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應】《十四天》: 10
「阿菁！」我張開番雙眼，抬起番頭望住周圍。
「立博賢...你搞咩呀？」阿菁問：「訓覺又會訓到發開口夢叫我個名嘅？」
唯有阿菁喺到，先可以令我安定番啲......
剛才我用交剪傷人都彷似一場夢咁...
「我...」我撳一撳個頭，因為仲有少許頭痛：「我...冇嘢。」
我望住四周，係一間課室。
而黑板寫上三月七日，阿菁死前第八日。
「我哋啱啱做完咩嚟......」我問。
「你真係訓到懵咗呀～」阿菁扭住我隻耳仔：「你連補完課都唔知啊？」
「喔......補課。」
「我走啦。」阿菁說。
「等陣...！」我叫停佢。
「做咩？」
「你...你可唔可以幫我補英文！？」阿菁英文成績幾好，只不過數學科係個白痴，可以考零分。
「吓！？」阿菁呆咗一呆：「你有個讀A班嘅慧慧唔問，要嚟問我英文！？」
「阿慧佢唔得閒。」我隨便拉個籍口，總之要先喺喱段時間確保阿菁喺身邊，先可以繼續改變佢自殺嘅命運。
「呃...好啦好啦～！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阿菁答應。
可能我最近精神開始崩緊關係，喺我同阿菁步出學校個陣，我注意到暗戀阿菁嘅男仔──陳永浩，神神化化咁望住我哋。
去到阿菁屋企之後，我哋就拎出所有課本出嚟溫習，而伯母亦都唔同「現世」咁瘋癲，反而仲係以前咁仁慈溫柔。
喱一種反差感真係好怪。
「啊...！」突然間，個頭又痛一痛。
「喂...你做咩呀？」阿菁疑惑地望住我。
「冇嘢...個頭有少少痛啫...」只係穿越嘅後遺症，因為真正穿越返「現世」個陣比起宜家嘅痛楚痛上百倍。
「我有啲頭痛藥你要唔要？」阿菁問。
「好...」
阿菁喺雪櫃拎咗一樽頭痛藥出嚟，開瓶之後拎一細粒俾我啪入口。食完之後個頭果然冇咁痛......
望住專心溫書嘅阿菁，我有一刻的確離魂。過去與現世已經唔重要，最重要係......有佢喺到。
但係.......
我留唔住佢喺到。
溫習過程中，我手機不斷響動，睇怕都係阿慧係咁傳短訊俾我。除此屋內非常寧靜，只有阿菁掀書嘅聲音，但係我好享受喱每一分每一秒。
時間對我嚟講...變得非常寶貴。
我諗...我太過沉醉於過去。
「立博賢，你唔接電話啊？」阿菁斜望住我。
「唔洗...只係阿慧嚟......」我答。
「哇......乜你咁嫁，溝咗就當人哋係草。」
「......」
「你咪咁對人啦～係喎，你知唔知啊？有人成日寫信俾我架，我都可能有拖拍嫁。」阿菁說。
「信...放喺你門口個啲...？」
「你點知...」阿菁十分疑懼：「你唔好同我講係你寫啊......」
「...」
「雖然我就唔知係邊個寫，不過一定唔會係你～但係呢。。。每次收到亦有小小心慌慌......不過！字行間我睇得出佢好暗戀我，想同我拍拖～」阿菁好似因為有人鐘意而變得高興。
「.......」我依然無言以對。
因為每次諗起深藍色衛衣神秘人，我都諗番上一個「現世」，我拎住交剪插咗佢一刀......
「你做咩，你今日好似神神化化咁嘅...？變咗第二個人啊？」阿菁望住我：「有咩問題呀？唔洗驚喎，萬大事有我呢位兄弟！」
「冇嘢...」
「哈。」佢乾笑咗一心聲。
阿菁突然間拉住我隻手，跑出去門外。
「去邊...」我問。
「去玩囉！」阿菁開心嘅表情完全印喺臉孔之上：「我哋唔係最鐘意做啲超喪嘅嘢咩！！！？哈哈哈哈哈.......！以前我唔開心你就係永遠做哄我個一嗰，今次終於俾番一次機會我哄你！」
「...」
阿菁帶我離開佢屋企之後，一直拉住我隻手跑到去新都城嘅柏斯琴行，雖然途中一直落住大雨，但係阿菁好似無所畏懼咁一直向前奔跑。
被拉住手嘅我望住佢瘦小嘅背影，佢好似變番保護我嘅人......
