時合,好像想說甚麼。

並非富正淡說得不清楚,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

富正淡看出伍真綾在苦惱,聲音和表情都嚴肅起來:「阿綾,如果妳唔想跟我地走嘅話,我唔會強逼妳,妳可以比返條車匙我。當然,我好想妳同我地一齊走……因為……妳唔係我身邊嘅話……」

伍真綾目不轉睛地凝望富正淡,還不時搖擺馬尾,似乎在期待著甚麼。

「我諗我會幾悶……係,係非常之咁寂寞。」

說完這句,富正淡立即轉身,習慣性地深呼吸幾下。因為他剛才望著伍真綾的時候說到滿臉通紅,不是憤怒,而是超級緊張。人生20年來從未講過的對白,連自己都覺得害羞。

富正淡慢慢轉頭回去,但眼神仍刻意避開伍真綾。

此時伍真綾微微側頭,鼓起臉頰,嫣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出迷人的酒窩。

「你頭先唔係告白下嗎?」

聽到伍真綾的說話,富正淡連忙擺手,慌道:「吓……唔係呀……緊係唔係啦……真係唔係呀……我……我只係……我……」

「哈哈哈……」伍真綾每次笑起上來,雙瞳剪水、齒如瓠犀,迷人自然又不做作:「阿正,你係個好人……」

吓?我是個好人?

「不過……」

我才不是好人!慢著……

「我會跟你走。」

跟我走?

吓?

富正淡還以為伍真綾下一句要說「你係個好人,不過我鍾意嘅係葉英信」,內心一片慌亂,自己都準備收下人生以來第一張好人卡了。

因為他曾經試過告白,卻在告白之前便被拒絕了的悲劇……

他呆在原地,腦筋有點轉不過來。

「你做咩企定定係度呀?洗唔洗咁大反應呀?哈哈……」伍真綾捂住粉唇笑個不停:「哈哈……認真啦,總之我覺得,你係唔會呃我。唔知點解,總之我信你,我信你……你會保護我。」

伍真綾的笑語說到富正淡心坎,既溫暖、又受落。

她的笑容總是令人舒暢,能撥開愁霧、解除煩憂,比煙酒興奮劑更甚。

這句說話更讓富正淡燃起男子氣慨,即使是拼了命也要保護好眼前這個笑口常開的女孩。

「不過呢……我想知道,點解你咁信嗰個肯尼?佢會唔會帶我地去啲奇奇怪怪嘅地方架?」

伍真綾總算開始接近問題核心,富正淡立刻回神過來:「嗯……係……其實……我都唔可以好確定咁講。不過,直覺話我知佢應該唔係咩大奸大惡嘅人……掛。妳放心,如果有咩衣郁嘅話我一定會保護好妳……妳要信我,好無?反正我信肯尼……一定多過葉英信。」

「點解你好似對大佬好有偏見咁?以我所知佢唔係咁架,佢一直對我好好……其實你地頭先係飯堂發生過啲咩嚟?」

富正淡眉頭緊皺,嘆氣道:「對妳好好?唉,一言難盡,依家講唔係好方便……呢樣聽日先講。總之妳信我,佢一定唔係咩好人。」

「哦……我唔係唔信你,你定啲嚟啦,唔洗係咁重覆喎。哈哈哈……」伍真綾又開始傻笑起來,她真的很喜歡笑,而且笑得很悅目。

富正淡想起,自己的母親講過,喜歡笑的女孩都是好女孩。

唉……阿媽佢都唔知去左邊……

「我想問呀……妳笑咩姐?我有咩咁好笑?」

伍真綾有一秒歇止了笑聲,然後捂住嘴巴按住肚子,笑得更加用力:「哈哈哈……你個樣好好笑囉……你唔只變態,仲好毒、好樣衰添呀哈哈哈……」

富正淡心靈一陣受挫,不知如何回答。

「你係咪好少同女仔講野呀?你個樣好呆,講野又九唔搭八咁!哈哈哈……!!」

此刻富正淡無言地站在原地,臉如死灰……

良久,伍真綾才緩緩收起笑意,道:「哈哈哈……我真係頂唔順啦……講下笑咋!你哈哈……咳咳……嗯係呢……得我地三個人走?咁阿牛呢?仲有昇伯、阿欣、阿柔佢地呢?」

「我諗過,接近黎明,我同肯尼就會向葉英信提出帶走阿牛……如果佢真係唔比……我地就夾硬嚟,到時即刻走。」富正淡邊說邊戒備四周:「理論上,阿牛係感染者,葉英信無困住佢嘅必要,佢真係阻止我地帶走佢嘅話,就一定有問題。其他人,我真係幫唔到咁多,亦都唔知佢地嘅意願。」

