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媽媽…媽媽…」一個小孩正在街上哭泣著。
「媽媽…跟我說話…」小孩的身旁攤著一位身上染了血的女性,小孩推著那女性,但那女性卻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
「媽媽…」小孩再次喊叫,然後他彷彿突然沒力氣的樣子,暈了過去。

「幸田警長…幸田警長…」一把聲音在幸田耳邊傳出。
「嗯?」幸田模模糊糊地說。
「幸田警長…」
幸田慢慢地睜開眼睛,純白色的天花和窗簾,原來自己正躺在床上,而床的旁邊則站著一位熟識的部下布魯。




「看到你真好,布魯,我在那裏?」幸田問道。
「你在醫院呀,幸田警長。」布魯笑著說。
「為什麼我會在…」。
「是你的吩咐,你吩咐我如果十二點時沒有接到你的電話,便到十里徑上的遊樂場看看,怎料去到的時候,不但你們都倒在地上,更在遊樂場內找到幾具屍體,究竟發生什麼事?」。
「幫我倒一杯水,我慢慢跟你說。」
幸田把整件事情的起因過程說給布魯聽。
「為什麼呀?」布魯問道。
「什麼?」幸田不解地回覆。
「為什麼不把我也叫去,你知道這可是很危險的嗎?」
望著這麼關心自己的部下,幸田也不禁感動起來,說:「好,沒有下一次。」




「那當然啦,下一次可能不會那麼幸運。」。
「其他人呢?」
「他們都比你早醒過來,不過醫生說各人情緒都不太穩定,因此醫生開了鎮定劑和安眠藥給他們,現在都在隔壁的房間熟睡中,要等一會兒才能跟他們下口供。」
「好,沒事就好。」幸田說:「那我們先到現場看看。」
「不…你才剛起身,先休息一下,讓我代你去現場吧。」
「你認為親眼看著三個學生死去的我還能坐在床上安靜地休息嗎?準備車,我換一換衣服便下來。」幸田用堅定認真的眼神望著布魯。

「幸田警長…」布魯在駕駛私家車的途中,突然叫起幸田的名字。
「嗯?」望著窗外的幸田聽到拍擋的呼喚,轉頭望去布魯,「什麼?」
「你剛才睡著的時候細聲地叫媽媽,是有什麼事情嗎?」布魯問。




「我有這樣叫嗎?」幸田反問。
「有呀。」
「只是發夢吧。」

不用一會兒的時間,幸田和布魯已來到樂園的入口處,看到內裏不再是當初鴉雀無聲的樂園,現在有著大量警察忙碌地搜證。
「那我們先到…」
「我們先到第一個死亡現場吧。」幸田指著那間小屋說。
「好。」布魯回應,「不過在那之前先跟你匯報一下,那自稱『死亡主持人』的其實是不存在的,只是一堆由不同聲帶組合而成的錄音」。
「嗯,我明白,那代表凶手就在我們之中。」幸田沒有驚訝的樣子,「我們走吧。」
打開門進入小屋,屋內的擺設仍然沒變,幾碗剩餘的湯還在枱上。
「讓我重複一下這裏發生的事情,有錯的請指正我。」布魯說,然後幸田點了點頭。
「昨天黃昏的時候,幸田警長和其餘六人因為廣播的呼喚而來到這間小屋,屋內準備了七人份量的罐頭湯,你們隨便選擇位置坐,然後第一死者浚澍開始轉動圓盤,其中一個老師信傑把圓盤按停,接著大家拿起面前的那碗湯,當大家準備喝的時候,浚澍和第二死者浩仁交換湯來喝,然後中毒並躺在地上的是浚澍。」。
「嗯,案發事情就像這樣。」幸田說,「那你覺得是什麼?」
「我第一個會懷疑的是信傑,因為是他按停圓盤的,如果他知道那碗有毒的,要在想殺的人前停下也不困難。」。
「可是…」。




「可是不肯定會拿面前的那碗湯,而且一開始的位置也不是肯定的,他和浩仁交換湯也是偶然發生的,如果他按停圓盤時,那碗有料的湯是在浚澍前,但自己或幸田警長你卻坐在浚澍的兩側,他要交換的話,整件事不就失敗了嗎?」布魯說:「所以我認為這個想法不對,我第二個懷疑就是其實這件事情是無差別殺人。」
「無差別殺人,嗯。」幸田說。
「因為無法控制現場環境,殺害指定的目標,所以只能是無差別殺人。」布魯說:「幸好你沒有事。」
「不過難道你不覺太巧合了嗎?」幸田問道。
「的確是有點巧合,不過…」。
「當第一件案發生的時候,我也覺得是無差別殺人,不過當第二、第三案件出現時,我也說服不了自己這是巧合。」
「那…」
「我們先到第二案發現場重整一下吧。」幸田提議說。
「好。」

走到過山車的入口處,只有一架五人座位的過山車,「我…我還不想死呀!」浩仁臨死前的畫面浮現在幸田的腦海中。
「幸田警長…幸田警長…」
「什麼?」
「沒什麼,我看到你發呆的樣子,以為有什麼事情。」
「不,只是想起浩仁死時的狀況。」幸田說。




