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對!再快一點!你可以的!再快點!」畢奇以木劍認真擋格,將陳浩南所使的招數盡數擋住。

「嗄…嗄……」儘管這半年來陳浩南藉著「化零大法」順利繼續修練內功,無論是身體質素、耐力、反應都有大大的提升,但今天自醒來後就分別和畢奇三師徒打過天昏地暗,中途只是喝了口水和咬了一口饅頭,陳浩南就算是鐵打也快要撐不住了。

「師父,陳公子他…他好像快不行了,不如先歇歇吧。」

「No…我無事……繼續……」陳浩南抖擻精神,出刀頓時比剛才更快。

「哈哈!這才像樣嘛,你兩個可要跟他好好學習。」畢奇暗中咏唱,使了個風刃之舞偷襲陳浩南背後。



陳浩南感到背後異風突起,於是先手上加緊向畢奇劈出數刀,然後躍起迴旋向後方打出數掌,以掌風將風刃擊潰。

「好!不錯!」畢奇見陳浩雖然早已體力透支,但仍然靠著意志死撐著,不禁佩服起他來,於是他手上漸漸加勁,看看能不能將陳浩南身體的潛能都逼出來。

陳浩南要長時間維持著高頻率攻擊原已十分勉強,而畢奇不時的偷襲更令他疲於奔命,而現在對方的刀更是越來越重,體內本來已經所餘無幾內力更是如倒水般流失,這時他只是靠著一股意志硬撐著。

又拆了過百招,畢奇看出再這樣逼迫陳浩南只會令他脫力而死,於是他將手上勁道收起,再收慢速度,讓陳浩南慢慢停下。

陳浩南知道畢奇示意讓他休息,不過他未敢怠慢,在自己脫力暈倒之前馬上盤膝運功,按畢奇早前的指示修練起內功來。



畢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呼吸放慢,把握一呼一吸之間的時間將內息散於全身……」

其實陳浩南不待吩咐,早已按這法門去做,早數個月前他第一次這樣做自然是上氣不接下氣,當時累得差點連呼吸也做不到,何況是修練內功? 但經這數個月每天的不斷練習,內息自自然然就會在全身經脈運行,經過十數個小周天後,陳浩南感到內力盡皆回復,雖然肌肉還是酸痛難耐,但他自覺又可以繼續修練了。

於是他又向畢奇搦戰﹕「畢前輩,我休息夠喇!我哋再打過。」

「唉你這小子就不能放過我這副老骨頭嗎? 你都練了整整一天了,你不餓我也餓了……」畢奇不禁有點後悔將陳浩南練至像機械人般不知疲勞,想起數個月前他才練了數個時辰就累得昏睡了一整天,現在他的身體機能也不知強化了多少。

陳浩南嗅到了烤肉的味道,肚子不受控的咕咕叫,才驚覺天已全黑,而畢奇師徒三人早已在洞口吃起晚飯。



飛利斯喊道﹕「陳兄!你不餓嗎? 先吃點東西吧!」

陳浩南當然餓了,但為了讓自己的實力盡快提升,他咬了幾口肉,喝了口水又提刀站起﹕「我自己練住先,一陣你哋邊個食完飯就嚟同我過招啦。」

畢奇連忙拉住了他﹕「小兄弟,先休息一陣子吧,閃雷刀法你都掌握得差不多,不若我們今晚就先檢討一下你所學的吧。」事實上是畢奇有點怕了陳浩南,雖然他們有師徒三人,但就算輪著和他日夜交戰也已令他們疲倦不堪,何況陳浩南的實力一天強過一天,飛利斯和安琪現在要二人合力才能僅僅勝過他,而自己也不能像當初可以隨手應付,所以這晚就想找個藉口令陳浩南可以放過他們。

陳浩南心想自己這陣子從畢奇身上學了這麽多種武功,也確實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於是他欣然的坐下,開始向畢奇討教起來。

畢奇本以為不用和陳浩南練習可以休息一下,誰知還要應付他源源不絕的武學問題,而且他越聽越奇,陳浩南好些想法他是想也沒想過,這不禁令他大開耳界。

「你這些奇怪的想法是從哪裏來的? 從前楊兄弟跟我說甚麽以靜制動、四兩撥千斤我還能理解,你現在說的無招勝有招又是怎麽一回事? 」

「呃……呢個係……」其實陳浩南也忘記了這句話是獨孤求敗說的還是風清揚說的,反正這個不是重點,他憑僅餘的記憶道﹕「無招勝有招呢…就係呢……呃……」陳浩南抄起單刀,使了一招道﹕「譬如呢招『沙塵滾滾』,我一定要

抬臂沉肘由右上掃向左下,咁如果我見到抬臂嗰刻,咪知道你將會出呢招,咁咪可以對症下藥知道點樣拆解囉。」



畢奇聽罷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道﹕「原來如此,你這樣說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先決條件是你要清楚知道對方的招式套路,若果說是抬臂這個動作的話,我就有超過三十種不同的後著,你知道這招是『捲沙刀法』的『沙塵滾滾』? 還是『閃雷刀法』的『雷鳴式』? 天下之大有多少種不同的武器武功? 若果要全部了然於胸是十輩子也辦不到的事,若果說無招就不會被對手看破,有招就會被對方料敵先機,這也未免太簡單了,難不成一個尋常武夫毫無章法的拿刀亂舞也能勝得過你我嗎? 何況還有魔法和五行術,你那知他是實招還只是虛張聲勢? 」

陳浩南雖然有點不服氣,但細心一想畢奇所說的確是事實,就算他知道對手下一招要使的是甚麽,對手還有魔法和五行術令到變數增加,要成功料敵先機卻又談何容易。

「不過這個意念很不錯,其實說穿了就是以眼光和反應來破招。只要你眼光夠準,反應夠快,對方只是抬抬手你就可以猜到對方的下一步,從而制定自己的下一步,這個確是可以令自己有更大的勝算。」

畢奇的一番話令陳浩南想起一個黃易筆下的傅采林,他所創的奕劍術不正是講究料敵先機,先一步封死對方的後著來制敵嗎?

