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唔喇係啊嘛?」
阿敏聽畢菠菜蓮的故事,感到難以置信,在沙發上笑翻了。
「笑咩呢笑?係你叫我開心見誠咁同你講架。係你叫我講既。」
正希說著又喝了一口生力啤酒。
「我點知你初戀情人係街市婆來既啫?」
「喂!」坐在旁邊的正希怒視著阿敏。「尊重啲好喎。」
「做咩喎?做咩發爛渣啫?仲掛住人地啊?」
正希不語,望著天花板的吊燈。
「你唔係啊嘛?條八婆『昆』你喎!」
「你識咩啫?你都唔係當事人!」


 
二人尷尬地寂靜了一會。客廳內就只有剝花生和開啤酒的聲音。
 
「喂,咁你呢?」
「我咩啊?」
「你啲前男友ssss啊。」
「我啊….」
「拿,係你頭先叫我坦白架。本來明明講緊我食煙,你就要我講情史。好啦,而家我講咗啦,你又呢樣個樣九十幾野樣。」
「妖,好煩啊!得啦,我講啦!」
 


 
*
 
那年,中大學生會上了因為迎新營過分淫蕩上了報紙頭版。這些「O Camp」經常會發生誘人犯罪的身體接觸,在主流傳媒被批得體無完膚。某個晚上,阿敏正在參與其中一個「淫蕩O Camp」的迎新派對,碰巧被安排跟這位阿Sam一組。
 
「Hi,我叫阿Sam。」
「我叫阿敏啊。」
「你唔使咁驚喎。我唔會好似佢地咁抽水。」
「我… 我唔係咁既意思。對唔住,令你誤會左。其實… 你坐埋啲都ok架。」
「哦,哈哈。咁好啊。」


Sam果真坐近了,阿敏害羞得不敢直視。
 
「你其實係唔係唔鍾意O Camp?」
「嗯。」敏點了點頭。
「嗯,我都唔鍾意。有時佢地玩得太過火。」
「係啊,我都係咁諗!尋日個個Year3擺明係非禮隔離team個女仔啦,都無人出聲,仲贊個條仆街好野!」
阿Sam笑了笑,點頭附和。
「Sorry,我平時唔講粗口。」
「唔緊要,」Sam四看周圍,然後問到:「你如果唔想玩,不如我地一齊去食飯啊。」
「吓?真係架?I mean好啊!」
 
就這樣,身材健碩的阿Sam在眾人面前抱起了阿敏,慢條斯理地離開活動會場。在旁的學生首先是呼喝,問他們為什麼要破壞活動的團隊精神。未幾,當大家看到阿敏甜美的笑容時,呼喝聲漸漸變成歡呼聲,這一對壁人也成了學園裡的熱話。
 
阿Sam是富家子弟,爸爸退休前是房地產富豪。Sam的哥哥姊姊分佈世界各地,唯獨他想要留在香港照顧年老的父母。阿敏和這位貴族談戀愛,感覺就像活在童話故事裡一樣,也像連續劇的女主角。當其他同學都在飯堂捱A、B、C餐的時候,阿Sam總會帶阿敏到最有名的西餐廳。當知道原來阿敏偏愛中菜時,Sam又帶她到有「名人飯堂」之稱的酒家吃飯。
 


那年,阿敏的生活不可能更幸福。直到學年完結的時候,一切都得終結。Sam改變主意,要到美國升學,頭也不回地甩掉阿敏。阿敏成績則每下愈況,到Year 2的時候被迫退學。那是阿敏人生的最低點。
 
*
 
一年後,阿敏遇上了另一位男生。碰巧他也叫作Sam。為了與她的前度分辦,又或者是力求人生有個新開始,阿敏要他改名作Sammy。Sammy為了抱得美人歸也無奈地接受了這無理的要求。
 
Sammy是汽車維修員,收入不高,但勝在對阿敏一心一意。他造型MK,偶像是《活著Viva》年代的謝霆鋒。阿敏和Sammy一起,感覺上回到了中學時代,重拾那種初戀的曖昧。可是,當熱情退卻,Sammy和阿敏的世界便越來越遠。就在情人節前幾天,阿敏由於不想拖泥帶水,便打算跟Sammy和他分手。
 
某夜,當阿敏在酒吧和同事消遣的時候,竟然迎面跟Sammy碰個正著。當時,Sammy的手拉著另一位女子。最令阿敏吃驚的,是Sammy外遇的對象,竟然是她的好友DD。阿敏本來就想跟Sammy分手,所以不在意他如何風流。不過,DD對她的背叛卻是不可原諒。雖然她們後來冰釋前嫌,但從前的友情已經無以復加。
 
*
 
又過了一年,阿敏再遇見愛情。沒錯,這位男生也叫Sam,在阿敏屢次強調下,改名叫作Sampson。
 
Sampson 是個平實的男人,認識阿敏的時候都差不多四十歲了。當時,他剛剛跟前妻離了婚,決定重拾青春。在阿敏身上,他找到了他前妻年輕時的影子,那種了無牽掛的輕快。未幾,阿敏便決定和Sampson同居。他們過著快樂而平淡的生活。阿敏放棄了正職,只是久不久去安娜當時打理的店舖幫忙。其餘的時間,阿敏就處理家務,和花盡心思、每天給Sampson驚喜。就這樣,他們在一起三年。


 
直到某年聖誕,就在平安夜那晚,阿敏在Sampson的書房找到安娜的內衣。餘下的,也不必多說了。
 
*
 
「安娜後尾同我道過歉,話佢個晚係佢飲大咗。我當時無接受,但係後來都同佢好返,因為知道Sampson同佢老婆系返埋一齊,證明安娜無講大話,Sampson本身亦都唔幫得落。咁點解唔搵返個不過一時諗歪既姊妹呢?係,佢係錯。 但係起碼佢知錯。我就當無發生過,救返段友情。」
 
正希呆在客廳的另一邊,細聽著阿敏若無其事地淺談傷事,眉頭深鎖。
 
「唯一無背叛過我既係Suki。但係佢係個種重色輕友既人。好似最近咁,佢溝咗條新仔之後,就無乜點覆我機。咁又唔係話完全唔理既,只不過係佢會俾好多時間個男人,寧願犧牲同班姊姊既時間。所以,有時我都真係幾down。」
「我頂住當先囉。以後有咩心事,同我講。」
 
阿敏對正希報以微笑,心想:你條仆街,如果我地真係一齊,麻煩你對我好少少,千祈唔好好似佢地咁。
 
阿敏見她的故事也說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三位Sam哥的Facebook,讓正希看看他們的廬山真面目。果然,阿敏喜歡的男孩都是魔鬼身材、陽光笑容,身邊總有一群女伴。


 
「嘩,你啲仔,個個都咁好身材既。」
「你而家知我點解叫你減肥啦。不過算啦,個個都咁賤格,對我咁PK。 只要我既男人唔係叫阿Sam就得架啦 。呢個名真係黑都爆。」
 
阿敏笑著,喝了幾口啤酒,手接著正希的肩上。
 
「喂,姚生。」
「點啊?」
「其實,你有無英文名既啫?」
 
正希喝了口啤酒,眼睛凝視著手機,不發一語。
 
阿敏把手緩緩放開,臉色瞬間由紅潤變為慘白,心道:Oh s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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