「不用太在意,你也控制不了。」布魯安慰地說。
「我明白,但不代表我接受凶手在我面前殺人。」幸田說,「你說一下案發過程吧。」
「好…好。」布魯說,「因為主持人的威脅,你們六人從小屋走到過山車這裏,雖然主持人說你們都喝了慢性毒藥,不過經過醫生的檢查,其實並沒有這回事,然後因為主持人的要求,你們各自選擇座位坐上去,第二死者浩仁不幸地坐上一個螺絲鬆脫的座位,在過山車行駛途中,浩仁和鬆脫的座位一同從高處墜下。」
「那過山車在下午時明明沒有任何問題。」幸田說。
「可能是凶手下午至黃昏的時候偷偷地鬆掉那螺絲吧。」布魯說。
「那浩仁的屍體呢?」幸田問道。
「在那過山車旁邊的那個森林發現他的屍體,不過因為從高處墜下,他的屍體可不太好看,那裏也沒有特別的絲索。」
「這也是無差別殺人嗎?」
「恐怕也是,座位沒有記號,只是你們的選擇。」
「好,我們去最後的那個現場吧。」

幸田和布魯來到最後的案發現場遊戲室內,現場的煙霧已經散去。
「阿宏是怎樣死去的?」幸田突然問道。
「第三死者阿宏是毒死的。」布魯說。
「毒死的?」。




「沒錯,『街舞室』的地板上有支小小的毒針,應該是阿宏在跳舞時,不小心被它刺到吧。」。
「是這樣嗎?」幸田說,「你繼續說下去。」
「第二個遊戲後,你們繼續跟從主持人的吩咐,從過山車那裏一直走到這間遊戲室,沿途沒有任何照明用具,進入遊戲室後,你們各自選擇一個房間並進行內裏的遊戲,一段時間後,因為第三死者的阿宏的尖叫聲,你們都走到『街舞室』門外,因為主持人的提示你們都鎖上門,另外,根據幸田警長你的觀察,眾人都是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然後因為你們拍門並沒有回應,所以警長你跟信傑便撞門,撞破門後看到的卻是已死去的阿宏,最後因為主持人說你們破壞規則,便用催眠煙霧把你們弄暈。」布魯說,「幸好不是有毒的煙霧,否則你們全都已經死去。」。
「事情是這樣沒錯,不過究竟毒針是什麼時候安置?」
「如果是無差別殺人,就不難解釋,凶手本身已把毒針安置在『街舞室』,只是死者阿宏不幸地選上吧。」。
「三次不幸地選上,三次無差別殺人都殺掉了關聯的人,難道真的會那麼巧合嗎?」。
「那…那我也不知道,不過如果不是無差別殺人,凶手是什麼時候安置毒針,又是什麼肯定阿宏會選上『街舞室』呢?」。
「嗯。」幸田說。
「咕…咕…咕…」布魯肚子開始打起鼓來,他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早上到現在還未曾吃過東西。」。
「走吧。」幸田笑著說。
「去哪?」布魯問。
「去吃飯呀。」幸田說。

來到警察局附近的一間茶餐廳,因為是晚餐時段,餐廳裏都充斥著客人,只有少量的空位。
「先生們,兩位嗎?」服務生走到幸田兩人面前問道。




「是的,沒錯。」布魯回答。
「你們介意分開坐嗎?現時較多客人。」服務生說。
「不,那不好了。」布魯搶著說,並轉頭跟幸田說:「要去第二間餐廳嗎?」
「不用,我們等…」就在幸田說的時候,兩個客人剛好吃完並離開。
「那位置可以給我們嗎?」布魯向服務生問道。
「好的,那邊請。」服務生笑著為他們帶路。
坐下的他們隨便地叫了一個焗飯和咖啡。
「真的是無差別殺人嗎?」幸田自言自語地說。
「應該是吧。」布魯說。
「…」幸田低著頭思考並沒有回應布魯。
「剛才我們的夥計打電話跟我說證人們都清醒了,然後他們幫我們下了口供,你想要知道嗎?」布魯說。
「不用了,應該跟我知道的差不多吧。」幸田說:「那我叫你搜查他們的事呢。」。
「哦哦,沒錯,他們的口供與你不大分別,你叫的事情也辦好了。」布魯說:「幾年前,的確是今次三名死者浚澍、浩仁和阿宏集體欺凌自殺的阿童,他們做的事還頗過火的,拳打腳踢只是小事,在面上、身體上塗鴉,強逼阿童不許擦掉,這些心靈上的欺凌可不是一個少年能承受的,可是,浚澍的爸爸是教學界的高層,花了一點錢便把事件壓下去。」
「阿童家人沒有對此有異議呀?」
「阿童本身是單身家庭長大,其母親也因為阿童的自殺而患上抑鬱症,可能是不想再影響她,所以也沒再把事弄大。」
「那浚澍等人呢?」
「繼續找下一個受害人呀,雖然在事件過後,他們比以前收斂了點,不過還是死性不改,哇,他們玩遊戲很厲害呀,很多遊戲排行榜都有他們的名字,浚澍擅長高達遊戲,浩仁強項是打鼓,阿宏則…」
「夠了,廢話可以跳過。」
「是…是。」布魯被幸田責罵後,只好低頭吃飯,幸田則靜靜地喝著咖啡。
「不過,想不到警長你也很不錯。」布魯突然說。
「什麼?」幸田問。
「我們事後檢查遊戲室的遊戲機,看到你在『高達室』裏獲得很高的分…」看到幸田皺起眉頭,布魯只好趕緊收口。
「走吧。」幸田也突然說。
「去哪裏?我還沒吃完呀。」
「去把事情了結。」說完,幸田便走了出餐廳,也沒有等待布魯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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