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瑟縮在牆角上,慢慢發現味道又變成了像原來房間裡那樣,他抬起頭來,用他那比狗還靈敏的鼻子嗅了一嗅,才安心地站了起來。他和廁所裡還在忍耐着自己行為的詠怡對望了一眼,便仰首大笑說:「哈哈哈!沒轍了吧!你以為我會再掉進你們的圈套嗎?你想得美!」

        我跟着他笑聲的節奏也笑了起來,甚至笑得比他還要大聲,連後面本還在熟睡的王志都被我的笑聲嚇了一跳。

        老頭,你的自信,並非來自你存在的領域裡你擁有的能力,而只是來自於你的無知和對狀況的誤解,當你還在為以為自己是勝利者都感到沾沾自喜的時候,勝負已經在這個時候無可挽回地決定了。

        我叫醒王志,讓他到頂層把已經隔了夜的白飯盛好放在運輸裝置上,待他準備完成後,我溫柔地按下送飯的按鈕,然後像是小孩看動畫一樣,期待着高潮衝突的來臨。

        機械運作的聲音在他頭頂上傳來,他抬頭一看,感到莫名其妙,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白飯已經送到了他眼前。他不知所以,只是開口罵道:「你這是甚麼意思!想冤枉我嗎?」





        不,已經冤枉了。

        我看看Jimmy房間的情況,他們兩早已經把膠簾關上,一來是那女人受不住這種刺激,二來是Jimmy不願再看一次強姦的好戲。雖然他看到的畫面只是和前一天他看到的理應是一樣的,可他兩次的心情都是交集在憤怒和糾結之中,對於畫面裡的細節,他應該是不在乎,而且是不了解的。

        他知道的是,詠怡又一次將惹人憐惜的眼神投向了Jimmy。本質上,兩次的眼神是一樣地,可在他眼裡,這可能是一次愧疚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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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該在那個時候就坦白問她是不是出了甚麼事。





        詠怡的眼神,又再一次刺進我的心臟,這一幕荒誕的戲如向我陳述我是一個沒有用的男朋友。第二次,第二次看見自己的女朋友被野獸般的父親騎在絝下,我該用甚麼心情去面對這樣的畫面呢?

        我沒心機去打理現在媽咪的心情的怎麼樣,因為我連自己都顧不上了。詠怡在他身體擺動的帶領下,一晃一晃地把眼淚都快晃了出來,我不願繼續再看下去,我不知道再看下去我會不會瘋掉。

        熱騰騰的血一時沖上了我腦袋,我對眼前這頭禽獸的所作所為已經忍無可忍,為了自私的目的,只是為了一飽飢腸轆轆之苦而已,一次就算了,還要再一次視我於無物,明知道我看見他還在我面前強姦我女朋友。

        他像發了瘋似的滿臉通紅,一定是餓了好久好久才一次爆發出來的慾性,加上對他兒子徐華俊的憤怒,他一併像頭瘋狗一樣發洩在詠怡身上。

        我氣得一下拍下紅色按鈕,膠簾徐徐關上。





        我望向媽咪,她一開始還愣住看着沒有合上膠簾的畫面,然後她轉頭看我,然後嚇了一跳哭着說:「Jimmy,你眼睛,紅得好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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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過對講機,我問王志說:「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我也不知道。」他老實回答:「可你一定早有想法了。」

        答對了,其實我早就想好接下來該如何才能讓遊戲更加好玩了。

        我按下強行打開膠簾的按鈕,一號房的膠簾又再次拉開,兩邊房間又重新回到了毫無遮掩的狀態。

        那老頭和詠怡各站在房間的一邊,而房間中間放着兩碗用精美瓷碗盛着的白飯,在老頭眼裡,那是嫁禍;在Jimmy眼裡,那是報酬。

        老頭望向滿眼血絲的Jimmy和哭得要死的妻子,一時不知何事。然後他望望地下的飯,又再望望對面房間兩人的樣子,便慌張地拿起紙筆準備為自己辯護。





        「咳……咳咳…...」我又清了清喉嚨,然後以友善的口吻說:「二號房間,徐英才先生,於一號房家人梳洗期間,因難受食慾及色慾之苦,強行與韓詠怡發生性行為。雖然行為可恥,但鑑於遊戲規則並無規限雙方意願,我將公平處理,既然二號房二人已經上床,故依例獎賞白飯兩碗,以示鼓勵。」

        老頭一臉被冤枉的樣子毫無掩飾地呈露了出來,他也無可掩飾,在他眼前的是赤裸裸的現實,現實就是,在他寶貝兒子眼裡,他已經沒法爭論地,取得了兩碗飯。

        這個時候,不論我說甚麼,Jimmy都會當成是真的了。

        這情況有些奇怪,現在Jimmy眼前的,只是事實的一半,可在他認知裡面,卻是事實的全部。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情,和他口中的爹地做的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可憐的徐英才,你覺得在他更相信自己眼睛多過相信你的處境下,你還有多少討價還價的能力呢?

