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石森林非常神奇,愈接近中央地帶,霧氣就愈重,如果到達最深處,幾乎所有物體都只能看到大概的輪廓。只有一樣物件例外:森林中央最朦朧之地存在著一口湖。湖的面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沒有遮擋,剛好勉強可以窺視到湖對面的邊緣的線條。平靜而終年有霧氣縈繞的湖面,中央座落著一塊二人高的巨石。以巨石為中心直徑一米的範圍,所有的一切都清晰無比,沒有奇異的水霧侵擾。也許正因如此,不知道從何時起,大陸上都稱其為聖石。於是這個有聖石的湖被稱之為聖石湖,而有聖石湖的森林就順理成章稱為聖石森林。從高空看下來,整個森林就有如巨型的箭靶,以聖石為紅心,一圈圈向外擴展。從巨石的灰,到霧氣的白,再到樹群的綠,圓環狀的景觀渾然天成。

        不過時已深秋,無力抵抗自然的參天大樹,已經失去了初春賞賜的華美偽裝,露出枯黃衰敗的面貌,少量枯葉已經堅持不住脫落於地。而此刻,卡索、維倫、希斯和卡瑞爾正踐踏著一地的葉子,發出‘沙沙’的鬆脆聲響,緩步深入森林。

        “今天比昨晚更熱得多了……”維倫左手拿著的手掌大的枯葉,經受不了他的猛力扇動,干脆地斷成兩截脫莖飛走。維倫隨手扔掉手中的葉莖。“如果不是這一片一望無際的枯黃,我會猜自己睡迷糊了以致記錯季節。”維倫如此總結。

        “我建議現在立刻回城。這種現象太過反常,我有點不太好的預感。”希斯拄著法杖,眉頭緊鎖,駐足伙伴身後。卡瑞爾顯然也認同希斯的意見,回頭站到法師身旁。

        “才不呢﹗走了那麼遠,還在這熱得要命的地方受了一夜的苦,怎麼可能空手而回﹗”維倫不甘白費心力,使勁揮舞著拳頭,背後一筒箭矢相互撞擊,叮叮作響。“再說,現在只不過是稍微有點悶熱而已,難道會熱死我們嗎﹖”





        “我們並不知道造成如此熱度的原因,面對可能出現的危險,魯莽前進是愚者的行為﹗”希斯皺眉道。

        “又是這種法師的論調……”維倫撇了撇嘴,不滿的說著。

        卡索在旁邊看著二人你來我往的,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跑到他們中間,隨口說道:“你們先別吵……”卡索開了口也就是騎虎難下,面對同伴灼熱的目光,眼珠轉了轉,似乎想了個好主意:“你看,其實就是一椿小事嘛。來,大家邊走邊談,問題很快就能解決的。”說著,卡索就強行推著兩人的背往前方走去,而這個方向正是聖石森林的內部。

        卡瑞爾對此無可奈何,只好跟緊眾人,反正只要警惕點,就算真的遇到麻煩,也可以迅速逃離。而希斯作為一名法師,力氣上自然抵抗不了卡索,法術又不能對朋友使用。即使萬分不願意,此刻也只能不斷用言語說服三人。但是卡索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應變能力,仍然沉醉於自我讚賞之中,根本聽不見希斯的說話。

        一會兒之後,眾人發現自己已然身處濃霧之中。這一刻,就連希斯都放棄了回頭的想法。不過他依然沒有絲毫放鬆,暗自戒備著周圍,並且察覺到不妥——所有的東西,包括樹木,包括人,一切都只能看到大概的線條輪廓。希斯整僵硬的佇立著,凝重的對伙伴們說:“我們應該只走了不足一小時,理應還未到中央地帶的,可是這裡的霧氣卻如此濃厚,難道是我算錯時間了﹖”法師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望向同伴。





        “應該不是的,我也一直在計算時間。理論上我們不可能在中央地帶。”卡瑞爾跟希斯一樣,對於周圍怪異的情況感到不解。維倫和卡索現在也開始緊張起來。然而四人卻不敢轉動身體去觀察,在不明的情況下,他們無法準確的判決方向。萬一移動身體,失去了剛才的方向,眾人則很有可能在異樣的森林迷失。“無論如何,我們都只能繼續前進了。”眾人唯有保持直線行走,至少知道這條路是通往聖石湖的。

        在迷霧中沒有人能分辨時間,只能根據體力的消耗自行推斷。但他們行走了頗長一段時間,卻仍未發現絲毫湖水的蹤跡。

        而當他們終於步出了濃霧,卻誰都無法鬆一口氣,反而愈加精神緊繃——值得疑惑的地方太多了。天空變成毫無縫隙的一片暗灰色,就像室內被漆上顏色的天花。氣溫急劇上升,明顯比霧中高上不少,所有人身上的衣物都緊貼身體。最令人震驚的是,眾人眼前的景象竟不是四方八面的密林,而是本應深藏白霧之中,此刻卻清晰可見的聖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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