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 護花使者
 
那晚過後,嘉嘉沒有再參加我們的聚會。
 
在人海裡,她就像一根跌進天平洋海底裡的針,就這樣無聲的消失在我的生活。
 
而我又再獨自回家,再沒有人陪著我,拖拖拉拉,來來回回。我很早回到家,早得連媽媽也忍不住問我為什麼這麼早,我說最近沒有報告要做。
 
我依然繼續兼職工作,在某些星期六會與芷晴她們和兩三個同學一起去天籟。那些同學曾經和我同班,上課時也有吹過幾次水,初三那年她們被分配到芷晴的班,同樣很快地因芷晴的熱情而熟絡起來了。
 


我依然不肯唱歌。
 
靜靜坐在芷晴旁邊,聽著她清澈明亮的聲音,呷一口啤酒,墮進失戀的角色。
 
我兩歲時已喝泰啤,吃完飯之後便在馬路上左搖右擺的跑著,捉也捉不住,不願抱,媽媽敍述給我聽。到我開始有意識時,每天晚上爸爸吃夜宵都會喝青島,我負責幫他添酒,然後自己先喝幾口,再幫他斟滿。
 
我幾乎是喝酒喝大的,喝多一點也不會醉,也不會讓自己醉,最少保留三分清醒。
 
芷晴卻喝得有點多了,不勝酒力,整個人攤在我的大腿上。我讓她躺著,並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詠宜和蘇仔兩個對了一下眼,又繼續點唱。
 


過了不夠十分鐘,其中一位同學晶晶又喝累了,把頭挨在我的肩膊上。左邊晶晶,右邊芷晴,我就被她們一直壓住,動也不動。
 
不久後,芷晴醒了,看一看我,再望一望在我肩膊上的晶晶,跌跌撞撞的問蘇仔拿了支煙行出K房,走的不是直線。
 
詠宜和蘇仔用詭異的眼神望著我。
 
她們想說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
 
我吵醒她了嗎?
 


芷晴沒有再回K房,我們便賣單出去找她。我見到她,站也站不穩,便上前扶著她,怎料她甩開我的手,自己交叉步的走著,就像兩歲那時喝醉了的我。我深怕她衝出馬路,便一直在旁盯緊她,護送她到一個公園,她終於肯坐下來。
 
我本來想伸手摸摸她的額頭,看她有沒有好一點,但她原來並未冷靜下來,一手撥開我。我用無哂辦法的眼神向詠宜和蘇仔求救,她們走到芷晴身旁遞支煙給她,她接過去並點起火。
 
原來這樣才行得通?
 
我坐到另一張長凳陪著她們。突然間,芷晴連那支煙都未吸完,又衝了上公園裡的斜坡,斜坡頂被一堆花叢和樹木遮擋著,手裡除了煙,還拿著什麼東西……
 
「佢渣住左把界刀……」詠宜說。
 
「下」,我心諗,又做乜鳩。變魔術?幾時有把界刀…..。
 
然後便快步跑了上斜坡,那時芷晴已經「完事」,向我的方向掉頭當中,她沒有看我一眼。我跑過去捉著她的手,將界刀搶過來隨手將界刀掉下坡。
 
有一段時期,初中生喜歡玩界手。而緊貼潮流不怕事的芷晴,那天穿著牛仔熱褲,界的是膝蓋對上的大肶。兩、三道傷口不算深,有少量鮮血滲出。


 
我對界手界腳這種行為完全不解。又不是要自殺,何必要玩自殘?
 
「搞咩呀你?」我有點生氣的問芷晴,好玩唔玩玩界刀。
 
「唔洗你理。」她又用比我快的步速行到詠宜身邊坐著。
 
我有氣無力的看著她,雙子座的人變臉都是這樣快嗎?
 
「佢話佢鍾意你。」蘇仔一支冷箭放過來,插在我身上,正中心臟。
 
「唔好再講喇!」芷晴似醉若醒的呼喊著。
 
我除了「下」之外,再沒有其他的第一反應。「佢飲醉左?」我明知故問。
 


蘇仔毫不在乎的擺了個「我都唔知」的手勢。
 
我唯有如此認為。
 
過了黃昏,天空準備入黑。我沒有說話,詠宜扶著芷晴,叫我先回去。公園離我家也不遠,我自行離開。
 
在公園裡泛黃的街燈下,嘉嘉在我腦海閃過。
 
已經回不去了。
 
我回到家中,看了一整晚電視,卻不知道內容是什麼,我錯過了什麼搞笑片段麼?我腦袋空了一片。
 
等到凌晨大概一點,父母有飲宴還未回來,哥哥在房間打電動。我走到房間裡,找不到界刀,拿起了一把剪刀,嘗試在有些肌肉的手臀上劃一下。
 
屌呀,好撚痛。


 
卻連血都未見到。
 
我想起了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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