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老爺,卓飛陽先生求見。」

「卓飛陽? ……啊!是護送濘沁回來的那位卓先生嗎? 」

「是的,老爺。」

「嗯,請他進來吧……」

事實上,海淙涵並不歡迎這個陰陽怪氣的卓飛陽,不過人家好歹保護過自己的女兒,總不能將之拒諸門外的。



「卓飛陽見過海宗主。」

「卓先生請上坐。自年前一別,海某還未有閒暇到狼族探望一下卓先生,好感謝閣下保護小女回家,實在慚愧。」

「不敢,在下與濘沁情同姊妹,家人有難,自當兩脅插刀,萬死不辭。」

海淙涵聽得混身起了雞皮疙瘩,暗忖可沒有生過你這種不男不女的妖怪。

當然他臉上是不動聲色﹕「卓先生言重了……先生此次前來,是所為何事呢? 」



「在下前來面見宗主,實有要事相告……」卓飛陽環顧四周,打算在確認沒有第三者在場後,才告知海淙涵有關偽陳浩南的情報。

「老爺!老爺!你快來!濘沁又病發了!」此時海夫人氣急敗壞的闖進大廳,一把就拉走了海淙涵。

海氏夫婦轉眼已經在大廳消失,不過卓飛陽聽見事情是跟海濘沁有關的,已經馬上跟著他們而去。
 

卓飛陽繞過幾個迴廊後見到一間獨立的房子,房子外有一個幽雅清靜的花園,不過此刻的花園並不清靜,因為有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持劍瘋狂揮舞,並胡言亂語。

卓飛陽定睛一看,此女子赫然就是海濘沁。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們殺了我相公!我要報仇!」海濘沁指著一個又一個想制止她的下人,並出劍刺向他們。

海濘沁人雖然瘋了,但武功卻一點也含糊,那幾招斷水劍法延綿不絕,眼看下人就要魂斷劍下,一道人影躍進劍光之中,只聽得「哐啷」數響,卻是海淙涵以空手入白刃,以深厚內功震斷了海濘沁手中長劍。

海濘沁怒道﹕「就是你!青龍!還我夫君命來!」她連結手印,數條張牙舞爪的水龍朝海淙涵噬咬而去。

海淙涵也是連結手印,多道水龍鞭發先至的將海濘沁五花大綁,海濘沁精神稍不集中,水龍就已經不攻自破。

海淙涵一掌將海濘沁打暈,然後以內力將她體內散亂的內息強行壓回丹田氣海。

海濘沁的呼吸由急促漸轉平緩,海淙涵這才鬆一口氣。

「老爺!濘沁她……」



海淙涵先向旁邊的丫環道﹕「你們扶小姐去休息,然後讓程總管請大夫來開道寧神靜氣的藥方給小姐服下。」然後他嘆了一口氣﹕「我已將她體內亂竄的內息鎮壓下來……只是,濘沁復發時間的間距越來越短,而且我發現她的內息一次比一次混亂,我怕……」

海夫人臉色發白,她當然明白丈夫的意思,她也曾替海濘沁把脈,那脈象就如走火入魔一樣,若非海淙涵以精純的海氏內功強行鎮壓著,恐怕海濘沁早就七孔流血而死了。

「老爺,我不明白,明明浩南已經安全回來了,為何濘沁的心病還未痊癒的? 」

「我想是因為自從浩南回來後一直忙著,根本沒有好好的陪伴著濘沁,以致濘沁的病情反反覆覆。」

海夫人埋怨﹕「都是你,浩南一回來你要他幹這幹那,這還不害了自己女兒嗎? 」

「好好好……我馬上讓人召浩南回來……」

「哼!你可要說了算數!我先去看看濘沁,你著程總管將念南也帶過來吧,濘沁看見念南時情緒總會平靜些的。」

海夫人離開後,卓飛陽終於找到機會跟海淙涵對話,他馬上道﹕「海宗主,或許我知道濘沁為甚麽一直沒有復元。」



「難道先生精通醫術,知道如何醫治濘沁? 」

「在下此次前來面見宗主,正是和此事有關。」

海淙涵揚了揚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於是卓飛陽就將他們對端木文的觀察和分析一一道出。

海淙涵聽畢後沉吟良久,才道﹕「此事還有何人知道? 」

「除了在下和程姑娘,還有她的下屬小元子和田鐵山田公子。」

「還有田氏的人知道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田公子和程姑娘的關係,他們好像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而且也十分信任他。以在下之見,田公子確是可以信賴的人。」



海淙涵想了想,田鐵山從前就夥同陳浩南和海濘沁等人欺騙自己,現在他們合作做生意倒也合情合理。

「嗯,我知道了,你替我跟湘兒說一聲,此事絕不能再讓多一個人知道,就算是海夫人也不能透露,免得打草驚蛇。」

「那麽,宗主打算如何處理現在這個『陳浩南』? 」

「那『陳浩南』現在在哪裏? 」

「按我們的計劃,他應該在炎氏和炎杰商討賭場的事宜。」

「請你替我『請』他來海氏一趟,就說是我有要事要找他好了。」

「宗主,我們商討過後,都認為暫時和他虛與委蛇比較託當,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假貨進行反間之計。」

「放心,我自有主張。」海淙涵露出一絲冷笑,卓飛陽心中暗笑,這個假浩南要大禍臨頭了。



其實早前海淙涵已經收到程湘來信說明這個消息,只是一來程湘的語氣也不甚肯定,二來他心裏另有盤算,所以才沒有輕舉妄動,現在消息得到確認,而田氏也有人知悉此事,海淙涵覺得有需要馬上進行他的下一步棋了。
 


