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中年男人突然出現,而且雙腳飄浮在半空,出現之前又毫無預兆,結果不由得嚇得我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哼,」那男人冷笑一聲:「你們在找我嗎?」
 
娜娜目中的怒火比得知我是殺進來那時還厲害,碧綠的瞳孔竟換上一層血紅色,一枝箭般衝了出去:「布拉德!你這殺人兇手,我要為牙姐姐報仇!」
 
「沒門!」中年男人揚手,一道無形的力量撞走全速衝刺的娜娜,然而她像是沒有痛覺那樣一聲不哼爬起來,眼神仍然充滿著怨恨。
 
「混帳東西!」
 




「娜娜醬,別衝動,」準攔住了她,但他的雙眸中同樣充滿恨意:「這傢伙比以前強了很多,恐怕已不是你能應付的了。」
 
「我才不信!」娜娜急起來,哽咽道:「只要可以幫牙姐姐報仇,哪管是神殺掉了牙姐,就算是神我也要殺給你看!」
 
「娜娜醬冷靜點,」連萊因哈魯特也出口勸止:「就像剛才僅僅一秒的接觸,有種和黛安娜大人那魔力很像的力量在布拉德身上散發出來。」
 
「怎麼會這樣….」
 
布拉德大司祭輕蔑一笑,後接話:「正是如此,不用老朽多說,你們應該知道黛安娜教主的力量有多強大了吧,圓桌騎士,呀不對,應該是缺腳圓桌騎士才對,哼。」
 




一副傳統令人反胃的反派面色呢,這龜兒子注定悲劇了。
 
我心下冷笑,嘲諷道:「既然你如此神通廣大,那我們進來殺掉你那麼多手下應該早就知道了吧?幹嘛不出來會會我?怕了我是吧?」
 
「哪有這回事,」布拉德回我一個怪裡怪氣的微笑:「我們見過了啊,只是時候還未到而已,何況這種過關斬將的遊戲好玩嗎?我可是折損了手下兩員大將欸。」
 
對了,他就藏在一開始那儀式!
 
果然又是經典反派的回答手段,應對方式應該跟一般BOSS差不多,只是根據萊因哈魯特的說法他的實力絕大可能遠在我們之上。既然接到這隱藏任務打到這麼深處的地方,面對的敵人是何得何能我還是心裡有數,今天你就栽在我手下吧。
 





「喂,亂闖入別人家的小賊們!」聽娜娜這樣叫應該是說我跟小慧沒跑了:「別跟那殺人犯磨蹭啦!」
 
「小娜娜,我們應該有數千年沒見過面了吧?還是那麼有活力啊。」布拉德戲謔一笑,根本不將他們幾人放在眼內。
 
娜娜大發雷霆:「別亂叫我名字!」
 
「不想知道我怎麼能自由地活過這數千年嗎?剛重回這世界的小羊羔。」
 
這次換萊因哈魯特搶著說,他臉上雖帶著一絲笑意,但微笑間藏著的陰霾不比其你人少,微彎的嘴角卻如鐮刀鋒利,腰間佩劍亦已出梢,緊緊的握在蒼白的手上,銀白的劍刃映照著他的赤髮:「老實說我是很有興趣的,不過我們沒這個心情和你耗。」
 
「不會不會,」布拉德搖手,臉上笑意更濃了:「那邊的樂師跟炮匠應該看過了新月殿的儀式了吧?不回答也沒關係。」
 
新月殿?是那個將信徒那些不知是什麼,透明透明的東西吸進去一個水晶球的奇怪儀式?
 




布拉德大概從我的面色知道我想像到了某個畫面,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那個儀式將人類,不管是不是人類,人類的生命力,也就是魂力、用月光的能量,最後與惡魔締結盟約,利用這三者結合,造出跟黛安娜大人相近的黑月魔力,源源不絕為我提供力量,才得以好好活到這刻啊。」
 
人類的魂力?那得犧牲多少生命才活得過二千年。
 
連有剛用軍師之稱的喬也按捺不住,提起只有他體形才可揮動自如的大槌一躍而上:「誰想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你這肯定魔頭肯定滿手鮮血!給我納命來!」
 
結果和娜娜一樣,喬又被那無形的牆擋住前方,狠狠的摔他一跟頭,他巨大的身軀撞到地上更激起連串地震,險些沖散眾人的下盤,都沒空去管喬的傷勢如何。
 
這時布拉德上方的一行小字終於變成象徵敵人的紅色,意味著他才是這層神殿的BOSS,在準的治療下我的左手恢復到可以執物的狀態,遂輕輕一撥雪白如雪的弦琴,熟悉的激昂奏鳴餘音不斷,這次不只我和慧兒被淡淡的紅光包住,連同娜娜等人都受到波及。
 
