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甚麼?」阿樹問,他拿起身邊的記事簿,在那本厚厚的記事簿上,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數字和符號。
「交易紀錄。」阿Sam一口氣喝了一瓶礦泉水,「大概是吧。」
阿樹繼續翻著記事簿,只發現如小蟲般的字裡似乎另有排列,只少可以確定每一頁的內容的排列大致上都是一樣的。
「回來的時候我大約翻過一次,這本鬼東西大概只是用了替換式密碼來加密,要破解其實不難,看來這本賬簿的主人對自己的窩的保安很有信心。」阿Sam說,老實說他在離開貿易公司到紋身店的途中已經把賬簿的看懂了六七成並掌握了幾個重要的名字。
「只是他們沒想過會有人大膽到不要命的地步而盯上他們罷了。」嫣嫣說,她已經開啟了電腦準備工作。
「的確如此,」阿Sam對著阿樹說,「基本上賬簿上記載了那貿易公司所有真實的交易紀錄,我和嫣嫣負責解密和翻譯,你把這些紀錄和系統作對照,看看有甚麼結果吧。」
「好的,」阿樹把賬簿交給嫣嫣,自己也開啟了電腦,「但你們到底為了甚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阿Sam放下手上的空樽,和嫣嫣交換了一個眼色,緩緩地開口說:
「還記得一年前我問過你一條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嗎?」阿Sam雙手攤開,微微向著阿樹前傾,希望營造出令人放心的效果,「我問你有沒有見過龍,還有印象嗎?」
阿樹輕輕點頭,雖然那場景仍歷歷在目,但其實已經過了一年。




「我見過,我真的見過,」阿Sam接著道,「就在多年前一個失敗了的任務中,而造出那條龍的公司,正是XONIC。」
「甚麼?」阿樹雖然感到疑惑,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在他腦中快速播放,就像是一幅圖畫前的重重黑紗被一塊塊掀起一樣,漸漸看得見畫的全貌。

H公司的資金和泰國的神秘客戶。
XONIC製造的「龍」和空盪盪的地牢實施室
被復活的歐洲原牛和席家的存在。
公司的干擾和柬埔寨的殺人滅口。
如果這一切只是為了一個人的計劃……

「『他們大概是要復活某個人吧?』你是這樣說過的。」阿樹想起進入貿易公司辦公室前阿Sam跟他說的話。




「對,但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而他們到底鋪排了多久,我只知道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我和你都無可避免地需要踏上這條路。」
「我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應付工作罷了。」阿樹自嘲地說,他打從心底認為自己的工作毫無意思,反正如王爺說的一樣,審計師不過是用自己的知識把客戶的賬目整理得好好睇睇而已,真實是甚麼不重要,只要不被人發現便可以了。
「或許今次你有機會施行一次正義了,」阿Sam打開賬簿,翻開某一個寫著「CLMRX」的角落對著阿樹,「基本上用ABCDEFGHIJKLM和ZYXWVUTSRQPON作對照便可以知道『CLMRX』即是『XONIC』。」
阿樹看著賬簿,上頭的數字大概就是交易的金額吧。
「這家公司大約是做走私軍火和毒品分銷的生意的,然後定期把錢滙給XONIC來支持它龐大的研究支出,」阿Sam說。
「然後用提供農作物基因工程作為掩飾,一堆堆的黑錢便進入了XONIC的戶口了。」阿樹說,終於查到了賬目上不清不楚的資金來源。
「這樣的話,大概有足夠的證據去控訴H公司和你的老闆了吧,你的工作也可以完成了。」阿Sam一邊說一邊和嫣嫣解密賬簿上的資料,畢竟他兩的終點比阿樹還要遠一點。
夜空無月,世上沒有這個太多可以看透世事的智者,有的,只是相信著自己的信念,匍匐前行直到氣力放盡燃燒到只剩下純白的一刻方休的人。
 
青馬大橋上的車輛稀稀落落,雖然還是早上,這點難得的寧靜其實是可遇不可求。清晨的旭日令海面上泛起一陣金色的粼光,令人眩目,阿樹則坐在的士的後座準備穿上外套,二月的清晨還是冷得要命,尤其是他剛剛從炎熱的泰國回來。




阿樹按摩著鼻樑的穴位,這兩天以來睡得最好的一覺就是剛剛在飛機上的個多小時,但對於連續活動了數天的他而言還是遠遠不夠,他把手搭在背包上,下意識地保護著裡面記載著重要資料的USB。
他不打算回家,而是直接回到位於金鐘的公司,放在那兒的私人物品是時候收拾了,始終今天可能是最後一個工作天了。
的士在公路上飛馳,不一會已經駛過了青衣,阿樹閉目養神,想起自己幾個小時前還在泰國「加班」,轉瞬間已經回到這個稱為家的地方,搖搖晃晃過了廿分鐘,的士停在金鐘某商廈的的士站,恰巧遇到上班的Anson。
「早安。」阿樹向他打招呼。
「早安」Anson回應說,「我看新聞說柬埔寨有槍擊案死了十多人,你沒有事吧?」
「有心了我沒事。」阿樹和Anson進入電梯。
「我們不是還有很多東西未完成的嗎?」Anson一早收到阿樹的訊息,讓他直接到公司,他想起那堆還沒有開始的工作,有點擔心,「為甚麼不用到客戶的辦公室呢?」
「不用做了。」阿樹說「我在柬埔寨和泰國發現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相信我們不用再做下去了。」
「泰國?你不是只去了柬埔寨嗎?」Anson完全摸不著頭腦,「還有你到底發現了甚麼?」
「待會兒跟你說一個很長的『故事』」阿樹說,同時電梯的門再次打開,又來到這個熟悉又討厭的空間,「我先去辦一點事。」
說罷,阿樹向著Anson的相反方向,沒有和他一起走到熱鬧的豬肉枱,反而獨個兒步向老闆的辦公室
「辭職這種重要的事情,好像還是直接把信交給老闆比較有實在感。」阿樹在心中默念。
然後阿樹從背包中拿出一隻USB和一個信封,俓自走到老闆的房門前,輕輕敲了三下。
「早安。」阿樹深呼吸,打算待會到那家奇怪的咖啡室渡過失業後的第一個下午。
 




而之後會發生甚麼事?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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