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故故…咭咭咭……」有時候,牙牙學語的念南會像這晚一樣,纏著海淙涵,要他說故事。

海淙涵人前人後雖然很嚴肅,但對著這個小小孫女,他是完全沒撤。

「好好好,別抓爺爺的鬍子,現在爺爺就給念南說故事好嗎? 」

「好好!咭咭咭…..」念南拍著手咭咭大笑。

海淙涵抱著念南來到了庭園的湖中心,當中用來賞月的涼庭坐下,然後他手一揚,就點燃了掛在涼亭四周的燈籠。



「念南還要聽那對年青男女的愛情故事嗎? 」

「好好!要聽要聽!淼淼!涵涵!」

「哈哈哈!念南都記得了!好好好……」海淙涵遙望殘月,思緒開始回到了廿多年前﹕「那年,那兩個青年遇見了淼淼姑娘後,就深深被她所吸引,不過叫淙涵的青年礙於面子,不敢表露自己的愛意!而他的好兄弟公孫武則藉著捉弄對方搏取對方的注意,終於有一天,那淼淼姑娘沉不住氣,向公孫武提出比武……」
 


「姓公孫的,你三番四次的捉弄於我,是欺我是弱質女流麽?



公孫武心裏想著的只是想和她多見幾面和多說幾句話,但嘴裏說的卻盡是刻薄說話﹕「想你炎氏已經無人可用吧? 竟然要女流之輩辦這朝廷頒布下來的重任? 那不可一世的炎景呢?

炎淼悶哼一聲﹕「我們炎氏的事,論到你這外人管嗎?

「天下人的事天下人管得,若這事因為你們炎氏有甚麽差池,我兄弟的海氏也會被你們拖累的,你說對吧,淙涵兄。」

海淙涵雖然也想搭嘴,但礙於自己要顧及海氏的形象又不便說些甚麽,他只好乾咳一聲,道﹕「炎姑娘想必信心十足,我們又何必多事呢?

公孫武卻斜睨著炎淼﹕「淙涵兄此言差矣,若果是炎景的話,我早已閉嘴,畢竟炎景的實力和我們都差不多嘛,不過她嘛哼哼!」



炎淼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她以劍指著公孫武,道﹕「姓公孫的,別只管口裏說大話,有種的今晚二更,在城外的十里亭決過高下吧!」

「好!炎姑娘快人快語,我公孫武答應了,為表誠意,比武之時我決不用劍,再讓你十招!」

「哼!管你用手還是用腳,讓不讓招,反正若你敗了就不可再找我麻煩!」炎淼暗喜,她知道公孫武劍術超群,比劍的話她是沒有勝算,但對方看來自視甚高,現在他只用拳腳,又讓她十招的話,她可佔了很大的便宜。

「當然!那若我勝了的話……」公孫武見對方上當,正考慮怎樣才能一親香澤。

炎淼顯得極不耐煩﹕「怎麽了? 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自己想怎樣也不知道麽?

「當然知道,就怕你不肯答應罷了。」

「本姑娘怕過誰來著? 即管劃下道兒來!」

公孫武來個以退為進﹕「還是算了,我看你最後還是會反悔。」



炎淼受不得對方言語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她怒道﹕「只要不危害炎氏利益,而我又辦得到的,我必定答應你!」

「好!就這樣說定了!放心,我不會讓炎姑娘難做的!」

就是這樣,當晚他們就撇下了隨從,隻身到十里亭赴會。
 


當晚,公孫武出發前道﹕「淙涵兄,你說這次我能打動到炎姑娘嗎?

一方是自己的好兄弟,一方是心儀的姑娘,海淙涵心情實在矛盾得很。

他不想鼓勵公孫武,但又不想打擊他,唯有道﹕「你是去跟她打架吧,又怎麽會打動到她呢?