攻擊和弦還是個萬金油選擇,我心下盤算著。
 
「身體….總覺得好像….」夜神最快察覺到身體的變化,盯著奏起這段樂章的我。
 
「小賊,原來你是個…..」




 
我淺笑道:「是啊,快去快回,我在後面等著你們喲。」然後拉著慧兒在一邊看戲,不過慧兒仗著她擁有超長的攻擊距離很想加入戰團,結果我把她帶到我倆最遠可干涉戰鬥的地方。
 
「你這混蛋,都退那麼遠看屁啊!」娜娜不忘損我一遍,給我一笑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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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布拉德大司祭的加入扭轉了我跟騎士等人對立的局面,應該是說比起我的尚未明朗的小事,大司祭布拉德跟他們有血海深仇,恨不得先取他的狗命。
 
那個布拉德的兜帽下遮不住陰沉的笑意,就這樣立於所有人的中間,過份的自信讓人不自覺地心寒。
 

無運眼中閃著睿智的神彩,急運氣於丹田,吐吶說話鏗鏘有力:「伊宋,小心!」
 
「黑月。」他沉吟道,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尖銳的噪音快將刺穿耳膜,然而後來出奇地安靜,直到有誰發話前也很安靜,靜得可怕,像是那聲音完全沒理沒由就突然出現。




 
「啊!我的眼睛!」原本從來不發一言,總是躲在騎士八人後方一角的伊宋狂吼,雙臂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掙扎著,只消一瞬他的一條胳臂被黑得發亮的光截下,斷臂處血如泉湧,濺得滿地血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胳臂遭斬下的他喊得更淒厲,左臂的位置空蕩蕩的,剛才那一劍將整條胳臂連衣袖劈過。那人失血過多,沒氣沒力的躺在血泊中,身上衣裝漸染上一片血紅,只餘下沒被截斷的右臂手指頭在顫抖。
 
這一幕只在數秒間發生,所有人都震驚了,尤其慧兒反應最大,整個人魂飛魄散失足落下,所幸她就在我不遠處,我急奔而去穩穩接住她。
 
雖然這遊戲見血是一般事項,但出血量這麼多,而且斷肢這麼驚嚇的畫面還是第一次碰到,不要說是慧兒,就算是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六神無主。
 
「黑月槍。」布拉德似乎想要了那人的命,在躺在血池中那人的上方凝聚了一枝不斷跳動著的尖槍,毫不留情插進垂死之人虛弱的軀體,濺出一波血花,這下他死透沒救了。
 
靠杯,這年頭的NPC都很會啊,都學會補刀了啊!
 
「黑月。」「黑月槍。」接連兩招落下,同樣的步驟落在另一人上,大司祭轉眼間獲得雙殺,其他人完全不懂反應,我方戰力又少一個。
 




可憐的兩個傢伙,連話都沒有就被虐掉了。
 
反而是娜娜看得到布拉德所用的是哪種法術,瞪目給舌了好一會才一字一句吐出來:「那是….姐姐大人的蔽月。」
 
「蔽月?」在牙死後實力最強的準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殺人魔居然學會了黛安娜的魔法。
 
「那個蔽月是什麼回事?」他們還是拋來一個不明不白的名詞,所以我依舊不解的問道。
 
準:「小黛的月之魔咒之一,遮蔽所有人的視線,製造幻覺,然後絕殺對方。」
 
我猜只有準會用小黛來稱呼他們口中的黛安娜吧…..
 
不過造說回來那不就是小混混打架時的撥沙的華麗版….但如果是遮蔽所有人的話倒是厲害。
 
「不過看來這廝沒有練好,可憐的伊宋只是單純失去視力。」他補充道。
 

「是時候肅清門派了。」布拉德高舉雙手,各自向左右畫出一個半圓,拉出兩把黑曜石一樣陰暗卻閃爍著的光束弦月彎刃。他不再高高在上的停在半空,轉而俯衝向著最遠的無運。
 
「糟!無運爺的魔法只是預知力….」喬的身法敏捷得不像是那種身軀可做到,但他鐵定趕不上。
 
噹!
 
萊因哈魯特擋在無運身前,長劍接住了布拉德的雙鐮,朱紅的頭髮還在他高速移動的慣性中飄逸。
 
「我還在啊。」萊因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臉上表情僵硬,握著劍的一隻手抖動不已,應該撐得很辛苦。
 
「死吧!」布拉德雙手交叉,接著突然發力,兩柄月鐮將萊因揮到數十呎外的牆上,那道勁力使萊因在壁上撞出無數碎石。
 
無運處變不驚,倚杖而立:「佈陣。」
 
「佈陣?但我們失去了兩個….」娜娜質疑這決定的可行性。
 
「不用擔心,」無運對著我說道:「小兄弟,你跟小姑娘可以助我們一馬嗎?」
 
「幫助?怎樣幫?」我對你們的什麼陣法一無所知,幫個屁啊!
 