        我的身份也很奇怪,明明我應該是個他們眼中要置他們於死地的判官,他們和我應該是對立的。也就是說,他們不應該信任我的每一句話,因為我說的都是百分百要離間他們的話,理應是這樣的。

        可Jimmy在憤怒的催化下,卻失去了這種理智,還是以他的智商壓根就沒有考慮到這種離間之計,他把我的話都聽進耳朵裡了,連同他母親,也在一旁看着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幕,除了哭甚麼都不會做不會想了。





        我的話竟然輕易地就成為了真言,我真沒想到會如此簡單。

        老頭立馬加快手速,邊冒冷汗邊在紙上拼命地寫,然後向他兩展示,上面寫着:Jimmy、老婆,你們要相信我,我沒有做任何事去換取,我沒有背叛你們,是他陷害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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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心中的怒火,或是如何發洩這明明可以抑制住可又再次爆發的情緒。

        我覺得我快發瘋了,就在我看見那兩碗飯的時候,我再也不覺得事情可以很簡單地發展下去了。

        我真的以為堅持就可以獲得最後的勝利,可是卻被再一次背叛徹底擊垮了我的信心,與對人的信任。

        房間突然變得死氣沉沉的,只剩下媽咪的哭聲了,我已經很餓了,餓得連生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餓到連生存的信念都快消失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餓是可以如此辛苦的,絕望原來是我眼前這一個狀態。

        在他向我展示紙張那一剎那,我彷彿迷失了自己,他說他沒有做任何事去換取白飯,可為什麼白飯會出現在他房間裡呢?他說他沒有背叛我們,那我看見的詠怡的眼淚又是甚麼呢?他說他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可是我知道呀,我還看得非常清楚呢……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臉說謊,你這死老頭。

        我沒有再花時間去打理那還在哭天抹淚的女人,我望向詠怡,她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以前總是活蹦亂跳的她變得面若死灰,完全提不起勁似的。也可憐她變得如此,罪魁禍首就是這還在假惺惺做作的老頭。

        我和她四目交投,她好像故意避開我的眼睛,還是她覺得自己被老頭沾污了所以沒臉見我?不,不該是這樣的,我沒怪妳,詠怡,這都不怪妳,妳和我都是受害者。

        我哭着看着她,希望她能再看我一眼,我會跟她說對不起。

        那淫賤老頭看我望向詠怡,一定是心慌張頭發麻,立即又拿起紙筆,寫下:不可信她,她和華俊一伙的!

        噢!原來是這樣!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賤老頭?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用一個又一個謊言蒙蔽他低劣的謊言,當一個人誠信已經被自己親手破壞時,他說甚麼我都會覺得是謊言了。





        詠怡忽然把臉轉過來了我這邊,我不忍再看她紅通通的眼眶,我的眼淚也如泉湧般溢出,我拭去擋住我看她臉的淚水,然後搖搖頭,用嘴形對她說了好幾次「對不起」。

        「幫‧我‧報‧仇。」

        我看見她回答我時的嘴形,是說着這句話的。
  
  「幫‧我‧報‧仇。」

  她哭得很厲害,也喘得快要斷氣那樣,哭得彷彿我也能夠感受到她曾經受過的折磨。

  「妳已經很堅強了。」我感覺到整個身體不斷地升溫,尤其是腦袋,已經熱得快要炸開似的。我感到身體漸漸地不受自己的理性支配,我的憤怒、還有對食物的渴求,已經完全控制了我。

  「幫‧我‧報‧仇。」她伸出右手,指向我身後。

  我轉過身去,望向現在我不該叫她媽咪的女人,我沒有一絲仁念,我要報仇、我要吃飯、我要活下去,我要徐英才這老禽獸也要一嚐,看着心愛女人被人強姦的滋味!

  看着吧,微笑吧,詠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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