「哈哈!淙涵兄你就有所不知了,淼淼這種武術世家出身的姑娘,肯定會崇拜武功比她高強的年輕俠仕,即是區區在下!」

海淙涵沒好氣的,心想這樣能得到心儀姑娘的青睞才怪。

公孫武見海淙涵悶悶不樂,以為他不服氣,笑道﹕「淙涵兄,你也不用羡慕我,跟你訂了親的姑娘不也是名門望族嗎? 而且她家族也是武術世家吧,你也跟她打一場,包保成親以後會聽教聽話。」

海淙涵自然不能說出不快的真正原因,他翻了個身,將棉被蓋在自己身上,違心道﹕「祝你旗開得勝,抱得美人歸。」

「哈哈!承你貴言!你就等我帶一個大嫂回來給你吧,好兄弟!」


 
十里亭外。

「炎姑娘果真守約,現在比約定時間還早了點呢。」



炎淼指著公孫武背後的大劍道﹕「還以為你是守信之人,你揹著的是甚麽?

「哈!此劍伴我多年,我睡覺也要摟著它,炎姑娘可別見怪了。」說罷拔出如鐵板般的巨劍,「鏘」的一聲運勁將之插入土中。

「嘔~噁心死了!別磨磨蹭蹭,出手吧,本姑娘還要趕著回去睡覺呢。」

公孫武也不廢話,以手勢作了一個「請」字,道﹕「我說過讓炎姑娘十招,自然不會食言,請賜招。」

「既然閣下如此大方,我就卻之不恭了,吒!」炎淼拔出腰間配劍,就以自己最熟練的劍法向對方進招。

公孫武避開了第一劍,奇道﹕「哦? 竟然不是幻影炎陽劍?

「哼!你以為炎氏就只有一種劍法嗎? 這是專破水之術的!看招!」炎淼雖然身為炎氏嫡系,但卻沒有遺傳了火脈,她遺傳了的,是來自娘親的水脈,所以她現在所使的是娘家所傳的「化霧凝露十一劍」。此劍法配合炎淼配戴著的弱水之戒,能令所有水系防禦術無效化,所以正正是慣用水之術的公孫武的剋星。



話雖如此,一招又一式過去,炎淼已經使出第十劍的第九個變化,但連對方的衣袖都碰不到,更莫說讓對方以水術防禦了。

此時禮讓十招之約早已過去,但公孫武只管迴避,完全沒有還手的的意圖。

炎淼見公孫武閃避跳躍毫不還手,還以為對方輕視戲謔於她,憤怒之下她出手更快,將化霧凝露十一劍發揮得淋漓盡致,頓時劍光閃閃,月亮底下似有無數銀箭刺向公孫武。

炎淼卻不知公孫武已經沉醉在她的劍舞之上,眼前是他心儀的姑娘,使著他最愛的劍術,兩者合而為一,此刻公孫武像置身夢景一樣,再也不想醒來。

就在公孫武沉醉於炎淼的劍舞之時,突然有數根細如牛毛的黑針向公孫武激射而去,公孫武聽得破風之聲待要閃避已經太遲。

「呃......

數根牛毛針扎在公孫武的背上腿上,他頓時感到傷處一陣酸麻,令他的身法有所窒礙,炎淼不知對方被人偷襲,見他露出破綻以為有機可乘,卻在出劍之時感到後頸一麻,眼前一黑就昏倒當場。

公孫武連忙扶住炎淼,他當然知道到被人偷襲了,他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剎那之間他聽到右後方有所動靜,於是拿起炎淼的劍運勁於臂往後一擲,躲於暗處的一個黑衣人應聲被釘在地上。

接著又是一陣牛毛針射來,公孫武早有準備,他心念一動全身泛起金光已經用聖光盾包圍全身,但料不到的是對方的牛毛針竟然能穿透聖光盾刺中他的喉頭。

「呃……」公孫武拔出自己的巨劍邊揮舞防禦邊喊道﹕「咳……是那個卑鄙小人暗中偷襲? !給老子滾咳咳……咳咳咳………」牛毛針令他喉嚨發痛發癢,一說話就咳嗽不已。

「是是是!滾出來就滾出來,閣下不用加些咳嗽聲來增添氣勢的。」

一陣訕笑之聲過後,十來過提著武器的黑衣人團團圍著兩人,每個人眼中看到的只有殺意。

「咳…..你們是誰派來的? ………

為首的那個踏前一步,聳聳肩道﹕「為甚麽每個目標都會問這個白痴問題? 他以為我們真的會回答嗎? 還是知道仇人是誰,到了地府陰間可以向閰羅王有個交代? 」眾黑衣人聞言哈哈大笑。