無運老練的面孔掛著一個看似明白我顧慮的表情,游說道:「不用擔心,我會指示你們的。」
 
「恆,」慧兒扯著我衣衫,她沒從驚嚇畫面的陰霾中走出來:「去吧,有多個NPC幫忙總比死光後再兩人扛好。」
 
啊,要是慧兒不提醒我我還真忘了這件事,而且同樣的畫面我也不想多看一遍。
 
我照著無運的說話做,代替已殞命的兩人的位置,組成一個八人陣,不對,是七人陣,排作七星方位,另有一人在陣中與敵人周旋。我不得不佩服官方的創意,竟然讓他們想出了這種陣法。
 

葉月 (密語) : 你對這陣法有印象嗎?
 

有了無運的組織,攻略頓時變得心應手,手上亦不像剛才那樣手忙腳亂,空出來的時間足夠讓慧兒私語給我。
 

銘恆 (密語) : 沒印象,官方的創意豈是我們玩家能明白的?
 
葉月 (密語) : 是這樣啊….
 

純粹的文字難掩慧兒的失望,求知慾強盛這點慧兒還是跟幾年前一樣,而且和小雪不相伯仲。不過這幾年因為雜誌社打工的關係看多了戰鬥錄像,其中不乏一些有組織的團體戰,繼而陣法的研究也有那麼一點點。
 

銘恆 (密語) : 這個嘛,有點像天罡北斗劍陣,但那個正如其名北斗七星,是七人佈陣的,至於多出來的第八人,也就是娜娜的位置,我覺得應該是流星的意思,比七星位的走位要快,所以一定要由可控制速度最高的人擔任。
 
葉月 (密語) : 那你可以嗎?
 
銘恆 (密語) : 這我也不肯定。
 
葉月 (密語) : 是這樣嗎….
 

慧兒沒再傳密語來了,心意專注在攻略這強橫的BOSS,每接下一下他的強攻我的血條就被震殘了,我急喝枝紅藥,切換到回復和弦令恢復工作好過一點。
 

正當我以為攻略進度進入軌道,北斗流星陣崩潰了,作為陣眼兼指揮的無運撇開預知力『月見』這強橫的魔法他只能算個稍強的法師,即使在『月見』的輔助下組織的交替攻撃分散了布拉德的攻擊,還是讓他的『黑月槍』有機可乘,把無運老頭捅了個開膛闊肚,布拉德沒有一點憐憫,黑月槍將垂死的老人釘在牆上,直到他真的死透。
 
陣眼一死,七星陣立破。
 
「我靠!你這傢伙連老人都這樣殘殺,你還是人嗎!」我不禁破口大罵。
 
「無運爺爺!!」娜娜哭得淚如雨下。
 
「可惡!」萊因哈魯特邊咒罵著,用長劍在自已身上劃上好幾道創口,腥紅的鮮血溢出,神殿本來就充滿著血腥味,但他這精靈的鮮血嗅起來不是一鼓腥臭味,而是鮮甜。
 
「他在幹嘛!」萊因哈魯特在自暴自棄?為什麼要自插三刀啊!
 
僅僅準面對三人陣亡還能冷靜解釋道:「我沒說過嗎?萊因他不是一般精靈,是變種精靈,夜叉般的血色瞳孔,他比普通精靈的魔力量低,但透過空氣中回復的魔力較多,同時他有一個特殊能力,他身上流血的傷口愈多,反應速度愈快,屬性魔法也愈強。」
 
「所以我也不會幫這種狀態他治療。萊因本來就很強,這種殘害身體的能力不常使用的。」
 
是種狂戰士式的加護嗎….
 
全身浴血的萊因哈魯特腳步輕盈,舞動長劍,劍身帶動著灼熱的火舌,一時間竟然單人匹馬摃著殺神附體的布拉德大司祭。
 
布拉德的雙鐮每在萊因哈魯特多劃一道血痕,萊因哈魯特的火焰和劍招的威力就愈強大,這也是血之加護的可怕之處,愈戰愈強。
 
娜娜,喬,夜神與準四人加入纏鬥,一錘四刃配合著萊因哈魯特的節奏補上,糾纏的六人容不下我和慧兒加入。但布拉德沒有在密不透風的攻勢中敗陣,『幻月』、『月見』、『黑月』數招交替,竟戰出一片生機。
 
準的魔法是古代魔力,魔力本身具有很高的自我修復能力,可塑性也很高,這亦是為什麼古代種族的壽命比較長。喬大概是錘子厲害。
 

布拉德大司祭跳離戰圈,神殿的天窗開啟,柔和的月光如銀絲灑落他身上,令人作噁的事情出現了。
 
他脫掉紫色長袍,正確點來說應該是撐破了,被兩邊肩膀長出的黑色犄角撐破了,露出全身佈滿眼球的軀殼,無顆眼珠子都在骨碌骨碌地轉,彷彿在發出生命最後的悲鳴,光看著就把胃酸也嘔出來,在月光下他的皮膚轉成紫色。
 
布拉德的聲線很嘶啞:「你們是不是問過我到底是不是人?我現在答你,由黛安娜大人給我契約之珠進行儀式開始,」
 

「我早就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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