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電話如常的安靜了十多天,傳媒在我到現場後的一天經已沒有任何關於這起案件的報導。


果不出我所料,喪命的始終是一個無親無故的乞丐,他的死根本無人問津,要不是屍體腐化而散出臭氣,恐怕他多死個十次也沒有人會特地拜訪那地。


庸俗的報章編輯只是三分鐘熱度,紛紛回復平常,挑選那些攀炎附熱的社評文章,風吹哪邊便往哪邊倒,香港人也壓根兒不會再記得這宗事件。  


 
這幾天秋風又急緩了下來,空氣總滯在半空,讓人透不過氣來,再加上我已十餘年沒有作感應,突如其來的「被殺感」,即使身子沒病沒痛,但總是感到不適。這幾天偶爾有著輕微的偏頭痛,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單案子只是開始,可不能在這裡就倒下。






我按摩一下頭皮,從家裡陳舊的藥箱中隨便拿了些藥,乾吞了兩顆白色的藥丸便昏昏睡去。


    

 
山岳蜿蜒,連綿不斷,放眼望去只有一片蔚藍與草綠,偶而還有數隻飛鳥破空而過,大自然的氣息籠罩下獨有的寧靜,卻被一處的吵雜打破。  






 
「啊……好熱啊!」一頭金髮的青年在大喊著,穿著整身黑漆的棉衣褲,他用那頂時尚草帽不耐煩地搧著風,黃豆般的汗水在額上滾著。 


   
「快到了!多走一會啊你這孱弱的都市人!」另一名拄著行山杖走在前頭的少年呼應著,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架著墨鏡,整副軍綠色的登山裝備硬套在瘦弱的身子上,揹著「NORTH FACE」背囊馬不停蹄地往山上走。


    「媽的,早知道就不應允你來這荒山野嶺,根本是活受罪啊!你看!新界不是有牛的嗎,這裡連牛毛也沒有一條,是什麼鬼地方!」三人行中跟在最後的男孩也和應地抱怨著,他那滿是汗珠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圓形眼鏡,身穿黑襯衫與軍藍牛仔褲,一身知性的打扮,與綠悠的草木全然不搭調。 


   
三人未脫稚氣的聲音前後呼應,打打鬧鬧的,任憑燄陽無情地灼燙著他們的身軀。  






 
就這樣多走了約一個小時,他們攜帶的水也快要喝光了,但領頭羊還未見到目的地,三顆心就開始躁熱起來,不耐煩已逐漸升溫成一點的忿怒。


知性男先按捺不住張口,暴躁的喝著:「喂!究竟還有多久才到!」他跑上去一把拍在軍裝男的肩膀上。


    「快了…快了……」軍裝男茫然的說著,六神無主般邊走邊答。 


   
「幹!你是不是迷路了啊!」韓風男的脾氣也在導火線被燃起後一鼓作氣的發出,續說:「這回糗大了!在大學鐵定會被笑得要找洞鑽了!」說罷,他又撥弄了一下濕透的金髮,整理衣襟後,女性化地抹一抹鼻頭上的熱汗。  


 
知性男在這一唱一和中又道:「報警吧,這樣下去天也快黑了。」    






「不!這裡我來過,不會走錯的,相信我!」軍裝男提起信心不停重覆著,嘗試安撫另外兩人,甩開知性男的手便昂步而去。 


           知性男唇乾舌燥,又豈會言聽計從,他滑開智能電話,訊號顯示零格,但想起緊急通話應該還可以使用的。
他在鍵號上入「999」。


正當他拿起電話,一隻碩大的麻鷹從長得奇高的大樹中猛然竄出,「鴉」的一聲鳥鳴破嘯飛往無盡的天際,知性男少見多怪,霎時被這奇襲嚇得失神,電話應聲掉進了茂密的雜草堆中。
 


   
力不從心的感覺支配了他,他便下意識的搖搖頭,欲使自己清醒一點,誰料經這一搖竟錯腳一滑,被泥路的苔蘚擺了一道,還來不及叫喊便連人帶背包滑下去。


其餘二人見狀也反應不過來,雙雙大叫,不知所措。
 






   
這時方見,三人所走的路旁邊原來是一幅斜坡,不過野嶺的雜草橫生,遮蔽了地形。    


        他們可沒有帶甚麼救生裝備,別說繩索,連基本的指南針也沒有半個。軍裝男可是個沒有丁點登山知識的學生,之所以衣不稱身,實是因為衣裝是從他哥哥的衣櫃裡偷出來的,路線也是登山客的網誌中截圖塞在手機裡,循著「指引」一路走到這裡,僅僅是為了在同儕之間拿個威風而裝模作樣。
 


   
知性男本來身體已陷入脫水狀態,滾下山坡後看來已完全的昏獗了過去,沒有發出任何求救聲。  


 
坡上的軍裝男二話不說便抽出電話,但映入眼簾的是烏黑的屏幕,電池經他這麼耗了數小時,現已沒電了,他無助地望向韓風男,韓風男摸摸褲袋,才想起自己的電話遺在宿舍裡。

他們只能面面相覤,並肩呆站在烈日之下,費煞思量也想不出半點方法拯救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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