阿菁一直拉住我跑到去琴行之後終於停低落嚟，然後隨手拎起人哋琴行兩枝鼓棍，走到去陳列鼓隔離開始敲打。
「你都嚟啦！喺琴行搞一場大Show！」阿菁說：「快啲去拎枝結他喇！！」
喱一刻我企喺原地望住阿菁，換著係從前嘅我一定會二話不說隨手喺鋪頭拎起枝結他同佢一齊癲.......但係人越大，靈魂亦開始怯懦。
慢慢地，我哋都失去原有嘅熱血之魂，瘋狂嘅思想，全部埋葬喺年少輕狂嘅歲月裡頭中。
或者亦係因為咁......
我先失去咗阿菁六次。
我嘅懦弱，令到我怯場。
「...」面對住阿菁，隱藏六年面臨崩潰嘅情緒，終於一次過瀉下：「我唔想你再自殺......！！！」
「...」阿菁愕然咁望住我，望住第一次喺佢面前崩淚嘅我......
「立...立博賢...你做咩無啦啦喊呀......喂...！你搞到我都好驚喎.......」阿菁搖一搖我膊頭，確認我係唔係正常。
「對唔住...真係好對唔住.......」我雙足不自覺跪低，頭貼地上。
「你唔好咁喇...」阿菁想拉番我起身。
從來，我冇諗過阿菁喺我心目中咁重要。
一直以嚟，總係覺得......仲有好多時間仲有好多時間。
但係隨住一次嘅失敗同失敗，我開始感覺到時間......好似漸漸隨風般離去。
返到現實之後，因為認為有重置能力，所以對任何事都不聞不問，為咗阿菁而不斷去試圖做些小轉變。
到底係時間太小，定係我唔識改變一次又一次嘅命運？
我諗住每次靠微小嘅變化可以改變到結局，但係都無功而回。
我喺唔同時空已經害死過阿菁六次，亦代表佢感受過六次墮樓嘅痛苦。雖然每一次我都感受唔到個一種瞬間嘅劇痛，但係每一次返回「現世」時嘅頭痛，就彷彿告訴我，個種痛楚係有幾恐怖。
我已經再忍受唔到各方面嘅壓力，我今次再.......忍受唔到。
明明喊嘅人唔應該係我......
但係唯獨落淚嘅偏偏係我......
或者...我真係太過懦弱。
「對唔住......」我將個頭不斷撞地板。
「停...！」阿菁抱住我個頭：「到底咩事，你講出嚟...唔講出嚟，我就一定唔會明。」
「我係喺未來穿越返過嚟，你七日之後就會自殺......」我捉實阿菁隻手：「你可唔可以唔好再...唔好再拋低我一個人啊！」
「.......」
「唔好再走...」
「嗯。」阿菁掃我背脊：「我一定唔會走。」
一直到夜晚，我情緒終於好番一啲，至少冇男人老狗兩眼通紅咁核突。阿菁一直陪住我好耐好耐，到最後終於問咗我一個問題。
「立博賢...你情緒好番啲未？」阿菁問。
「好番啲...」我擦一擦隻眼。
「識你咁耐，第一次見你喊。」
「因為你真係會喺七日之後自殺...你講真，你一定要信我！」我捉住阿菁雙手。
「我點會自殺呀...？」阿菁笑咗一笑：「我好好地喎。」
「我頭幾次穿越返去你都話唔會，但係最後都係......」
「我一定唔會自殺！你知我咩人嚟架，珍惜生命架我！」阿菁問番我一個問題：「喂..立博賢，你話你喺未來穿越返嚟......咁你到底點返嚟？」
「跳樓。」
「......」阿菁乾笑一聲：「跳樓...？」
「每跳一次，我就返嚟一次......而現實都會因為咁而有所改變。」我說。
「仲有呢？」
「每次返嚟時間有限、」我開始整理思緒：「每一次返嚟天數都會推前一日
、每一次返去嘅個一日，都會同真正嘅「過去」個一日歷史發展一樣。」
「咁你...就係想改變我自殺嘅事實？」
「係...」
