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都是小魚讓我回歸現實之中。
 
        剛剛一役到了最後我是有些不自控的憤怒起來——始終我的確比較情緒化。若果沒有想到如靜和亦寧,我可能真的會繼續打下去,難免會傷到幾位……
 
「阿懿啊,你和姐姐何時過去?何時回來?」在晚餐餐桌上,如靜終於提起勇氣問及此事了。
 
「是,是呢……」亦寧性子其實比如靜沉不了多少,可是她忍耐力比如靜好得多了。但是嘛,我們既然是家人,瞞着她們自然是我的不對了。
 
「明天上午,事了後天就能回來了。」
 




「吓?那地方有那麼小?只用一天就殺清光了?」……丫頭。
 
「笨貓,誰說雲兒要把所有人都殺了,只需要找到北條隆慶啊。」
 
「可,可是其他人也會阻礙你的吧郎君……」亦寧的擔心當然有道理,但是我早就做了應對。
 
「寧兒,我早就把要取回孩子的事發佈去北條家了,亦已言明只針對北條隆慶一人。若果他愚蠢得以為可以用人數優勢阻止或拖延我,那他就需要眼睜睜看着北條家的人一個個死在他的愚昧之下。」呼,我也說不準到時能否痛下殺手,始終我真的未殺過人呢。
 
「嗯……不管了啦。總之我和魚魚下星期就要生了啊,到時可不准你還到處亂走!」噗!我,我還可以到哪了?!我可是她們的丈夫,孩子們的爸爸呢!
 




「是啦!若果你故意拖延時間,跟姐姐去偷情的話……唉呀!姐姐又打我!」
 
「笨貓!」氏清還氣得跺腳了,似乎每一次我和氏清出行都會被她們想成是去偷情呢,不過若果真有機會,我也想……
 
「蠢雲兒!」唉呀!
 
        翌日早上,機場。
 
(氏清,我們這次是坐普通飛機過去,妳說隆慶會不會把飛機給炸了?)在公眾地方我自然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反正我們也有不說話就能溝通的方式。
 




(說真的,自從隆慶取得我們的兒子後,我已經不了解他了。比較了解隆慶的孤爺爺又不在……)嗯,沒錯。孤燕飛爺爺跟北條打交道幾十年,怎麼說也應該問問他的意見。可是他自從取得新身體後便完全消失了,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他,又或者……
 
        或者他會來找我?
 
「兩位,請問是馮先生跟北條女仕嗎?」突然,一位身穿畢挺西裝,眼戴墨鏡的男仕靠近了我們。
 
「……我已冠夫姓,也姓馮。」我和氏清外行時常常交給氏清作主導,而且她好像已猜出對方的身份了。
 
(雲兒,他不是北條家的人。)呀?真想不到。
 
「抱歉抱歉,在下竟連這最基本的事實都忽視了,實在抱歉!」然後這位特工打扮的男仕竟在這機場大堂之中對我們作90度鞠躬!
 
「無相干,快起來。」我可不想又成為眾人的焦點!
 
「謝謝馮先生!」雖然他聲量不大,可是我亦感受到他說話是用足了力氣,故此是真誠的。




 
「我明白了,你是代表另一個團體向我們進言的吧?讓我猜猜……武田家現在應該沒有心思幹這些小事,在神奈川也似乎沒有敢抗衡北條家的人,除非是……日本政府?」
 
        這位男仕身體明顯一顫,該不會是我猜中了吧?!
 
「正,正是!馮先生,請移步到貴賓室,在下沒有權力為馮先生解釋。」
 
(哼哼~小雲兒~厲害嘛~若果氏清寶寶也能有這番心思,你說忍者之路會有多輕鬆?)哇,這是氏清的新技能?!這樣明目張膽的要我把這種推理能力教她啊?!


(嘿嘿~就說雲兒厲害嘛~來嘛教教我嘛~想到我的夫君這麼厲害,妻子怎麼可以落後呢~)……這真的是妻子應該想的事嗎。
 
        就在我們仍然在心裡耳鬢廝磨時,我們已被帶到貴賓室,而且是接近國家元首級別的貴賓室?!
 
「馮先生,抱歉我國元首未能親身面見閣下,就由我……」




 
「等等,你是誰?」既然不是日本首相,又有誰能用這貴賓室?!而且關於現任日本內閣的人物,我在昨天已快速掃視了一遍,並沒有在場的任何一人啊。
 
「……馮先生,在下身份需保密,故此還請馮先生不要問及了。」
 
「那我如何保證貴上正代表日本政府?」
 
「這倒簡單。」那位男子馬上拿起了電話,接通了一電話只說了幾句,便把桌前的電腦轉向了我們。對面正對着一張辦公桌,而那場景……
 
(是首相辦公室!)
 
