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完美的人生
 
 
我拉起手袖,把右手浸入水中,去捉拿生命靈體。       
 
沒想到,水是暖洋洋的。
 
 
「前世因,今世果。」恭子逞說,「系統匹配比你既命,係同你依加哩世有關。」
 




「六道輪迴,分為天道、阿修羅道、人間道、畜生道、餓鬼道、地獄道。」
 
「只要你哩世唔係大惡人,系統基本上都係會匹配返人間道比你,等你再次做人。」
 
「如果我係小惡人呢?」我問。
 
手抓不到生命靈體,牠不斷逃走。
 
「咁就可能會比畜生道你,罰你做一世畜生;或者做一世餓鬼,係人間流連幾十年,藉受苦以彌補罪過。」
 




「地獄道,就係落地獄。」我還未問,他已經答。
 
「所以,我依加要捉既,係人道既命?」我確認一下。
 
「係。」他答。
 
生命靈體在游逃,但還是被我抓住!
 
——手感軟滑,很容易就會滑走。
 




「跟住點?」我抓緊問。
 
「耐心等候。」恭子逞說。
 
慢慢地,生命靈體中的命根,與我的魂魄產生某種共嗚。
 
以致命根在生命靈體體內發光,並把映像擴散到水面。
 
漣漪一波一波……
 
浮現了一張小男孩的臉。
 
 
在這一條命裡,你將生於小康之家,屬中產家庭的獨生子。小時候受到父母栽培,入讀名校小學。
 




中學時,轉入就近的Band 2學校。由於學習基礎良好,在Band 2學校裡可以輕鬆學習。
 
也有很多自由參與活動的時間,閒時參加多項善舉活動,熱心助人。
 
另外,你將擁有不錯的交際能力,能夠得到身邊朋友的信任。
 
一生中,多次勸導朋友少吸煙,多次阻止朋友誤入歧途,多次安慰需要心靈慰藉的人,是人人公認的、有義氣的良朋益友。
 
中學畢業後,到美國升讀大學。
 
20歲,在校園槍擊事件中,因挺身保護同學而遭槍殺。
 
 
漣漪在死亡的畫面播放後,漸漸回復平靜,池水回復淡藍。
 




我鬆開了生命靈體,還牠自由。
 
「就咁?」我問。
 
「一條非常之好既命!」恭子逞雀躍起來,「你聽我講。」
 
「一,出身。係中產家庭,唔洗為金錢擔憂,免除好多煩惱。」
 
「二,性格。善良,鍾意幫助人,可以累積好多功德分,確保達到十萬分。」
 
「三,遭遇。先係小學打好基礎,之後去中學Band 2中學輕鬆讀,其餘時間可以玩盡佢。」
 
「仲可以去美國讀書,幾多香港人想去外國生活,但都冇咁既機會。依加有鬼妹做你同學,應該開心啦。」
 
 




但是,我看著這個安排好的道路,沒有很大的好感。
 
「又係美國……」我輕聲說。
 
「方大琪就係去左美國,先至……」
 
 
「點同呢,佢家庭環境複雜,但你唔係啊,哩條命好過佢好多架。」恭子逞強調。
 
「喂你要記住,最後一世要安安穩穩啊。二十歲死係好年輕,但年輕既優勢係,可以犯錯。」
 
「年輕因為唔成熟,所以就算真係做錯咩事,都只會扣好少功德分。」
 
「而且,人生最開心係頭二十年是常識吧。」
 




「二十歲後要面對工作、面對社會壓力、家庭壓力,生活會慢慢變得枯燥乏味。」他說,又問,「廿六歲既你,應該已經體會緊啦。」
 
「三十之後,情況仲會惡化。」
 
「總之,哩條其實已經係一條好好既命,你如果想慳返啲功德、踏踏實實完成十世修為計劃既話,揀佢就實冇錯架喇。」
 
「年輕人,唔好諗咁多喇。」恭子逞再勸說。
 
 
我一直聽著,一直在思考。
 
安安穩穩、踏踏實實……
 
就這樣,順從一條已經安排好的路,真的就是……最好嗎?
 
「我一生入面,係唔同既時段,都比人問過一個問題。」我開始說話。
 
「如果你既生命,只係得返一日,你會做啲咩?」
 
「每次我聽到,都覺得好憂傷,因為想做既事,實在太多。愈諗,就愈覺得自己浪費左好多時間,唔知自己人生有咩意義,然後就好想捉緊之後既每一日,把握好每一口既呼吸。」
 
「而依加,如果我係千年輪迴入面,只係得返最後一世,只係得返最後二十年命既話……」
 
「我做一個咁既人,真係好咩?」我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