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 痛楚
 
我的腳傷不用做手術,但打石膏需要一個月時間。被芷晴持續的冷落,不多不少會對照顧周到的凱塋產生點感情。
 
和凱塋說話時,最被她吸引的是她的嘴巴。她嘴巴和嘴唇的形狀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不懂怎麼形容,有點像汪東城的嘴形,就是那種想讓人蠢蠢欲動想親下去的感覺。
 
但是,我們都知道,我對她的感情是一時的,大多是出於感激。我以為我沒有太表露這種感情,但原來身邊的人也看得出來,我的姊妹叫我自己想清楚。
 
我知道,如果我再次一時衝動,我又會傷害多一個人。
 


凱塋是表演慾強的獅子座,自大同時又自卑的星座,比我更加矛盾。
 
我試過有意無意捉著她的手,她明明對我有意思,但又藉故鬆開我的手,其實已經紅都面哂。那次屬於試探性質,我沒有期待會有什麼結果。
 
她參加了全澳中學生的朗誦比賽,我在校內看過她表演,她可以將一首英文古詩朗誦得七情上面,入木三分卻又不帶點浮誇,將作者的心情用高低起伏的語句完完全全表達出來。
 
我叫慧慧和依琳陪我去看全澳朗誦比賽。那天是星期六,我穿上便服,第一次在假日打著石膏、拿著拐杖出門。我坐的士到比賽會場,由於慧慧她們想看我校的集體朗誦所以才和我一起來,但我想她們也知道我真正的用意。
 
我想見凱塋,我想支持她。
 


我們看完集體朗誦,便坐著等個人朗誦。凱塋上場前,她坐在我旁邊,依琳和慧慧則坐在我另一邊。她好像很高興我可以來看比賽,但又有點擔心我的腳傷。
 
「無事,我等陣送你返屋企都仲得。」我對她說了一句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說話。
 
凱塋要去比賽了,其實我們不能進去看個人比賽,以免混亂和給參賽者帶來不必要的干擾,只有評判和工作人員能進場,我們在一旁等候。
 
依琳將我帶到一個較少人的角落。
 
啪!
 


一巴車埋黎。
 
「你如果唔係真係中意人,你就唔好再對人地咁好!」依琳精簡地說出我和凱塋的情況,一語中的,我無從反駁。慧慧又呆了,但她也同意依琳的說話。
 
我知道她們是為我好。
 
等凱塋比賽完,她和集誦隊的同學在聊天。我跟她說我先走了,依琳她們送我回去。
 
我整天心情都不太好,走路走得有點累了,傷口痛了,只能在床上休息。已經在家無聊了兩個星期多,除了溫習什麼都不能做嗎?沒有心情,又如何溫得入腦。
 
晚上凱塋打電話給我。
 
「你無事丫嘛……?」第一句還是關心我的說話。
 
「無呀,腳有D痛囉,都係咁啦。」


 
「但係……我見到……依琳今日打你……」原來她不是指我的傷口。
 
「哦,無事,又唔係第一次。」這是真話。
 
「下……點解要打你呀?」我覺得凱塋其實猜到原因的。
 
「我唔好囉。……嗯…..我準備沖涼訓喇,今日好攰。」被依琳打了一巴,又真的是清醒了很多,我不想再說下去。
 
之後在學校的日子,我對她冷淡了很多,凱塋是個聰明人,她當然知道我的意思,她也漸漸減少來找我的次數。剩下來打石膏的日子,我拜託住得最近的慧慧幫我買午餐。
 
終於過了難捱的一個月,我媽媽和哥哥陪我到醫院拆石膏。醫生拿起拆石膏專用的電鋸,將滿佈著同學們簽名的石膏一分為二,我第一件事最想做的是洗腳。
 
而我以為我又再一次重拾自由之時,我下床打算離開,怎料我的左腳不夠力,差點整個跪在地上,幸好哥哥扶住我。
 


我差點痛到講粗口。
 
醫生說打完石膏需要一些時間去讓一個月沒用過的肌肉重新運動,現在支撐著左腳腳踝的肌肉是萎縮的狀態,加上裡面的骨頭剛剛癒合,韌帶曾經嚴重撕裂,一切都需要時間去復原。
 
醫生你唔早講?我眼淚水都標埋。
 
所以,我暫時還是要撐著拐杖走路,腳踝也未能活動自如。由於腳踝固定一整個月,剛拆石膏時是無法轉動腳踝。晚上我爸爸帶我看物理治療,痛苦的另一章又開始了。
 
要將原本與小腿成九十度的腳踝,伸直至一百八十度,腳尖蹬直,像跳芭蕾舞的動作,看似很容易,但對一個沒有動腳踝一個月的傷者來說,差不多要了我的命。
 
第一天只幫我強行拉到約一百三十度,物理治療師叫我有空時也要自行拉直腳背,教我做一些加強肌力的動作,明天再覆診。
 
我明白這是康復必經的階段,是長期抗爭,但我真的很怕痛,我好後悔當時只做了基本的物理治療,對一個運動員來說,基本治療是絕對不夠,現在我跑得不夠別人快、不夠別人遠、不夠別人久。
 
到我拆石膏後,差不多又過了一個月,我的腳踝開始夠力走路,可不再使用拐杖,那兩個月夾到我的腋下很不舒服。


 
拋開拐杖後,我想到的事,是芷晴。
 
我主動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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