        首相在數秒後便現身辦公桌後,焦急地坐下後馬上向我和那位男子揮手打招呼!隨行翻譯更是匆忙:連領帶都未整好便站在首相身後幫忙翻譯。
 
「馮先生,我和那位先生現正代表日本政府歡迎馮先生夫婦來到日本。為確保馮先生此行順利,我們會提供一切必要的協助。」哇……我只是個小薯啊,怎麼會勞煩到日本的第一人為我護航?
 




「元首先生,貴上應該知道我們此行並不存善意……」氏清已比我搶先一步,用上她的日語跟首相言明來意了。
 
「古日語?原來情報所言真確,清公主果然非同凡響。」首相所指的是氏清是古代人的事。
 
「……我這些日語有甚麼問題了。」氏清又變回了瀧的狀態,也對自己的日語很是堅持——畢竟是他的親父教她的啊。
 
「抱歉,是在下失言了,請容許在下的真誠致歉。」喂喂,又是90度鞠躬?!
 
「好了,飛機快要起飛了,我們還是直入主題為妙。」
 
「不打緊,馮先生,我們可以先談好條件再起飛不遲。」……意思是他們會因為和我談判不成而阻止航班?!
 
(雲兒,他們有備而來,我們還是先聽聽他們的要求吧。)嗯,也對。
 
我向首相和男子點了點頭,示意他們繼續。




 
「馮先生,北條家數月前的慘事,我們實在無力阻止。若果馮先生真的要復仇的話,我們也沒有立場反對,只是……」首相停頓了一下。
 
「我們還是希望馮先生只針對北條隆慶一人。」由男子接了下去。
 
「……這我可作不了主。你們已知道我發佈的消息,也知道我意欲何為。若果你們能出兵生擒北條隆慶,我是絕對歡迎。」
 
「抱歉,自衛隊不是我們的私兵,特種部隊更沒有生擒北條隆慶的能力……」
 
「那我又怎麼可能了?我只是一介市民。」
 
        男子和首相同時望向了對方,男子腦海裡的情緒波動馬上被我捕捉到了。
 
(這小子在裝糊塗……)
 
「……馮先生,我們還是說回重點吧。日本政府只希望你可以把影響減至最低,成事後日本政府會欠你一個人情的。」
 
「成事?你們也想把隆慶……」我故意沒把話說完,就是要留意他們的反應和情緒波動。
 
「……這算是日本內閣的醜事,還請馮先生留一點餘地給我們了。為了讓馮先生成功,我們會護送馮先生直至新小田原城。」首相既有難言之隱,我又不是好事之人,自然不會追問。
 
「護送?聽說隆慶還想把飛機炸掉呢,你們怎麼護送?」
 
「就憑我和馮先生同行。」那男子又說話了。
 
        這就是這位男子的真正威嚴了吧?沒有相當的份量,怎麼可能說出這種事?現在的隆慶可能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啊。
 
「好,我相信你們。若真能成事,我再跟幾位祝捷吧。」
 
        如此這樣,我們便在沒有阻擋的情況下順利到達小田原。
 
        北條家似乎不想在市內生事,再加上首相的授意,我和氏清根本毫髮未傷便到達了當初那個命運中的分割處,亦是我和氏清第一次形神合一之處:舊小田原城下町。這裡因其特殊的情況,已被日本政府以層層鐵板圍封,想必是要從中取得甚麼奇異的東西。可是自從長空和原家人的誓言解封後,這裡早已是廢墟一片了。
 
「雲兒,又回到這地方了呢。」氏清來到此處更是心猿意馬,想到的都是我倆同遊的情意往事。當初因作弄氏清誤打誤撞回到她的另一個家,在她的寢室內和她分享靈魂……
 
「馮先生,此處的事,還望日後能向馮先生請教一二。」
 
「呀……這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建議你問問原家的人。」
 
「已經問了。」男子語氣確切,而且聽上去有點生氣。
 
「3位家主全不知情。」
 
「那尚清呢?」氏清插上了一句。
 
「尚清?誰?」嗯?男子竟然不知道原尚清?她才是這事件的核心啊?難不成是北條幻定保護了她?那麼幻定似乎仍未失勢啊?
 
(是呢!雲兒有道理!看來我們解決了隆慶後,還有一個幻定老頭要處理!)
 
