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要結婚了!」他說。

「結婚歸結婚,你先放開我吧,我一身也是臭汗!」她無奈的苦笑。

「不放!以後也不放!臭死也不放!」把頭枕在她肩膀的他,伸手偷偷抹着淚水,「我們結婚了!真的結婚了!如果我父親得知他兒子結婚了,他一定會很開心,他肯定要開心死了!」

沒料到的是,一想起自己死去多年的父親,任天堂的眼淚就愈抹愈多,他哭成了淚人,像個小孩。

楚浮感受到他身體在抽搐,不知他搞什麼哭了,她卻是那種完全不懂安慰人的人,因此手足無措,只能拍拍他背部,滿委屈的說:



「好了,我也答應跟你結婚了,你還想我怎樣呢?」

他聽到這句話,又忍不住笑了,胡亂抹走臉上和下巴的淚水,讓心情平伏一下,才在她耳邊輕輕地說:

「還想妳永遠跟我在一起。」

楚浮真不慣說情話,只好尷尬回應,還是非常單調的那一句:「OK啦。」

小任心息了,輕輕放開了她,與她移開到一個彼此可互視的距離,對她紅着眼笑,難掩興奮地說:



「那麼,找個時間,約見一下妳父母,我要跟他們提親囉。」

「不用了。」這一次,楚浮爽快衝口而出:「我已決定了,誰管他們有何反應。」

他瞪圓雙眼,但很快就釋然地點一下頭。

她的性格的確是這樣嘛,只要是自己決定了的事,就不會輕易接納他人意見。

「那麼,更好了,我可以直接去籌備婚禮啦!」



「我不想有太多人知道

任天堂錯愕地問:「不想有太多人知道……妳意思是?」

「我會讓你知道的。」她反問:「有問題嗎?」

「沒問題,一切都依妳。」

一想到她是他未來的老婆,他就把這個「不想有太多人知道」的婚禮,交由她操刀了。

他只是沒想到,最後,只有親人才知兩人結婚了。

在往後的幾年,居然沒一個朋友知道他已婚了,身為人夫了,直至他又離婚了,眾人還是一無所知。

那真是他遇過最不可思議的怪事,但他偏偏卻是一個籌備婚禮的專業人士,那才是莫大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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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的那個午後,任天堂跳上去長洲的快船,一個小時後,他徒步走到了張保仔洞,在那一張長木椅坐下。

在這個位置,想起那個求婚的午後,楚浮和他把視野向着前面的群山與大海,那是他最幸福快樂的一天。

可是,隨着他簽下離婚證書,這一切,在這天正式劃上句號,結束了。

由兩個人望向同一個目標,變成了……要一個人面對將來。

小任攤開掌心,凝視着那一枚楚浮還給了他、他一直緊緊握着的戒指。



由中環律師樓開始,他把它一直握在手掌內,一直不打開,直至來到這裏來,他彷彿希望自己是個魔術師,會把這枚碎鑽閃亮亮的戒指變消失,可是並不可能。

他嘆口氣,把自己的婚戒也脫了下來,然後,他徒手挖開了木椅下的草和沙泥,就把兩枚戒指埋了進去。

他和她的感情,始於中學時代,已有很多很多年了,最終,還是要讓它入土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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