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八寶奇印
 
 
第二間房,跟剛才的房間不同,沒有無邊際的黑暗。
 
而是一個有牆壁的、有四面黑牆的正方形空間。
 
即使有牆,但空間仍然寬大。
 
此外,霧氣給人一種很清新的感覺,整個氣氛都跟剛才不同。




 
巨大鐵門沒有關閉,繼續與剛才的木桌房間相通。
 
「哩個空間,只有用門印先可以打開。」恭子逞說。
 
二話不說,他再抽出一印,輕輕拋起。
 
「『命』印。」他說,接過印章後一舉印在地面。
 
收回印章,地面多了一個「命」字。




 
再次——
 
「震……震……」石頭生成,從紅色的命字旋轉而起。
 
形成一個一米高的石桶。
 
石桶內空空如也,乾涸無水。
 
還有,石桶前後,再繼續生成一張圓筒形石椅。




 
「唔好坐住。」
 
緊接,恭子逞換出第三個印章。
 
「『召』印。」他說,並把印,蓋在石桶外壁右側。
 
手才鬆開,紅色的「召」字,馬上向外長出肉體。
 
從屁股起,往下長出大腿、小腿至腳踝;往上長出腹背、胸頸至頭髮。
 
相當噁心的蒙眼老人,馬上成形,站在石桶的右旁。
 
「妖怪?」我面色發青,想吐。
 




因牠像一條乾屍,肌膚黃蠟,只有眼部和下陰有布包掩。
 
「放心啦,佢冇生命,只係一具屍體。」恭子逞說,拍拍老人的頭,「但好有用。」
 
之後,他叫我去拿數簿過來,我照辦了。
 
期間,恭子逞前往最盡頭的牆壁,蓋上了一個「胎」字。
 
「震……震……」六個投胎用的滑梯口,長了出來,分別是紅、橙、黃、綠、藍、紫色,質料相當肉感。
 
頂上掛了「六道輪迴」的牌面。
 
再來,他走回來途中,又印了一個「奈」和「孟」字。
 
「裂……嘣——」地面分裂斷開,形成兩岸。




 
「啵——」一條石橋,從他腳邊噴發而出,沉穩地拱起再插在對岸,「轟——震……」
 
從我這邊望過去,橋邊立著一個石碑——「奈何橋」。
 
石碑上還放置著一個石碗。
 
恭子逞踏在橋上,一步一步地走回來,途中上空有一條小瀑布灑下。
 
小瀑布散出騰騰蒸氣,像是熱湯,從橋側落到無底的裂縫當中。
 
——無疑是孟婆湯。
 
暫時而言,每項建築都發著隱約的幽光,使在昏暗的環境下仍然可見,除了乾屍。
 




 
我雙手抱著數簿,覺得數簿很親切,與我有著某種連繫。
 
可是,我還沒打開。
 
「開始啦!」恭子逞已說,伸了個懶腰,又整整頭上的高白帽。
 
「將數簿交比『法老鬼』。」他指示,介紹著蠟黃的老人乾屍。
 
「咁?」我雙手把數簿遞到法老鬼的胸前。
 
然後,他僵硬地提起雙手,接過,並用力緊緊抱住。
 
「佢做咩?」我問。
 




「讀取緊,一陣會將新既資料、分數,同你既靈魂同步。」他說。
 
「點同步?」我不懂。
 
「你坐低先。」他先說,請我坐在石桶前的圓椅。
 
我坐下了,他便坐在我的對面。
 
慢慢地,老人張大了口,大得抬起了頭,盡力打開著上顎下顎。
 
「可以喇,你擺隻右手入去。」他輕鬆地說。
 
「吓?」我呆了。
 
「即係你戴住手繩連名牌嗰隻手。」他以手指指著。
 
「我識分左右架……只係……」我無奈地,把右手伸進法老鬼的口中。
 
隨即合口,含住了我的手掌。
 
乾蠟的觸感,慢慢吸啜的收縮感。
 
「喂……」我驚慌,站了起來。
 
「坐低啦,一陣同步完,佢就會匹配一條命比你。」恭子逞淡定地說。
 
不久,頭腦……神智……忽然警醒了一下。
 
感覺——
 
靈魂被刷新了,加了一些功德。
 
「好喇,應該就黎搞掂。」恭子逞說,「之後佢就會鬆口。」
 
中間的石桶,漸漸出水,有透明藍的水注入。
 
「跟住就會有條命,係石桶出現。」他望著清澈的藍水說。
 
法老鬼的雙腳,漸漸植入地面,而嘴巴卻沒有鬆開。
 
「喂,白無常,好似有啲唔對路。」我只感覺右手愈來愈緊。
 
最後,水停止注入,乾屍的口吸啜得面容都扭曲了。
 
「愈黎愈痛喇!」我求救。
 
「陽 壽 未 盡,未 到 投 胎 時 候。」法老鬼生硬地說,想逐點把我吞下。
 
「請 到……」
 
「弊!」白無常趕緊飛奔去奈何橋,拿起石碑上的碗子。
 
再伸手出去盛一碗瀑布湯。
 
「借開!」他回來後,把孟婆湯,強行灌進法老鬼的口中。
 
「嗯……啊……」法老鬼看來痛苦。
 
最終平復過來,慢慢鬆口,讓我的手能以拔回。
 
「唔該……」我喘氣說,滿頭已佈大汗。
 
「唔使,佢有時係壞壞地。」白無常咬牙,再踢斷法老鬼的雙腳,使他失去與地面的連接,僅屁股連接石桶的「召」字。
 
石桶再次注水,漸漸注滿成水池。
 
「依加應該冇問題。」他重新回到坐位。
 
剛才法老鬼說我陽壽未盡……
 
冇問題,是真的嗎?
 
我有點疑惑。
 
 
但是我很快就忘了疑惑,因為恭子逞正興高采烈地介紹著,一條剛剛從老人屁股,穿過石桶壁,噴出來的「墨魚」。
 
——三角尖頭的透明白色、如水母般軟體的生物,正在石桶的池水中游來游去。
 
仔細一看,這像墨魚的生物體內,蘊藏著一根臍帶。
 
「嗰條係命根,唔係臍帶!同埋佢唔係墨魚,係生命靈體。」他糾正我。
 
「哦……」我只覺得很搞笑。
 
 
接著,我們再把目光放到淡藍的池水中。
 
「你睇下佢,幾生猛,係一條二十歲就死既命。」白無常一眼看出。
 
「佢男定女?係點既人黎?」我著緊問。
 
「詳細內容,你用手捉起佢,就會知道。」他說,提示我抽起手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