「嗯……若果3位家主皆不知情,那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尚清也不過是北條幻定身旁的隨從。現在幻定失勢,她應早已離國,甚至被……」
 
「嗯,幻定就算未失勢,以他破百歲之齡也很難在家內再起風浪了。」男子對自己的情報功夫很有信心,可是他更不知道他的情報只是北條幻定故意賣給他的……
 
        到了,是新小田原城。
 
        雖然很微弱,但我已經感受到北條隆慶。
 
不對,是感受到我的兒子了。
 
(雲兒……)氏清也想到跟我一樣的問題了。
 
        隆慶一定會拿我們的兒子作要脅的。
 
(氏清,我沒有通天徹地之能,所以我不能保證孩兒的安危。然而我所作的一切是以兒子的性命為優先的,就算因此不能殺死隆慶。)
 
(我,我不知道……第一次知道我和你有孩子時,我是多麼的慶幸上天給予我的一切:和貓的相遇,和你的相遇,和寧的相遇……可是在孩子面前,我又是方寸大亂,不能自己……若果真的必須二擇其一……雲兒,你做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的。)
 
「馮先生,祝君武運昌隆。」男子停在我和氏清身後,向我們致上敬意。
 
「你們不離開?鎗彈無眼。」的確,他們沒有任何的車輛和鎗械。
 
「我站在這裡,就是要向北條隆慶言明政府的立場。」
 
「明白,祝君武運昌隆。」此時,我才對這個男子產生了一番敬意。
 
        畢竟,現在的我除了已認識的人外,實在很難動情了。
 
「來吧,氏清。」我牽起了氏清的手,與她再度步進這個可能再度成為戰場的新小田原城。
 
        來到這裡,每一步,每一言一語,都是算計。
 
        這次的小田原,再不是人來人往,如同小朝廷一般的繁忙境象。只見現在充斥着蕭殺的氛圍,大約數十步才有一人站崗,完全不像是要對付我的陣象……
 
「馮先生,家主請你直接到祭祀之間相見。」3個在最接近我們位置站哨的保鑣,竟可以同時看我們前來,並在同一時間到達?
 
「呼,隆慶仍然是想把你們當成棋子。」
 
「非也,只是今天情況特殊,我們需慎防其他勢力的介入。」說完後,3個保鑣便再次回到自己的站崗處。
 
        好吧,我也要動一動我的大腦了。
 
「氏清,這些花種得真不錯,而且也很香呢。」我一手按在花圃旁,另一手則採來花朵讓氏清嗅着。
 
「吓?呀,是呢,在玄關處放置花圃,實在有別於平常。」
 
(雲兒,我會配合你的。)
 
「那我們就邊走邊看吧?說不定可以找到些有歷史的東西啊?」
 
「咳,咳……馮先生,還是請兩位盡快吧。為了……為了讓事情快點完結。」
 
「你們真的不上來試試我?說不定能取我人頭啊?」
 
「……馮先生,我們不敢這樣做。」
 
(我聽到了啦,笨蛋。你們是在沒有隆慶的授意下不能這樣做而已。即使他們把殺氣收至無形,但是思想上早出賣你們了。)
 
(哼哼雲兒,在你眼裡誰不是笨蛋了?)氏清跟我已如一體,前行幾步讓我追上以離開這尷尬的場面。
 
        進入大樓內部後,卻是一個哨兵都看不見了。雖然偶爾會感覺到幾個人在大樓內走動,但他們都不像是要隱藏自己身份,甚至還發出不少聲響讓氏清也能聽見。
 
(雲兒,總覺得他們在算計着甚麼。)
 
(沒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們也可以是隆慶的幫手。)
 
        不過我今天也不是善類。
 
        去到祭祀之間前有一條相當長的樓梯,大約只有二人並排的寬度。而兩旁的木板內更有着不少的空間,裡面有……
 
(是鎗和手榴彈!)氏清稍稍借用了我的能力,便能從感應到的物件外觀中判斷出物件了。
 
(嗯,果然還是死心不息呢。)我故意假裝乏力,雙手按着牆壁而行,並把真氣透入木板內。
 
(差不多了,走吧。)
 
        終於看見北條隆慶了。
 
        他正站在會場的木臺上,就是我和氏清被北條家的人發難時正站在的木臺。臺下的電磁場已經撤走,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木臺。
 
「馮懿雲,終於等到你的出現了。我等這一刻等了快50年了。」隆慶正雙手高舉,仿佛在向天空打訊號——可是天上沒有甚麼飛機之類,或者喪心病狂的他正在自以為吸收天地靈氣?
 
        隆慶現在是在說日語,可是我完全理解他的意思,難道這也是隱武的能力?
 
