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跑上去,只見他舉起手指向屋內的陰暗處,嘴巴抖著的說:「她…在看著我。」 


我把廳燈全部打開,探頭往屋裡一看,刺眼的白光映出灰白的牆顯得死氣沉沉,如常擺放的傢具,黑色二人皮沙發、掛牆電視、松木茶几、一張單人床,我家僅百餘尺,放眼望去一切正常,哪有什麼「她」。 


「你不是不怕鬼的嗎?」我疑惑的問。 


   「有怪莫怪,有怪莫怪!打擾了!」森尾沒理會我,急遽彎腰鞠了三個躬,神情不安極了,然後馬上拉著我回到地下保安處。 






「她以前不是穿著白色裙子,乾乾淨淨的嗎?怎麼現在黑髮蓋著臉龐,整身血淋淋的?你幹什麼來了啊!」他連珠炮發,十指抓緊我的臂膀,異常緊張的問道。 


「蛤?那是你說的,我又沒看過,這十多年來我也沒幹什麼啊,就久不久在家裡看看愛情動作電影,隨便打個槍,我可沒有弄到四處都有,都有抹乾淨的。」我對著森尾也不忌言,胡胡塗塗地說。 


「紅衣鬼可是最厲的了,我工作那頭的大姐總這麼說,你可不能不信!我在地產業混了幾年,入屋叫人,入廟拜神,我通通做足才活到今天。傳聞很多前輩漏敬了半次酒、漏燒了半枝香便去地府賣鹹鴨蛋了!你快搬走吧!」森尾仍抓著我不放。 






事情來得太快,我一時三刻也想不出該怎麼辦,只好先撫慰一下他,說:「這樣啊…大不了我就聘個道士來辦場法事請走他們,不過我住下來也沒什麼影響倒是真的。」 


森尾聽罷,這才放心了些,他鬆開領帶,從膠袋中抽出啤酒,甫打開樽蓋,白色泡沫便「嗤」一聲湧出來,他為了冷靜下來便立即灌在喉上,一飲而盡。 


見他這般受驚,就帶他到屋邨裡的球場坐坐,酒精好像抹走了他些許驚慌,加上他從事地產,常說「睇樓」入屋多多少少會遇到鬼靈精怪的事,或許他見過比我家裡的「鬼」更兇惡的吧?他的情緒輕易的平伏了,「職業病」自動在我腦海中推敲著。 






森尾慢慢就跟我聊起畢業後的遭遇,說他怎麼用美色色誘師奶級女租客為他簽單,又如哈巴狗般為男租客舔鞋底,東拉西扯的說個沒完。 


基本上自小也就有他講,我話不多,心海只會默默翻騰而不吐出半點浪濤,就這樣聽著聽著我不知覺的睡了過去。

* 

倏地,「嘭!」,一聲巨響轟進我的耳膜。 


接下來是一陣受驚的尖叫聲從窗外傳來,有數個男人在喊:「報警!快報警啊!」 


這時我方發現自己躺在家裡冰冷的木地板上,燈還亮著,手邊還伴隻德國蟑螂在爬來爬去,森尾應該是歸家去了。 






昨天喝太多了,頭顱的微痛還是沒有消減。我搓著眼睛,從浴室的窗伸頭一看,樓下一片混亂,男女在四處奔走,但他們卻是圍繞一個範圍走避。 


我迷惑地瞇起眼,看到一灘血泊之中躺著一具屍體,四肢畸形地擺放著,鮮血還在紅沙磚地上不停滲大,細看之下只見那人的形貌有點像…… 


森尾! 


我拖鞋也來不及穿上,赤腳衝出門外,怎料腳底傳來一陣刺痛,玻璃竟碎了一地,抬頭一看只見燈泡爆破的殘跡,也不顧得這麼多,我跑出一條血路,玻璃愈刺愈深,咬著牙關終跑到了血泊處。 


黑色西裝吸了血液,顏色變得更沉。 






森尾的後頸插出了數支裂骨,血還在虛弱地噴灑,他的右眼窩只剩一堆血肉,眼珠連住神經滾在遠處,左臉頰的骨頭與鼻子被壓得變形溶爛,牙齒散落四周。他的四肢奇形怪狀地扭曲著,染紅的白骨破肉而出,我感到胃部有一陣熱流在翻湧。 


我強吞下酸臭的胃液,抬頭瞧了大樓頂處。 


不消數分鐘,警車的鳴笛聲便迅速趕到,十個藍色軍服的警員不停驅趕著湊熱鬧的人群,一把推開了我,隨後在車上拿來了墨綠色的帳篷蓋在森尾的屍首上,圍起封鎖線,方開始向目擊者逐一查問。 


我隨著人潮離開,要是被警察攔上可會惹上不少麻煩。 


心頭不住重覆唸著,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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