就在大笑聲中,突然水聲隆隆,兩條兇猛的水龍破空而出直轟兩個黑衣人胸膛,那兩人狂噴鮮血倒地數丈之外,眼看是不活了。

黑衣人頭領喝道﹕「來者何人? !」

一人手持長劍從天而降,落到公孫武身側﹕「公孫兄,你還好吧? 」卻原來是海淙涵到了。

卻說自公孫武走後,海淙涵一直輾轉反側,到最後終於忍不住跟了上來,剛好聽到黑衣人頭領的說話,知道好兄弟被仇家圍攻,二話不說就使絕招先幹掉兩個敵人。

公孫武的喉嚨已經腫得不能說話,他還是拼了命道﹕「保……姑娘……………」然後他提起巨劍,以無可匹敵之姿衝入敵陣。

海淙涵把了把炎淼脈象,知道她只是中毒而暫時昏迷,於是他輸入內力喚醒對方,又用凝露術封好她中針的位置。

炎淼悠悠轉醒,眼前正是和公孫武一起的海淙涵,她迷迷糊糊道﹕「是海公子? 發生甚麽事?

「有人偷襲!我們先離開再說,炎姑娘,得罪了!」說罷抱起炎淼,然後用激流盾護著全身上下,再跟在公孫武的背後。

此時公孫武使出破風斷雲劍殺掉了數人,但對方武功高強又有懂暗魔法的人,一時之間他竟然落在下風,而海淙涵抱著炎淼,根本空不到手來幫助,只能以水術協助防禦。

公孫武感到中針的地方越來越酸麻,長此下去三人都要葬身此處,於是他孤注一擲,使出劍法中最強的一招「破雲斷風」,

巨劍挾著無匹的內勁向敵人橫掃而去,敵人迴避的同時,他向海淙涵使了個眼色,海淙涵會意,馬上抱著炎淼和公孫武一起逃走。
 


兩人奔馳數里,但追兵始終釣著他們的尾巴,而公孫武毒氣沿氣血循環,他已經越跑越慢。

公孫武示意停下,然後指著海淙涵,又指了指他懷中半昏迷的炎淼,示意他帶著她先走,自己會去引開追兵。

海淙涵當然不肯丟下好兄弟,但公孫赫執意如此,而且形勢上這也是唯一的辦法,所以最後他唯有照辦。

公孫赫以治療術稍為減輕自己的中毒情況,又提起巨劍回頭迎敵。

海淙涵看著自己兄弟回頭拼命,又看看懷中的意中人,發誓一定要保護炎淼周全好讓自己的兄弟可以回來抱得美人歸……


 
「老爺!念南!夜了,快回房休息吧!」海夫人的聲音,將海淙涵從遠方的記憶帶回來。

「噓……剛才爺爺說的故事,念南可別跟外婆說了,知道嗎? 」海淙涵擠眉弄眼,逗得念南咭咭地笑。

「來了,夫人。」海淙涵蹤身一躍,就輕輕來到了海夫人的身邊。

「晚上庭園當風,老爺你可別令念南感染風寒了。」

「我海氏的子孫那有這麽容易生病的? 念南你說是不是? 」

念南咭咭笑道﹕「武武涵涵!淼淼!」

海夫人滿腹疑惑﹕「武武涵涵淼淼? 」

「小女娃口齒不清,也不知想說甚麽,可能是肚子餓了,來,爺爺帶你吃糕點去。」說罷就抱著念南一溜煙的走了,海夫人追也追不著。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