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回憶錄》 (女同愛情小說－微甜走冰): 6

＜第六章＞　－　開不了口
 
詠宜和蘇仔沒什麼改變，有時會被訓導捉住講耶穌，放學後又將除下來的耳針耳環再帶上。芷晴也開始「緊貼潮流」，去釘耳門、臍環，染了暗紅色的頭髮上學，見到訓導便調頭走。
 
嘉嘉和我還是乖乖牌，只是我也不太喜歡別人看到我突出的胸部，也穿了件冷外套，這對正在發育的初中生提供了不少安全感。
 
由於我和姊妹們同班，間中會跟她們一起放小休，但我會待在看到嘉嘉、嘉嘉又看到我的地方。我和姊妹們有時會瘋狂打鬧，她掀起她的裙子，我又拍打她的胸部，她又強脫我的外套，最後一起衣衫不整的衝回課室。
 
放學後我和嘉嘉還是重複著相同的路線，巴士站來回我的家。最近幾次，她說要送到我上樓上，我家住五樓，走樓梯的唐樓。樓梯裡沒有任何窗戶，如果燈熜了就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
 


今天，我們又在三樓的樓梯擁吻著。為什麼是三樓？因為進大廈的人不會第一時間看到我們，如果聽到樓上開門，我們也可立即離開，以免碰見我的家人。
 
我牽著嘉嘉到牆邊，讓她靠在牆上，讓她不用站得太累。
 
我將嘴巴慢慢靠近嘉嘉，兩唇相逢、微張，我用舌尖輕碰著她的味蕾，唾液交纏。
 
我學會了舌吻，但一開始主動的還是嘉嘉。
 
在那寧靜的空間裡聽著嘉嘉有點急促的呼吸聲，非常悅耳。嘉嘉牽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腰間，慢慢、慢慢向上。
 


我停止了一切動作。
 
「……點解你敢摸小青，唔敢摸我？」
 
我冒了一額冷汗。
 
「我同佢地玩架咋……」我對嘉嘉是十分認真的說。
 
之前提過我家可以上網，那是還沒有FACEBOOK，哪到底有什麼好玩？
 


在資訊流通的網絡世界，當然是睇咸網。
 
然而，當時的性知識其實沒有很多，學校不會教，家人不會提，同學還未懂。我雖然看了不少AV，但在我的角度，性愛只是滿足男生的需求，女生被插入，被搓揉著乳房，叫得咁慘，大概很痛？我沒有任何概念，總之覺得這是一件傷害女生的事。而我和姊妹們只是在打打鬧鬧，跟本沒有想些什麼。
 
但眼前的嘉嘉不一樣，我不想傷害她。
 
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解釋，我沒有再說下去。我的手心停留在她的腰間，輕吻了她一下。
 
那天過後，我們之間的氣氛出現微小的變化。
 
多年後的我，又再想狠狠地打自己一巴。
 
我越不想傷害嘉嘉，我和她的距離便越拉越遠。笑得像太陽的芷晴見到默然不語的嘉嘉，有點納悶的問我她怎麼了，我不懂回應。
 
再不走 有今生 無下世


你是否想我 起這個毒誓
 
這句歌詞，是我最後用短訊傳給她的一句話。
 
說真的，到現在我都有點後悔，不知道為什麼，和嘉嘉說分手了。中間雖然發生過一些事，但都已經無關痛癢，這就是結果。我親手斷送了我的初戀，是我自己，讓這段感情無疾而終。
 
嘉嘉在校內變得更沉默。
 
有時她還會跟芷晴、我和蘇仔她們一起出外吃飯，但她坐在我對面，非常、非常陰沉，彷彿在我面前的，是黑藍色的深海，嘉嘉一直往下沉下去、一直沉下去，永無止境。
 
芷晴不太受得了這種氣氛，充滿正能量得她繼續和其他人談天說地，也會跟我說笑，嘉嘉面無表情，沒有回應。
 
那年的萬聖節，芷晴邀請我們到她外公的家外一起燒烤。
 
原來她外公的家，就在我家行前兩個街口，她不時會回去吃飯，會和表兄弟姐妹聚一聚。芷晴是獨生女，母親在她小時候離開了人世。


 
我們再問多一點，芷晴用已經習慣了的語氣回答。我真想像不到，眼前這個開朗的女孩是如此獨立，她的爸爸也已有女朋友，不常常回家，原來自己生活多年，家務自己一個做，爸爸會給足夠零用讓她自己解決早午晚餐。
 
我挺欣賞，或者說是羨慕芷晴的性格，獨立、外向、敢做敢言、貪玩、忠於自己、熱情、幽默、率直、果斷、健談……恰恰與我相反，往往將當自己當作電視劇裡的悲情男主角，在海邊吹著風，雙手插袋，望著遠方的孤島，背景音樂播著周杰倫第二隻專輯范特西裡紅到爆的「開不了口」：
 
就是開不了口 讓她知道
就是那麼簡單幾句 我辦不到
整顆心懸在半空 我只能夠 遠遠看著
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個人已經不是我
 
我完全代入了周杰倫的角色，與當時害羞、寡言、低調的他同步，開不了口，像為我而創作的歌詞，你們大概都總有一首歌，感覺像是為你度身訂造的吧。
 
我眼神空洞的看著熊熊大火的燒烤爐，燒燶了一隻雞翼。
 
彷似無聲的夜晚悄悄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