安琪還在思索畢奇話中的意思時,飛利斯已經跳起大叫﹕「我明白了!只要早一步猜到對手要做甚麽就可以了吧!來,陳兄,這次我單獨一個就能打敗你!」

此時陳浩南腦海裏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一時之間卻又想不到是甚麽,他苦苦思索下完全聽不到飛利斯向他搦戰。

飛利斯拍了陳浩南一下﹕「喂!你聽不到嗎? 來打一場啊!」



「吓? ……哦…好………」陳浩南還在思考當中,飛利斯已經一刀砍了過來。

陳浩南舉刀一擋,自自然然使起了這幾天用得最多的閃雷刀法應戰。

這數個月內兩人交戰數百次,對於彼此的實力早就了然於胸,當初陳浩南由數十招就敗給飛利斯,到現在可以打個旗鼓相當,甚至在數百招之後可以險勝對方。但現在飛利斯突然說可以打敗陳浩南,難道真的領悟了甚麽嗎?

兩人刀來刀往的拆了三十餘招,飛利斯見陳浩南還是使用閃雷刀法,於是他在陳浩南橫刀胸前時使一招『挑』字訣,恰恰將陳浩南的下一招『天打雷劈』盡數封死,陳浩南見狀唯有變招,他手腕一轉使出『捷雷式』,不過他才遞出了半招,飛利斯就使出一招『黃沙萬里』,令他下半招使不出來,而且還差點給飛利斯砍中脅下。自此無論陳浩南如何變招,飛利斯總是早他半秒以相剋的招數將他封死,就算他變了斷水劍法,甚至是棄刀使用破碎掌和虛空拳,始終都給飛利斯早著先機。綁手綁腳之下陳浩南很快就落在下風,飛利斯出招更是得心應手,每每陳浩南才稍為提腳抬手就猜到他出的是那一招,此消彼長之下陳浩南於三百餘招時終於敗下陣來。

飛利斯得意的大笑﹕「哈哈!陳兄,我終於又勝過你了!」

陳浩南對於敗給飛利斯沒有感到很沮喪,因為他在剛才的比武過程中想通了剛才想不到的事。

飛利斯見陳浩南低下頭悶悶不樂以為他對敗給自己耿耿於懷,他拍一拍陳浩南,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再努力修練,說不到可以再勝過我呢!別這麽介懷啊!」

陳浩南沒有理會飛利斯,他拿起刀逕自在對著空氣比劃了幾招,停下來思索片刻又再比劃幾招,終於,他抬頭跟飛利斯道﹕「我哋再打過,OK? 」



飛利斯以為陳浩南不服氣,於是欣然道﹕「怎麽? 想用同一種方法打敗我嗎? 你不會夠我快的。」

陳浩南沒有說話,只是以一招『劈』字訣當作回應。

飛利斯見陳浩南舉刀過頭,早就料到他的這一招,他以一招捲沙刀法就逼得陳浩南中途變招。這次陳浩南敗得更快,只是一百餘招他就棄刀投降,然後又坐下來閉目思索。

「喂!你怎麽……」飛利斯還未說完,陳浩南又再提刀挑戰﹕「再嚟!」

奇怪的是,飛利斯這次只用了五十餘招就將陳浩南打敗,他感到自己不但能看出到陳浩南將會出的一招,而且更能預猜到往後的兩三招,所以比剛才更快將陳浩南打敗。

陳浩南敗後又再坐下沉思。

「怎麽你敗得更快了? 」



「再嚟!」陳浩南一刀橫砍飛利斯,飛利斯輕而易舉輕的避開再還了一刀,這次更奇怪,只三十餘招陳浩南就敗下陣來,而飛利斯更是料到陳浩南往後的三四招。

「你……」

陳浩南沉思片刻後,這次他臉現喜色,他再次拿刀向飛利斯砍去,飛利斯見他還是以『劈』砍來,雖然角度有所不同,但他只要用捲沙刀法的一招,就能逼得對方轉『劈』為『纏』,然後他用破空九刀的第六刀就能應付陳浩南的『纏』字訣……

飛利斯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推測到陳浩南往後的招數,雖然他頂多能預測到五招之後,但他相信這次還是和剛才一樣,很快就將對方擊敗。

不過才交手了十餘招,飛利斯越來越感不安,他雖然能預測到對方往後數招招數,但感覺卻似是陳浩南控制著戰局,自己才是被牽著鼻子走的那個,因為他根本無法改變往後的數步棋,就像是從一開始就跌入陳浩南精心的佈局之內。

又拆了十餘招,飛利斯臉色一變,因為他竟然看到自己數招之後會敗給對方,他連忙變招應對,但既已入局,要退出來又談何容易,結果他明知自己這一招會被卸開然後被對方一刀架頸,他還是無可奈何的使出這一招,這種無力感實在令他難受得想死。

飛利斯棄刀投降後抓住陳浩南雙臂大叫大嚷﹕「媽的!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向畢奇喊道﹕「師父!你看到嗎? !你看到嗎? !這究竟是他媽的怎麽一回事? 」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