「冇可能，我一定唔會自殺......會唔會係我俾人謀殺？」阿菁出奇地同我討論住宜個問題。
「我都想知...我調查暫時有可疑嘅係一個男人，一個著住深藍色衛衣嘅男人。」
「佢有咩特別...？我唔識一個男仔係有著過深藍色衛衣......」
「佢...喺你死咗之後入咗你屋企，伯母仲叫佢做女婿......」我說。
「吓...！？更加無可能！！！我都冇拍拖！」阿菁不斷搖頭，說：「仲有啲咩呀？」
「有一次喺你屋企門口走廊嘅防火門到，見到佢嘅身影......即係話你未死之前，佢已經出現喺你附近。」
「......」阿菁有少少臉青青：「咁可以點做...」
「我會諗方法救你...」我提出一個建議：「一係咁.......我哋一齊捉住佢，我記得佢上次都係喺喱個鐘數出現喺你個一層嘅防火門到，話唔定佢喺個到。」
「好...立博賢......」阿菁抬頭望住我。
「係...」
「我唔理發生乜事，你都要救我。」阿菁對我說：「無論今次嘅結局係點，就算有啲咩意外，你都要走落去。」
「我應承你，我一定會喺第十四日之前救番你。」
唔知點解，今次聽到阿菁嘅口頭承諾令我好感動。
或者，有啲嘢真係講咗可能唔明......
但唔係唔講，一定唔知。
搭升降機上阿菁個一層期間，我哋互相對望，然後大家不自覺牽起對方隻手......個種眼神...並唔係戀愛嘅感覺，而係......
堅決面對命運嘅眼神。
「叮──」到。
我同阿菁一齊行出升降機，然後走到去防火門個一到埋伏，同時我同阿菁拖住嘅手就越握越緊......
「噠──」過咗半小時左右，後樓梯出現腳步聲。
我伸出食指放到嘴邊示意阿菁唔好出聲，然後自己伸半個頭去防火門嘅長方玻璃窗到望下後樓梯情況，同時間都聽到腳步聲越嚟越近......
就喺腳步聲近到幾乎喺面前嘅時候，我就推門出去撲向個嗰人！果然......係深藍色衛衣人！
「阿菁，報警！」我大叫。
「係...」阿菁即刻拎部手機出嚟報案。
同時間我望番去個嗰男人面前，先發現佢係一個我同阿菁都識嘅人......係暗戀佢嘅陳永浩。
「係你......」我立即叫停阿菁：「阿菁...等陣！」
「吓？」阿菁行過嚟，都望到陳永浩：「點會係你......」
陳永浩無言以對，見到我哋之後只一心想逃走，可惜已經俾我撲倒壓住動彈不得。
「你點解要喺阿菁屋企附近出現。」我問。
「放...放我走...！」陳永浩大喊。
「唔得！」我重重地壓住佢：「講！你到底做過啲乜！」
陳永浩望一望阿菁，阿菁都用半信半疑嘅眼神望住佢......然後講出咗一句。
「你係咪成日寫信放落門口出面俾我嘅人？」
「......」原本不斷爭扎嘅陳永浩停低咗落嚟。
「係咪你？」阿菁再問一次。
陳永浩冇回應，但從佢表情上睇嚟......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係...。」陳永浩死寂地說。
「所以...你係鐘意我？」阿菁問落去。
「...係。」陳永浩繼續答。
「我收到你啲信......」阿菁說：「多謝你。」
「......」陳永浩都唔敢相信阿菁會咁回答，所以成個人愣住咗：「由喺學校見到你表演打鼓個一刻...我就鐘意咗你......迷戀住你...暗戀住你...我好想得到你...好想好想。」
佢講嘅嘢，無疑係一個太過迷戀一樣嘢嘅變態先會講嘅嘢，但係阿菁今次反而冇對佢帶以不屑嘅眼神，反之用心咁聽埋落去。
