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哲始終想不到尚雅跟桑妮雅說過什麼。
  從她的家散步到堤壩,再回來,無論他從旁側擊還是威迫利誘,尚雅也說那是女人間的秘密。
  「你不怕嗎?」
  「怕什麼?」
  「和一個想殺了自己的人做朋友。」
  她故作堅強地說:「在嘗試殺我的人當中,她不是最可怕的一個。」
  他一臉歉疚,「對不起,把你捲入這些危機。」
  「是我自己要查明真相的。若不是你,我只會更徬徨。我也不會再看見我媽,解不開我心裡的疑團。」
  看見她憂心忡忡的樣子,他問:「還是沒有她的消息?」
  她搖搖頭。


  他直覺這件事情和莫教授有關,「我再打聽一下。」
  「不,你已經夠忙了。這又不是她第一次失蹤。」
  「你還恨她?」 他停在她的家門附近,牽起她雙手說。
  她低下頭來,「你要回去了?」
  「嗯。」
  她打起精神問:「你還沒告訴我你住在哪兒。」
  他笑笑,「你不是去過我家了嗎?」
  「你知道我不是說那個家。」
  他放開她,解下他鎖在欄杆的單車說:「海底。」
  「海底?」她饒有興趣地問。


  他把她拉過去,輕吻她的額角,再吻到她的唇上,「我再找你。」
  她心裡一緊,「萬事小心。」
  他點點頭,登上單車向剛昇起的太陽駛去。  芝敏塞進杜司哲信箱的字條只寫上日期、時間和地址,但他從她貼上的甜酒標籤知道她是誰,於是毫不猶疑地赴約。
  意外地,那是一間位於鬧巿邊緣的車房。這時才八時多,車房還沒開門,杜司哲找不到類似門鈴的東西,唯有用力拍在鐵閘上。
  未幾,穿著T恤和工人褲的芝敏打開大閘讓他進去。
  「這車房是你的?」
  她坐上一輛房車的引擎罩,示意他坐到隨便放在汽車零件前的椅子,說:「我剛買下的。」
  他深感奇怪,「買來幹嘛?」
  她低頭把弄著手上的螺絲板手,「他找過我。」
  他揚一揚眉,並不回話。


  「他叫我加入你們。」
  他還是默默地看著她。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想我的生命裡,除了他還有什麼。」她悠長地呼一口氣,說:「我想他沒有把我的事情告訴你吧?」
  他聳聳肩。
  「我出身在一個很普通的家庭,憑著天資和努力被政府看中。被騙到島上之後我不願意做害人的實驗,及後因緣際遇認識了阿奇,走進潛艇。所以我從讀書到科研,到監察一堆改造人也是半推半就,身不由己的。那夜阿奇問我,要是他走了我會怎樣,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到答案。又假設我加入你們,自由了,我會做什麼?這半輩子裡我不是讀書便是工作,除了阿奇之外沒有什麼是我真心喜歡的。」她抬頭,看見杜司哲專注但不帶情緒地看著她,知道自己選對了傾訴對象,「你知道我一定會幫他,與此同時,我想我是時候為自己打算一下。」
  他想了想,「車房是你的第一步?」
  她腼腆一笑,「我覺得我需要一份職業。我不想再從事有關科研的工作,但除了修理改造人和機器之外,我什麼也不懂,所以便買下這車房。」
  「阿奇知道這件事嗎?」
  她苦笑著搖頭,「我既然找上了你,你應該猜到我不打算告訴他。」
  他頭痛起來,「你有否想過阿奇為什麼忽然找你加入我們?」
  她再搖搖頭,「你別把原因告訴我。有些事情,不是他親口說的話便沒意思。」
  「那我有什麼可以幫你?」
  「我想加入,但不想經他而加入。」
  「有分別嗎?」
  「我不想他覺得我是因為他才加入的。而事實上,有部份原因不是。」


  「他早晚會知道。」
  「我明白。」
  他覺得她比桑妮雅和尚雅要強,「好吧,有下一步我會通知你。」
  「除此之外我還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什麼?」
  「近日我接近心櫻,發現莫教授幾乎足不出戶地躲在他的辦公室。心櫻似乎為此而難過,可她本來就怪怪的,我不敢肯定。好幾次我看見她把看似二人份量食物送進去。她對此非常敏感,我不敢多看。」
  他隨即想起尚雅的媽媽,「你繼續留意莫教授的行蹤和辦公室裡面不要打草驚蛇。」
  「好。」
  他起來告辭,趕快找阿寧提取他就兩女會面而寫的報告,接著約阿奇商討讓他們所有盟友見面的會議。
  他不想再花時間做所有人的溝通橋樑。再說,現在他們各自掌握一些能協助他潛入莫教授的實驗室和辦公室的資料,與其只得他一個人想,倒不如讓所有人都參與這個計劃,順道問清楚他們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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