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四腳蛇似的緊伏在防煙門上,上身微微向玻璃窗傾斜,突出一半右眼往內瞄。

從防煙門直看那條窄狹的短通道,看見有位女士倒臥在地上,被一男子騎著,她不斷尖叫,雙腳朝天亂踢。這是在施暴嗎?聞名全港的火鍋店,何時變了印度那樣無法無天。儘管女士聲嘶力竭地呼救,但未見有人上前阻止,只見他們身後大廳有多重身影左右亂竄。

然而接下來的畫面,我這生 ... 不!是我這生,來生都沒法忘記 ... 那名男子雙手一直扼緊倒卧在地上女士的脖子,而且不斷把頭靠近女士面部想強吻她似的,女士本能地用雙手頂實男子下巴,但區區一個弱質女子,怎能撐得起約百五磅的重量,那名女士雙手最後不勝負荷,男子瞬間壓在女士身上。正當我想把門拉開,在危急關頭衝進去阻止之時,我停下腳步了 ... 那男子沒有強吻她,而是張開大口,咬向女士圓潤的面孔,鮮血四濺,染紅兩人雙臉。被咬去的肉與臉頰藕斷絲連,場面令人噁心至極。

第一次親身看到如此殘忍和血淋淋的畫面,我回不及反應來,只感覺到那些消化中的食物在胃裏亂攪,想從食道中衝出來。我一面反胃的樣子,難受得淚水也擠出的抓緊白衫男肩膊。

「做咩啊你?」白衫男見我面色變異,便馬上扶穩我。可是我被嚇得神智愈來愈不清晰,我手腳發軟,感覺到頭暈目眩。我失去平衡,頭向防煙門撞去,右手拿著的刀也跌在地上,發出了乒乓聲。





這一下聲,清脆得令我清醒了一下。視線也開始變回清晰,我再次向通道,那女的動也不動,失去知覺,再看看那男的,發現 ... 他正與我對望,他雙眼全黑,分不清眼瞳與眼白。他邊咀嚼那團肉邊瞪著我,鮮血從嘴巴往下巴流去。

然後他慢慢站起來,「仆街,佢好似發現 ...」我驚惶地說,說話未完,白衫男從後把我揪倒在地上「屌你!咪俾佢見到你啊 ...」

白衫男蹲在防煙門玻璃窗下,緩緩的露出半個頭去探視,他驚叫「佢行緊過黎,佢行緊過黎 ... 頂實到門啊快啲!」

我馬上撲去防煙門,以身體重量擋著門。從玻璃窗看到,那男的腳步開始加快,並發出電影咒怨中那鬼小孩似的格格聲。然後就像獅子鎖定目標後,以最快速度追擊獵物。剎那間我腦運算到,以他這樣跑的速度,我倆根本沒法抵擋,會被撞開。潛意識之下,我把左手手臂穿過這雙門的C字形門柄,右手再握緊左手,卡實這門。

白衫男見況,便拿起放左樓梯旁的掃帚和垃圾剷大喝「縮手!」。我鬆開我手,白衫男隨即把掃帚剷穿過門柄,「砰!」那男的撞向防煙門,把掃帚剷都撞彎了。





「你唔撚想要你隻手啊?」白衫男怒斥「走!道門頂唔得幾耐!」。白衫男拉著我急速跑回下層的火鍋店,然而那男的仍不放棄,不斷撞向防煙門。

我與白衫男走到下層,見垃圾車已頂實防煙門,「唔撚係啊?咁快封左門!」白衫男焦急想把垃圾車推開,但車轆已被尼龍繩從門的背面綁實,沒法移開。

上層的砰砰聲繼續,恐怕掃帚剷快承受不了撞擊會斷開。我惶恐大叫「開門啊!開門啊!係我地啊!屌你地老母!」

從玻璃窗看見啊正他們慌忙地不知在幹甚麼,不需一回,尼龍繩解鬆了。此刻,上層傳來類似數支鐵通跌在地上的聲音,這肯定是掃帚剷斷開了。門外的我倆馬上推開垃圾車,躍進防煙門內。

眾人再次將尼龍繩收緊,把垃圾車再次從門外頂實防煙門,接著我們把雪糕雪櫃搬至門前,把尼龍繩綁緊在雪櫃的兩隻前腳。





門鎖死了,總算鬆一口氣。大家都需要舒緩一下剛才的神經緊張。特別是我跟白衫男,我倆坐左地上,大力深呼吸,想把氣抖順。

「你地 ... 正一仆街仔,冇 ... 義氣!」白衫男有點氣喘說道。

「Sorry囉,岩先你話五分鐘唔見人就封門啊嘛,我地又聽到樓上有聲,細細聲叫你地名又冇人應,安全起見咪封門先囉 ... 點啊,樓上發生咩事啦?」大隻男問道。

「... 我唔識講 ... 你問佢。」白衫男交給我回答。「喂!啊晨,講啦,樓上做乜?」啊正也追問。

「戈啲唔係人,對眼係黑色,冇眼白 ... 係喪屍 ... 同你玩L4d入面戈啲喪屍啊,你最期待既畫面出現左啦!」我心有餘悸回答。

「吓 ... 你講真?」啊正說。「你可以上去望望既 ...」我不怪啊正不相信我所說的,因為事實的確難以令人接受,正如我親眼看見了,我仍然覺得自己是發夢而已,我現在還是活在夢中。

不單只有啊正質疑,大隻男也一面疑惑的樣子看著我。「都係戈句,我冇必要係呢個危急既情況下,再去講大話,令到成件事愈黎愈亂,百害而無一利。」我答。

「係咪喪屍我唔可以肯定,但岩先見到既畫面,同睇活死人凶間一樣。」白衫男說道「事態嚴重,我諗我地要同其他食客講清楚!」





「喪屍?太荒謬啦,你話暴徒都合理啲,你咁講,佢地會唔會信?又或者,驚唔驚無意中製造左混亂出黎?」大隻男對公開我們所見的建議有所保留。

「可惜依家真係發生緊你認為覺得荒謬既事。如果因為覺得荒謬就唔去信,咁同自欺欺人有咩分別?佢地信唔信係一回事,但佢地有權知道依家所發生既一切,佢地有權選擇點樣去面對,而且令佢地驚亦都係一個令佢地識得保命既方法。」白衫男回答後,便站起來往店內大廳方向走去。

大隻男也許認同了白衫男所說的,沒有辯駁。我們四人跟著白衫男步伐。我腦裏也開始組織我剛才所看到的恐怖事情,一回兒可以流暢的向其他人交待。

我們步出大廳後,發現所有人神情緊張的再一次圍著電視機看新聞。原來香港警方就剛才數小時所發生的多宗傷人案開了一個記者招待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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