「你唔同我過嚟講聲HI...？點解要搞到件事咁恐怖......」阿菁說。
「你有冇聽過一句？」陳永浩笑了一笑，唱出一句歌詞：「暗戀不等於想要...接近你。」
「阿菁佢好平易近人......」我說。
「唔係...我唔同你哋一樣......我俾人喺學校就標籤咗係毒撚...傻仔......好似根本冇資格去鐘意人咁...我哋兩個根本就好似兩個世界咁...點都接觸唔到......」陳永浩說。
宜種感覺，大概就好似阿菁同我時空分隔咁。
永遠都太遠嘅一種距離。
「而且...我自問都冇資格，比得上你。」陳永浩望住我，再望向阿菁：「襯得上你。」
「......」
「你太自卑。」阿菁說。
「係叫自知...」陳永浩說：「我唔及得上立博賢你咁有才華...識得寫歌作曲......外貌更加唔洗講...你同王佑菁......每一日都好青春瘋狂咁過每一日嘅校園生活...我真係好妒忌...好妒忌......我好想好似你咁...入去自己鐘意嘅人屋企，同伯母打聲招呼......開開心心過一日，一家人過一日，只要攬住......就可以足夠過一日。」
「...」
陳永浩繼續講：「我冇你哋咁隨心...喺學校拎小過都唔怕......我拎一個口頭警告都心掛掛一日...」
「所以...你就選擇咗寫信？」我問。
「......」陳永浩不答。
「由今日開始，我哋就係朋友啦。」阿菁揚起嘴角微笑。
真係冇問題......？
我慢慢企番起身，唔再壓住陳永浩。
阿菁伸出隻手俾佢捉實扶起。
有人話過，阿菁脾氣差、係個調皮嘅女孩。
但係對我而言，只係其餘嘅人......
未見過佢內心最真個一面。
「我以後...可唔可以得閒搵你傾計......」陳永浩震顫地企番起身。
「可以～最好請埋我飲嘢喇。」阿菁笑一笑。
「好...」陳永浩一直苦澀嘅臉頰終於露出一個真誠嘅笑容：「對唔住......俾咗咁多麻煩你...」
我：「記住...有嘢就要講出嚟。」
係阿菁你教我。
陳永浩點頭，然後就急急步跑落樓梯，唔選擇搭升降機。
「原來係陳永浩佢......」我嘆咗口氣。
「咁點解釋我阿媽叫佢做女婿呢...？」阿菁問。
「可能喺未來因為陳永浩接受唔到你嘅死，伯母有情緒病都接受唔到你嘅死，直到有一次佢搵到你啲信，就認定寫信俾你嘅陳永浩係你男朋友，而陳永浩沉淪於喺你陰影下，所以都好樂意擔當女婿喱個角色，所以就同伯母一直自欺欺人咁互相生活、依靠落去.......」我說。
「可能真係咁。」阿菁點點頭，然後伸一伸懶腰：「喂，如果你會再返嚟嘅話...記住帶我搭一次叮叮，中環個啲電車。」
「啊...！」突然間，一瞬嘅頭痛之感又再襲來......令我痛到跪咗喺地撳住個頭。
「立...立博賢？！」阿菁即刻蹲低捉住我：「你...搞乜呀！？你要返去啦！？」
「係...呀！！！！」我握實拳頭，痛到我額頭好快就流出汗水出嚟。
「你...你要記得應承過我啲咩呀！」
「我...我一定會救你......」我倒喺地上，手腳開始唔受控制地扭曲。
「最後.......無論點都好，如果救我會犧牲其他人幸福同生命嘅話......！咁你唔好救我，你要正正直直做一個好人呀...立博賢！！」阿菁講出喱一句，令我愣住咗。
「好...」我痛到只可以臉貼住地咁苦笑。
最後沉重嘅眼皮合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