「父親大人,小婿回來了。」

卓飛陽面見海淙涵之後馬上以他的名義將端木文召來,所以端木文將資金和新賭術交給炎杰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回海氏。

「嗯,你回來了,很好,你要先去看一下濘沁和念南嗎? 」

端木文臉有難色﹕「呃……這個……我待會就會去探望他們……未知父親大人召我回來是所謂何事呢? 」

海淙涵負手背後慢慢踱步﹕「浩南,我發覺你每次回來,總是很少去看望妻兒的,卻又是為甚麽呢? 」

「這……這……小婿忙著海氏的大業,父親大人不是希望小婿掌握炎氏的一舉一動好向父親大人你匯報嗎? 」端木文總不能說是怕被海濘沁識破身份而害怕跟她見面吧。

「那你探到甚麽有用情報了? 」

「這……這個……小婿尚在努力當中,還請父親大人給予多些時間。」不知為何,今天的海淙涵令端木文感到十分大壓力,壓力大得他甚至連瞧他一眼也不敢。

「是調查還未有結果? 還是有些事情隱暪了不能對我說? 嗯? 」海淙涵以銳利的眼神盯著端木文,直看得他冷汗直流。

「小……小婿…那…那有事敢隱暪父…父親大人…………」端木文不知自己在甚麽地方出錯了惹得海淙涵懷疑,還是自己冒牌的身份已經給他識破了?

「沒有事隱暪就最好,不過我近來聽到探子回報,說我那失蹤良久的好女婿早已死了,現在在我眼前的這個是偽冒的。浩南,你對這有甚麽看法? 」

端木文如墮冰窖,他最害怕的事情終於都發生了。此刻他雙腿發軟,不由自主「咚」的一聲跪倒地上,臉上冷汗滴得地面都濕透了。

「浩南,我告訴你,我自己就覺得這消息荒謬絕倫,明明我的好女婿就在眼前,怎麽還會有假的? 那不是說我有眼無珠嗎? 咦? 你怎麽跪在地上了? 是從炎氏趕回來沒時間休息太累了吧? 來來來,讓我這個老丈人扶你一把吧。」海淙涵真的攙扶起他,讓他坐在椅子上,並倒了一杯熱茶給他。

端木文臉色又青又白,他不知海淙涵葫蘆裏賣甚麽藥,只知道自己將會受盡折磨而死。

海淙涵握著端木文的手,和顏悅色道﹕「浩南啊,我跟你說,其實我倒是十分高興你的回來。汙涯那小子不長進你是知道的,海氏的將來,是沒可能交給這個不肖子,所以啊,我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你雖然曾經失憶又受了重傷,但你武功回復的速度我是親眼所見,你現在可是比從前厲害多了,所以嘛,我是十分放心將家業交到你手上。至於外間那些毫無事實根據的閒言閒語,我們又何必理會呢? 只要你一心一意的為海氏辦事,是真是假又有甚麽關係? 你說是不是? 」

端木文差點以為自己嚇得產生了幻聽,海淙涵竟然放過他這個冒牌貨,而且還繼續讓他繼承海氏?

「父…父親大…大人,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一心一意為海氏辦事,不生異心,整個海氏早晚都是你的。至於炎氏曾經要你做些甚麽,或他們以後打算做甚麽,你以後可要全盤跟我交代。若果給我知道有人陽奉陰違,暗地裏協助外人危害海氏,雖然我不是天王老子,但要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自問還是可以做到的。」

海淙涵說罷手上暗暗運勁,以一道內力在端木文體內左衝右突,令他痛苦得連呻吟也有所不能。

海淙涵鬆開了手,端木文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他道﹕「小…小婿明…明白……」

「嗯,很好,那你現在有想到甚麽有用情報要跟我匯報嗎? 」

「有!有!小婿得知張焌鴻現正密謀刺殺炎杰,並打算鯨吞炎氏,他和小婿達成協議,只要我協助他,他就會助我擺脫炎氏的要脅。」端木文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自己受噬魂散要脅的事告知海淙涵,以他一氏之主的能耐,或許能助他解毒也說不定。

果然,海淙涵揚了揚眉﹕「炎氏怎樣要脅於你? 」

當下端木文和盤托出自己身中噬魂散的事。

海淙涵臉若寒霜﹕「所以你當初是想奪得海氏然後獻給炎氏? 」

端木文汗出如漿,既不敢說是,亦不敢說不是。

海淙涵拍了拍他的肩膊,道﹕「放心好了,你既然坦白交代,我自然有辦法助你擺脫炎氏的控制,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繼續當炎氏的間諜,我會適當地將一些海氏機密洩露給你交差。至於張焌鴻那方面,你盡量協助他,因為無論他成功與否,都能大大削弱炎氏的實力。」

「小婿明白。小婿還有一事要稟告,自張焌鴻邀我一同謀反後,我曾調查過張焌鴻本人,查到的結果竟然和早前父親大人吩咐我調查的事有關係。」

海淙涵揚了揚眉﹕「你查到了甚麽? 」

「父親大人要我查的炎淼,她嫁給了一個叫張雄的商人,而張焌鴻原來就是炎淼的兒子,炎景是他的舅舅。」

海淙涵沉思片刻,並沒有給予任何意見,只是道﹕「浩南,現在炎氏內憂外患,腹背受敵,你應該知道效忠那一邊才是最佳選擇。」

「小婿明白。」

「很好,你這就回去炎氏吧。」

海淙涵待端木文走後喃喃自語﹕「淼淼……你的兒子正在做很危險的事,你知道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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