「哦……咁樣……會唔會唔係幾好?」

「好就一定唔好架啦,但依家唔輪到講好唔好……我有種好不安嘅感覺,再拖落去一家會發生啲咩事。信我,我嘅直覺好準。」

「你直覺好準?哈哈……咁我問你,我今晚著咩色襪?」

富正淡聽罷,隨即望向那對白滑美腿:「白色。」

伍真綾一掌拍在富正淡的頭頂:「醒喎!識瞰喎!蠢唔哂喎!」

富正淡沒好氣的道:「唔好玩住啦!阿綾,聽朝一天光我就會叫醒妳,到時我會同肯尼準備好一切,妳跟住我地就得。」

「唔洗你叫啦,我自己識醒架啦。係喎……其實係咪應該同大佬佢地講聲,畢竟受佢地照顧咁耐,突然走左去,好似唔係幾好……」

「我明,無問題,妳聽朝同佢地道別啦。」

「依家或者今晚唔得?」

「唔得。」富正淡撥開遮住額頭的頭髮,露出畏懼神情:「我覺得……妳依家同佢講我地要走嘅話,葉英信會即刻打死我……」

「吓?點會呀……你係咪諗多左呀?」伍真綾驚訝說道,剛才笑逐顏開的樣子已不復存在。

「真係架,妳唔明架啦,佢無妳想像中咁偉大,我聽日先同妳解釋啦。把槍係妳度係咪?」

伍真綾輕輕點頭:「係呀……」

「妳袋住佢防身,千祈唔好比人見到。肯尼嗰枝比葉英信收左,呢枝槍係救命草。」

「哦,好!」

此時富正淡把頭探回去觀望,見自己的方向無人注視,便示意伍真綾回去。

「阿綾,妳今晚洗唔洗守夜?」

「唔洗呀。」

「嗯,咁妳等陣做完野就訓覺,養足精神,準備好聽日嘅事。」

「嗯……好啦。」

一直聽著富正淡的話語,伍真綾其實有點忐忑不安。

雖則自己已決定了要跟富正淡離開,但心裡總是不太舒服。不是說不信任他,而是說要離開這裡,實在太過突然,畢竟在這裡生活了快十天,每個人都照顧過她、給予過她鼓勵。

她都把牛仁晃他們當作家人一樣了,要靜悄悄地走,道別沒一句,自己的良心怎麼說也過意不去。

所以她決定了,今晚睡覺之前,便會偷偷跟葉英信和盛明以外的人道別,這樣做才不會後悔,能夠安心離去……






凌晨2點42分,夜已深。猛烈的雨勢中途停過一次,但才緩和半小時便又刮起狂風暴雨。

富正淡睡不著覺,他正為明天的計劃做最後準備,包括武器糧水、救援牛仁晃的詳細和路線規劃。

伍真綾如同之前所想,打掃工作結束後,瞞住富正淡向眾人道別。雖說已答應了富正淡跟他離開,但看見何梓欣、老伯萬康昇、另一女生馮希柔等人不捨的表情,其實她也掙扎了很久。

而肯尼則處於半睡狀態,他曾是一個軍人,受過嚴格訓練,體質比起外表更加健壯,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醒。但事實上,他並不同意救走牛仁晃,原因是牛仁晃已經受到感染,不穩定性太大,對他的安全極具威脅。

至於伍真綾,他更是反對。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到處走本來就是件苦差,還可能與葉英信起衝突,這些對他來說全都是負累。

