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咕嚕咕嚕」火鍋的湯滾起來,雞子都在湯面載沉載浮。我正二人像餓鬼般搶夾在鍋內的餸,感到滋味。

在大快朵頤之際,耳邊傳來熟悉的對答。「喂!日光白白,帶條女上黎搞野,當我呢到咩地方啊?」張家輝說。「緊係當你呢到馬欖啦,唔通火鍋店咩,烚下烚下。」杜文澤回答。

原來店內牆上裝了數部電視,均播放著有線電視41台,節目剛好是張家輝主演的流氓師表,與蒙嘉慧在家打邊爐的那一幕,應景得很。

不慚是經典笑片,每句對白都是那麼精警。風趣幽默的對答把食客的視線轉移到銀幕上,還惹得他們放口大笑,即使看了過百次的我也沒法抵擋的哈出來。豐富美食加上一流喜劇,把店內氣氛都推至高峰,喜氣洋溢。

「真係好正,以前既戲,永遠有一種味道,依家既戲係拍唔到出黎。」啊正拿起碗子,上身九十度轉向,吃著雞子地看電視。「電影既野你識條春咩!」我答。別見怪,頂撞說話也是朋友間的一種溝通方式。





當眾人都樂在鍋上,嘻哈的看著張家輝時。沒人為意大堂升降機的樓層數目顯示屏正在遞增,惡夢亦由這一秒鐘開始。G,1,2,3 ... 「隆隆」升降機槽內發出聲響 ... 14,15,16 「叮」升降機門打開了。

兩名年約三十歲多的中年男子一湧撲出,「吱啪」其中一人絆到仆在地上並拉倒另一人跪在地上。「救命啊!救命啊!打到黎啦!」二人不斷高呼。他們上身都沾滿了血跡,跪在地上的那人身穿白色恤衫更顯鮮紅。顯然二人被嚇得腳軟,跪在地上沒法站起來。

二人舉動震驚了店內所有人,現場突然變得一片死寂。只剩下張家輝一人在說話。店內最高級的經理見況便即放下手上的餸菜走到大堂,接待姐姐亦跟其步伐。

「先生,請你地冷靜,有乜可以幫到你地?」雖然經理也被嚇怕,但作為店內最大角色,他必須冷靜控制情況,確保食客的安全及安撫他們的情緒。

「救命!樓下有暴徒,打到黎啦,千祈唔好落去,樓下死左人。」跪在地上白衫男子十分激動,瞳孔放大的瞪著經理並抓緊他的手腕位置,把血跡都沾左他的西裝外套上。另一人則神情變得呆滯,面無血色,還未回過神來似的坐在地上。





「先生,你咁樣會嚇親我地啲客,你冷靜左先,你地係咪受左傷?樓下係咪發生打鬥?我可以點幫你地?」經理嘗試平復兩名男子的情緒並希望提供協助。

「佢地會上到黎,封門,快,快啲啊!俾佢地上到黎就撼家鏟。」白衫男崩潰的高喊著,沒有回答經理的問題,像發了瘋。

「先生你冷靜左先好冇?你再係咁,我會報警處理!」經理失去耐性,決定尋求警方協助。他把頭稍向左扭,跟站在旁邊的接待姐姐細聲說道「啊娟,報警,話有人鬧事。」

接待姐姐啊娟便急步走回接待櫃位拿起電話報警救助。「你地想報警?冇用架,樓下已經有差佬,但啲人都係失晒控......刀,用刀保護自己,邊到有刀?俾我!」白衫男鬆開經理的手腕,向店內走去。

「啊!」坐在我們鄰座的一位女食客被白衫男的舉動嚇得尖叫了出來。「先生,夠啦!唔好再搗亂!我報左警,有咩等差人黎再講。」經理馬上上前拉著白衫男手臂阻止他進入店內。一位剛好拿飲料路經正門的大隻男食客見況也伸出援手,站在正門用手掌頂著白衫男胸口「師兄,你阻住人做生意喎,有咩係大堂講,唔好走入黎,你睇,啲客都俾你嚇親。」





