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可以出錯的,都會出錯。這是梅菲定律。
說得沒錯,回想一下自己的人生,每一個階段都會犯下或多或少或嚴重或輕微的錯。
如果給你一個回到過去糾正自己的錯,到底要退到甚麼時候才可以呢?
在中文大學眾多教學大樓中其中之一座的頂樓裡,有一間不應該存的房間。房屋處圖則、大樓水牌、樓層指示圖以至中文大學物業管理處的檔案中都沒有這一個房間的資料,然而這個「000」室卻又確實地存在。如果不計已經變成的粉末用來餵養城門河的魚群的建築工人之外,知道這個房間存在的人大概只有五個。
席仁,是其中一個。
從000房間內的落地玻璃往外看,可以看到美麗的吐露港夜景,然而雙手背負的席仁卻無心欣賞眼前這片美景,畢竟多美麗的東西看多了,都會膩。
夜空中掛著一輪圓月,卻是染上血紅色,散發著一陣陣的詭異,席仁看著窗外,腦子裡想著的卻是另一件事,因為他在等一封信。
「遲了。」席仁看看西裝口袋中的懷錶時針指著十二,而分指則剛剛離開了時針。
書桌上的煙灰缸放在一根點著了的香煙,煙霧在煙咀中緩緩升起。





「嗖。」一張白紙從門縫中被送進房間。
知道000室存在的其中一人,「信差」。
「信差」和席仁的家族是兩個不同的系統,唯一的共通就只有大家都是某一個人的夙願的棋子而已。席仁看到地上的白紙,卻不急著把它拾起來。只是慢慢的看著書桌上的香煙,等待它燒完的一刻,但他卻連一口都沒有吸,對,他沒有吸煙的習慣。
任何有可能會危害到生命的習慣,他都沒有。
等到香煙燒盡了,席仁才不徐不疾地走到大門前,把地上的「白紙」拾起。表面看起來只是一張比較厚的「白紙」,但如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有無數的細痕在「白紙」上。
席仁把「白紙」放在書桌上,仔細地端詳著紙上的細痕,良久,他把「白紙」摺了一下。然而彷彿是經歷了無數次的練習一般,席仁雙手不斷地把「白紙」上游走,經過了大約數十個步驟之後,那張「白紙」已經變成了一個細小的長方體,而長方體的其中一端則突出了一個接駁位,正是平常會使用到USB。
「為何總要搞這些無聊的把戲?」席仁看在掌心中的USB喃喃自語,然後走到房間中的角落,那兒放著一個很大的紙皮箱,而箱中則放著十來部手提電腦,每一部都是老舊的形號,早已被時代放棄了。
但席仁卻把它們通通帶到這個神秘的房間,因為「信差」的把戲往往都會很耗電腦。
他從箱中拿出了一部殘舊的手提電腦,然後把由「白紙」摺成的USB連接到電腦。一個小視窗從螢幕的左上角彈出,綠色的棒顯視著存取的進度,不消三十秒,另一個視窗又彈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電腦的螢幕本來的黑色背景漸漸被不斷彈出的視窗掩蓋,程式碼不斷閃過,而席仁只是交差著雙手在胸前,默默的看著螢幕。




「噗。」電腦螢幕變成了全黑,只剩下漆黑畫面的左上角的一個閃爍的白色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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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五秒,營幕忽然發出了白色的強光,把席仁照得不禁要用手遮著眼睛。
「就不能想一些正常一點簡單一點的方法嗎?!」席仁不滿地說。
直至感覺到強光漸漸褪去,席仁才把手放下來,看著被蹂躝過的螢幕,而螢幕只是閃爍不定的顯示著數行文字。
一個地點。




一個時間。
和一串十六字的密碼。
席仁把資料默唸了幾遍便把電腦蓋上,因為他看到黑煙漸漸在散熱風扇口中冒出,蓋上電腦後他直接把電腦丟到金屬垃圾桶內,不久之後他聽到一下細小而低沉的爆炸聲,黑色的煙則不斷從垃圾桶的縫隙中溢出。
 
「總有一天你們這些傢伙會毀了我的辦公室。」席仁看著微微熏黑的垃圾桶內部,手提電腦已經化成了一坨黑色的黏液。
的確,如果剛才摺USB的步驟出錯了,白紙會自動毀滅;如果剛才開啟USB的電腦有任何偵測或防毒的程式,USB會自動毀滅;如果剛才電腦的自動編程被中斷了,電腦會自動毀滅。當然,甚麼都不做的話,當USB內的訊息顯示了超過二十秒之後電腦也會自動毀滅,這一個是「信差」近年喜歡使用的方法。
席仁輕輕踢了垃圾桶一腳,電腦的殘骸冒起了丁點的火花,用力的飄到半空中,卻又無力地熄滅了,和每一個人一樣,掙扎掙扎掙扎,到頭來卻是甚麼到抓不住。
房間內的燈光仍然沒有亮著,席仁回到書桌前,重新點了一根香煙,一縷縷的煙就像在憑弔,帶著莫名其妙的無力感消失在半空中。尼古丁和焦油的氣味充斥著房間,他坐在大班椅上,看著牆壁上的百馬奔騰掛畫,想著「信差」傳遞的內容。
心裡想著那一場飯局,手上則撥著一通不想打的電話。
「喂,」電話在極短時間內接通,對方似乎一直拿著電話等待席仁的來電。
「地點決定了…對…是那個地方…把他們都叫來吧,那東西應該準備得七七八八…對…保安不用太嚴密,不過是家庭式的聚會罷了…對…就這樣。」
對,不過一個家庭式的聚會,只不過是這個家庭有一點特別而已。
席仁仍是看著掛畫,只見畫中的馬匹或奔或停、或立或臥,百馬的神態各異,栩栩如生;雖然馬兒不是向著同一方向單調的奔跑,但從構圖中卻難感受到眾馬匹其實是跟隨著一匹神氣的黑色老馬。
「騰格爾,」席仁把香煙抿熄,雙目仍然沒有離開掛畫,「自由到底是甚麼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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