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由某一天下班說起。

「喂!快叉d啦,十一點半啦,換件衫換到佛誕。」我站左儲物室內的更衣簾旁看著手錶,焦急的吹促好友啊正。

「你急乜春?間野收兩點,大把時間啦。」啊正仍在更衣簾內邊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裝,邊不耐煩的回答我。

我和正二人是中學同學,遠左初一入學時就相識。中學畢業出來後我倆沒法繼續升學,亦沒有一份穩定工作。過去一年內,我們一起頹在家;一起找頹兼職,到雜貨店打工;一起穿中學校服到餐廳騙學生頹飯吃,一年的生活也離不開頹字。

直至上月,我們的生活總算有點轉變。在機緣巧合下,透過舊同學介紹,我們終於脫離了點貨、站在收銀櫃前看著時針轉動的工作。我們到了中環某高級商場內的西餐廳當炒散。每更工作五小時,就等於在雜貨店工作一天的薪水了,不錯喔。





那麼 ... 除了錢外,對我們還有甚麼轉變 ... 那就是新工作放工時間是他媽的晚上十一點啊,吃飯回家沖涼打丁到上床的時間已是兩點。不過看在高薪份上,所以算吧,加上這份工作不時會遇到一些不把金牛磚放在眼內的癲佬富豪。

就像這晚,啊正被吩咐到貴賓房收垃圾,結果收到了一千大元貼士。為了慶祝,放工後便拉我到旺角火鍋店打邊爐,說要慰勞辛苦工作的自己。

我倆換好便裝後便馬上離開公司,急步的跑落電梯,向在商場底下的港鐵站奔去。不一回已站在往荃灣方向的月台候車。

有別於過往的星期四,這天,月台都站滿了乘客。而且洋人比較多,女生穿得很少布,一身戰鬥裝束,看來都是從蘭桂坊過來的。

「今日咁多人既?依家都味十二點,啲人咁快飲完酒。」觀察性較高的我看著掛在天花的時鐘不禁問到。





「聽日要番工掛,喂!你睇下戈邊,兩個基既鬼佬攬住一齊喊,哈。」總是愛管別人事的啊正按著我兩肩把我移向那對正在互相抱著的洋人。

「你依家禁實我膊頭其實都好撚基!」我帶點沒趣的語氣說道。可能我真的餓壞了,已沒力氣去取笑別人,我只想把肚子填滿。

下一站,旺角。next station ...
車箱發出耳熟能詳的女聲,提醒我們到站了。我與啊正並排站在車門前低下頭各自用手指在智能手機的螢幕上滑動。

「我知點解岩先中環站咁多人啦。」啊正用手機查看蘋果報導得知消息後便跟我說「原來老蘭封晒路要清場,應該係打交啦。」

「又黎,早排諾士佛臺先打左獲勁既,聽講係啲飛仔爭女互相吹雞,吹左成百幾人出黎。點啊,今次又幾多人啊?」我反應得見慣不怪。確實,近年酒吧鬧事的案件有急增趨勢。





「廢蘋果,呢到冇寫啊。淨係知傷左好多人,連ptu都傷左五個。」啊正邊低頭看著螢幕,邊簡述報導我聽。

「吓,傷五個咁多,ptu唔係好抽d架咩?」我聽到這時的確愕然了一下,畢竟ptu也是人,但相對地受的訓練都應該較嚴格,可以令五警受傷,現場一定很混亂。

「早知岩先去食下花生,影幾幅相sd俾蘋果搵幾舊水都好。」啊正愛看熱鬧和貪便宜心再一次表露無遺。

到站出閘後,我們便從E1 銀行中心出口往後轉,沿彌敦道往尖沙咀方向步行著,終於到達了火鍋店的目的地,創興廣場。升降機按十六字,門一開便看見大大的招牌掛在牆上 — 至尊雷力火鍋店,招牌下是一排圓櫈,步出升降機門外,右面也是一幅牆,左面則是火鍋店正門。

「兩位!唔該!」我向接待姐姐遞起v字手勢以示人數。幸好那排圓櫈沒有人坐,不用等候馬上可以進場就坐。但場內座位還是坐滿食客的。

「兩位呢到啊。」接待姐姐轉身往後指「入面坐滿啦,你地介唔介意對正大門黎坐?」座位正對大門,任何人出入都會經過。幸好正門有一塊掛了招牌的玻璃作屏風之用,稍作遮掩,減少了別人在等升降機時看著你吃飯的尷尬情況。

「唔介意,都係一餐姐,又唔係食個景。」我介意的反而是要跟別人共用同一桌子,但兩個人數,即使有空卡位也不會提供給我們,因為卡位是四至六人座的。





火鍋店的平面圖是一個打橫了的長方形,上方貼邊的,就是一排倚著大玻璃的卡位座,可以飽覽彌敦道人與車排山倒海的壯觀景色。遠看對面是一棟高高的商業大廈,大廈右方則是為人知曉的信和中心。長方形的下方中央,就是火鍋店正門。右方是廚房,左方貼邊的是數張大圓桌。其餘位於長方形中央位置的,都是一張張打直的長形桌,每張最多可坐十二人,亦可分為三台客作散座之用,也就是我們的座位。

「麻辣同清湯啊唔該。」安坐好後,我便馬上向侍應姐姐說好湯底,啊正就手起筆來填寫餸紙並說「拿,我乜尻都剔架啦。」

「雞子寫少啲,我唔食雞春袋。」相識多年,對方吃甚麼其實也很清楚,只是我想故意恥笑一下他的口味。就這樣,我們萬分期待美味火鍋的來臨,好好吃一噸,然後回家沖個舒服的熱水涼,再大字形的攤在床上昏睡過去。但有誰想到,這將會是一個意想不到的晚上,將會改變我們一生的即興打邊爐夜,甚至稱得上是我們的最後晚餐。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