但讓他最詫異的,莫過於富正淡主動提出要離開這裡。他本來就是為了來這個地方才拼命救下富正淡二人,目的達成,理應安心、安份下來。不過聽到九龍灣和深水埗可能有政府的根據地之後,他最後還是選擇放手一搏,畢竟一直待在這裡也不見得有何希望。

他不太理解富正淡的想法,但從他來看,富正淡個性和善,體格亦不俗,的確是個可以一用的人。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富正淡坐在路軌上的一個隱密位置,用布輕抹刀身,又在堅硬的路軌上輕輕磨刀。

縱使被雨水淋濕身體,但他卻很享受這種感覺。他覺得雨水能保持他頭腦清醒,防止他太倦一覺睡到不知時日,同時又有點……異彩的浪漫。

他從小便是這樣,喜歡淋雨、喜歡追風,經常玩到像落湯雞回家,被媽媽痛打一頓。亦因如此,他從小學開始,就幾乎未試過因著涼而感冒,錯有錯著,抵抗力變得非常好。

這幾個小時他想了很久、很多的事情。他一直在想,自己當初來這裡的目的到底是甚麼?

尋求安全?不,是牛仁晃救他回來,自己是誤打誤撞下加入葉英信的團體。

本來的目的就不是長留,準備好糧水出發找黃圭澄才是他的盤算。伍真綾絕對是個意外的存在,他並不知道自己已不自覺地被她深深吸引住。

而且加入才一天,就發生了不愉快的事,差點死掉。

高功利背叛自己,害他和牛仁晃被屍群追殺,幾乎葬身屍海。

下午飯堂的會議,更覺得葉英信是個城府很深、怪異非常的人。他從見到葉英信的第一眼開始,便有這種不友善的感覺。

那個盛明更不用說,整天都不見人,一出場不是打招呼,而是捅人一刀,明明葉英信說過不可做過火的事,但他卻例外容許盛明,根本不正常、可疑至極。

而直接讓富正淡萌生離開的念頭,是葉英信和盛明二人,都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他不知道怎麼解釋,總之就是有一種這樣的感覺。

「偏偏咑叮……」

嗯?

「偏偏咑叮……」

又是這種硬器碰撞的聲音,昨天守夜的時候都有聽過。富正淡的聽力其實很好,那種聲音層次分明、清脆響亮,像是磨刀聲,又像利器撞破物件時的聲音,夜晚聽起來更多了一分恐怖。

「唧嗖……」

又來了……

富正淡很清楚自己沒有在磨刀,而這次聽到的也基本肯定是磨刀聲了。

這種時候……到底誰還在磨刀?

剛才夜晚,葉英信叫大家安心睡一覺,由他和盛明負責守夜。但葉英信守在路軌遠處,理應不會在搞裡搞怪……

好奇心和本能驅使下,富正淡收回菜刀,爬上月台,一步步接近聲源。

眾人睡的死死,他瞥眼看到車廂裡有三、四人在。而據他所知,睡在兩個藍色帳篷裡的大概是伍真綾、何梓欣和那個甚麼馮……希柔。

為免驚動到其他人,他盡量放輕腳步……

深夜很冷,冷得他直打了個哆嗦。雖然下雨,但四周很寧靜,讓那些聲音變得更顯亮清晰。

「吱嗦……」

這次又轉變了聲頻。經過了4次的細心聆聽,富正淡已大抵確認,聲從何來。

阿牛不是在裡面嗎?難道是阿牛喪化了?那是他的叫聲?不不不!別再胡思亂想……

現在的他,已站在貼著"不准進入"字條的那個房間的門前。這個房間其實是位於月台最遠端、電機房和緊急通道的附近,大概是一個放雜物的房間。

原本是雜物房之流……但現在被葉英信拿來做義莊。

「禁地」的大門是防火門,用鋼鐵鑄造,毫不透光,壓根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從月光下看,門面非常新淨,應該才打造沒多久。

這個房間……是鐵路站原本就存在的嗎?

為甚麼要將阿牛關進這種密不透風的房間……阿牛……不會有事吧?

他百分百肯定,那種詭異而引人發寒的利器硬器聲,是從眼前這個「禁地」裡所傳出。

而他與詭譎「禁地」的距離,只有一門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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