「點解你地唔信啊?我成身血仲覺得我係玩野?冇時間啦,答lift上黎幾秒架炸,求下你地聽我講啦。」白衫男仍然努力游說各人。

他們的對答,在坐正門的我聽得一清二楚。或許是我天真,看著白衫男那位同伴,仍然是一個撞鬼後魂魄嚇飛了的樣子,我並不認為這是普通的鬧事或是打鬥,我相信地下發生了連白衫男都無法用說話形容出來的事情。

「我覺得件事唔簡單.....我有啲寒。」我一面擔憂的樣子悄聲跟啊正說。「驚what?呢到係旺角,打交經常有啦。」啊正倒不覺得是一回事。

此時白衫男放棄與經理及大隻男爭論,向店內大廳方向大喊「大家,聽我講,樓下出現左一班暴徒,佢地見人就打,就連差佬都敢撞低。」就在大家還未消化白衫男的說話。突然傳來啪一聲,坐在遠處圓桌為數六人的青年突然拍桌站起來向白衫男走去,部份人更拿起支裝藍妹啤酒作勢。

「喂!嘈撚夠味啊?你阻撚住我食野啊,你係樓下俾人打完黎?咁洗唔洗我係呢到濕多你一獲啊,屌你老母!」走左最前,是一位身穿白色愛迪達運動外套,個子高高,中等身材的青年。金色飛輪海髮型,脖子露出的紋身加上滿口粗言穢語,顯然是出來跑江湖的,而且相信是那幫人的首領。

「呢間火鍋店我睇架,你敢黎搞事?你邊撚到啊?」紋身男用胸口頂撞白衫男。他的手下則在旁坐陣叫囂「問你啊,邊撚到啊?」、「係咪要打撚到你講啊?」突然殺出的流氓,令在場氣氛更吹緊張。但身為香港人,掏出手機拍攝也是常識,部份人亦離開坐位,走到較近正門的位置看熱鬧。

「點啊,你依家想撩我隻揪?想打交?咁威,你帶埋你班落去打飽佢啦。最好你真係有料可以打死晒下面班人!」白衫男秤起紋身男衣領,看來白衫男被觸怒了。

「串尻我?屌爆你老母!」紋身男一腳踢向白衫男下腹,白衫男被踢飛到一米外,跪在地上手按著下腹。紋身男手下亦上前佔便宜,對白衫男拳打腳踢,而他的同伴也無辜波及在內。





「停手!唔好打啊!」經理及大隻男拉開紋身男人馬,阻止打鬥。「娟,差人幾時到啊?」經理
表現得不知所措,邊推開雙方邊焦急的問。

「鍾哥......九九九打唔通,我已經打左幾十次,線路都係繁忙......」啊娟一面憂懼。

就在電光火石間,坐在窗台卡位的一個啊姨大聲說道「大家!望下樓下!」內店所有人都把頭一百八十度轉望向那位啊姨,紋身男眾人也停下手。「唔知咩事,啲人衝晒出馬路喎!啲車都停晒,有啲人仲跳左上車頂到喎!」

此刻,大家終於擔心樓下發生的事,走到玻璃窗前的卡位座圍著看過究竟並且議論紛紛。「哇,打人啊戈到!」、「係咪有啲咩示威活動啊?」、「戈到幾個人禁實一個人!」,食客都隔著玻璃往彌敦道指著說。

夠竟大馬路發生了甚麼事?成了店內所有人的疑問。就在店內出現哄動時我說道「經理,麻煩轉新聞台,咁大件事,新聞一定有提。」我指示經理轉台,希望新聞台能夠講個明白。而我,寧願報導的只是一宗幫派爭鬥事件,讓警察叔叔處理,待我們吃飽後,走到大街上,一切回復正常。但看來 ...... 真的是我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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