「廢話不多說了。把孩子還來,我饒你一命。」我已跟氏清保證了,只要孩子安全,我可以放下仇恨。
 
「還?馮懿雲,以你的通天之能,難道還不知道我作為天選的使者,已經不可能放棄這個百年難得一見的機緣?」他放下了雙手,並走向我和氏清。
 
(唉,瘋了。真希望孩子沒有被他傳染。)可是氏清的語氣還是沒有配合說話的輕鬆。
 
「那就來吧,即使要我剖開你的胸口,我也是相當樂意的。」
 
「哼!樂意?!隱武還哪會對世間事物感到樂意?!似乎……」隆慶突然一個箭步,以超高速配合一記手刀向我襲來!
 
        氏清體內有我,當然感知到他的發難,故早一步跳到樓梯口,以免影響我和隆慶的大戰。我倒是很想知道他能到達甚麼程度,便故意慢了一步,只勉強舉起右臂硬接他的手刀。
 
「碰!」我也裝作被偷襲反應不及,被他的一擊打得節節後退,直至撞上一棵大樹。
 
「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你根本沒有到達隱武的境界!那你們今天便把命留下吧!」一擊得手的隆慶,果然沒有細想,只見他右手成拳前衝過來,左手向後方某處打了一記響指。
 
「噗,噗,噗。」好吧,再不認真一點,小忍者可是會擔心的呢。
 
(雲兒,我負責解決剩下的,應該剩下不到10個。)但是氏清當然更早知道我的能耐了。
 
(8個,其餘34人都中了我的陷阱了。氏清小心,有個會用散彈鎗的。)
 
        然後氏清便走進了梯間,並將北條家埋藏的手榴彈都拿了出來。
 
「嗯?那女人竟置你生死於不顧?」隆慶竟以為自己已占了上風,還不忘出言嘲諷我?
 
「管好你自己的事。」那我也樂於繼續裝瘋賣傻了。
 
        這個蠢材隆慶,光是他之後打在我身上的聲音有異,便應該判斷出我的不平凡了。他在這方面連阿儀都不及,難不成是利慾薰心之故?
 
「轟!」就在我和隆慶纏鬥之際,梯間也傳來意料中的爆炸聲。
 
「哼哼,沒想那蠢女人自投羅網。這樣一爆誰能承受?」哼!竟罵我的氏清寶寶!
 
        我的攻勢隨着我的怒氣而變得凌厲,只在數招之後便要令隆慶後跳稍作休整。
 
「嗄,還真是個好丈夫……那女人已經死了!你也會很快跟着一起死去!」可是他並沒有如話語中的強悍,因為我附在他身上的內力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嗄……太久沒動筋骨,果然不能纏鬥太久。各位衛士,一起上來誅殺北條家的敵人!」他甚至以為只是自己的不濟?
 
        若果他的判斷力是如此的差,那是他如何壓倒北條幻定那老狐狸?
 
「遵命!」噗……忍者瀧的另一技能,變聲要出來了。
 
        這丫頭還不停敲打地板,讓老頭以為他的衛士大隊已經在梯間等候。
 
「好好!各位北條家的忠義之士,我北條隆慶定必會在今日之後為北條家走上更繁盛的道路!」北條隆慶真的瘋了,他完全失去了本身的強大力量,與在上一次包圍我和氏清的那一個運籌帷幄的智慧老人完全不同,難不成……
 
        突然,隆慶的右胸口閃了一閃。
 
        兒子?
 
        原來是兒子?兒子是我在接近隱武的境界下和氏清的結晶,亦因此繼承了我的不少力量和靈智,甚至只是在胚胎階段已經有判斷的能力。
 
        兒子再閃了幾下。
 
        果然,兒子甚至能夠"聽"到我的話!
 
(雲兒!你,你是說孩兒……)嗯,他也在努力!
 
「北條隆慶!遊戲時間夠了!」得知兒子仍有希望,我可再不能耽誤時間了。
 
「大言不慚!我的衛士已經來到了!任你有三頭六……甚麼?!」從梯間出來的,自然是氏清了。
 
「隆慶!北條家訓裡可有殺人奪胎這一條?!」氏清和我的共識是:從多方面摧毀隆慶的戰意,必要時更要對他洗腦。
 
「胡……妳有何資格用北條家訓教訓我?!」
 
「就憑我是北條氏政的女兒,這座小田原城的主人!」氏清假裝念起了暗號,我則是暗用真氣,將一個在500年前已經存在的機關解除。
 
        就在一條石柱隆隆昇起之時,也是北條隆慶處於極大的震撼和驚愕之時。
 
「這,這……這不可能!這小田原城我和先祖數代已經檢查了無數次!怎麼可能還有我們不熟知的機關?!」哼哼,你不知道的機關還多着了,不過嘛……
 
        我一個箭步衝上去,左手一把抓住了隆慶的右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