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人妖,咪人妖囉!」我叛逆地說,即使被他騎住,雙手被反扣。
 
「頂你……」恭子逞一臉無奈,「可唔可以,唔好咁大聲講啲咁核突既野?」
 
隨即,他抽出一副鐵手銬,把我的雙手鎖住。
 
「啊!放開我啊!」我極力掙扎。
 
「點樣你先肯冷靜啲呢?」他悠哉地苦惱。
 




我不斷用力,一直不理會他。
 
直至看到他的拳頭,打下來——
 
及時閉眼一抖。
 
「啵——」地台回響。
 
可是,沒有痛楚,臉上……沒有被碰到。
 




慢慢再開眼簾,眼前有些什麼在阻擋視線。
 
我移後頭部,發現是一瓶紅酒。
 
「見到紅酒,你諗起啲咩?」恭子逞問,兩手把開酒器打開成T字。
 
鑽入軟木塞,他一邊扭,一邊旋轉旋轉進去。
 
「拔——」開酒了。
 




他又放下一個微發幽光的古玉酒杯,杯身雕刻著——「夜光杯」。
 
洋式的紅酒,倒進古式的酒杯中。
 
非常耐人尋味。
 
「唔好亂郁啊,打爛左隻杯我閹左你啊!」他警告。
 
酒香撲鼻,是熟悉的紅酒氣味。
 
「我……我唔飲啊!」我說。
 
「邊個話比你飲?懶醒。」他輕挑地說,慢慢說明。
 
「隻杯,大詩仙李白曾經用過,價值幾萬億冥鈔架,你掂都唔洗旨意掂啊!」




 
「葡萄美酒夜光杯。」他舉起酒杯,鑑賞酒色,又吟詩一句。
 
「人地係指葡萄加美酒,唔係指葡萄酒……」我低聲說,「同埋首詩唔係李白寫。」
 
「我有話係李白寫架咩?懶醒。」他不滿,吞下一杯酒。
 
「隻杯真係李白用過既?佢生前幾時用過?」我好奇追問。
 
「我有話係佢『生前』用架咩?懶醒。」他再續杯。
 
被寸了多句,我已經無心說話。
 
紅酒,又是紅酒啊……
 




看著一瓶紅酒,自然是勾起萬緒千愁。
 
當年在方大琪走後,我有一段時間專心讀書,沒有再談戀愛。
 
每逢佳節,我都避開人群而買紅酒獨醉。
 
「唉……」
 
這件事對我的影響是一輩子的,因為在跟方大琪衝動分手後,我便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若我再遇上喜歡的人,遇上比方大琪更令我勇敢去愛、更令我動心的人……
 
「我一定要全心全意咁去鍾意佢、愛佢、疼佢,比最好既野佢。」
 
可是如今,我還未將最好的自己展示給妳看,我還未完成當日許下的承諾,我又怎能……在此倒下?




 
恭子逞一杯之後,又是一杯,似乎很享受壓著我來喝酒。
 
可惡,但是……
 
周喜慶,要冷靜點,不冷靜的話,他是不會放開我。
 
萬一變成人妖,他更可能會把我殺掉。
 
所以要冷靜,要沉靜下來,像平日應對危機一樣,用最清醒的自己去解決問題。
 
放鬆身體,深呼吸一口氣。
 
「白無常先生,我無事喇,你放開我啦。」我伏在地上,平靜地說。
 




「幾隻手指?」他左手把杯放下,展示三根手指頭。
 
「伸直既有三隻,未伸有兩隻。」我完美回答。
 
「下一題,頭先你望住行人天橋,見到有乜野聞你條女?」他輕描淡寫,問一條刺激性的問題。
 
冷靜,他是用問題來刺激我,我必須答得妥當。
 
閉上眼睛思考。
 
「比利時……特弗倫牧羊犬。」我說。
 
「竟然記得個名……」他訝異。
 
「你話過有毛既係牧羊犬,而且得兩隻好易認,然後我從感覺判斷佢係比利時特弗倫牧羊犬。」我細微解釋。
 
「咁你都記得,真係勁。」他說,再倒酒入口。
 
冷靜,保持冷靜。
 
「通常同女友有關既野,我都會記得好清楚。」我再解釋。
 
這一次,他停杯了。
 
「好可怕既……天賦。」恭子逞淺笑,身體慢慢從我身上移開。
 
你終於肯死開了嗎?
 
「幫我解開手釦!」我未說完。
 
「撲——」他已醉倒地上,杯被撞到飛開。
 
「喂,白無常,恭子逞!」我叫他,「仲有你隻杯……」
 
可是,他已臉紅得不能回應。
 
「頂你咁易醉既?唔飲得就咪學人飲啦。」
 
「我冇醉!」他醉醺醺地開口話,身上散發酒氣。
 
怎麼辦?他醉了,我應該弄醒他嗎?
 
還是……
 
這時候,我發現了他手袖中的第七個印章——
 
既然第七個印章,可以幫我看到陽世。
 
那麼第八個印章……
 
會不會有辦法回去?
 
也許會是一道離開陰間的門!
 
「噠、噠、噠、噠……」思緒未動,身體已經先行。
 
我正全力奔下去,要看看第八印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