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只是感覺到很想要跳下去,感覺比起過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強。於是我只是跟Z道別了一聲,着Z離開天台。Z抿抿唇道別了過後就轉身離開。躺了在這裏一整天,告訴阿姨不回她家吃飯,直到半夜,看到最愛的七姊妹星團在西邊落下了,街上無人了,就輕而易舉的跳下了。


其實沒有想到很多事,畢竟這裡25層樓,只有4秒左右的時間。我只是發現記起我沒有交代過葬禮儀式和死後要怎麼處理。沒有想起任何憾事,只是有點怕死不去。想完這些,完美落地,沒有痛苦。然後我就看見了自己。


我回到天台,看日出。這是我看過最美的日出。這時,有個警察走過了滿是瘀青的我,通報上級,宣佈當場死亡。


然後還是有然後的,第二天報紙標題是《抑鬱名校女疑厭世跳樓亡》,裏面有寫到阿姨聽到「噩耗」後如何傷心,同學如何反應,派甚麼心理學家到學校甚麼的。






我相信全班有一半人是到了開學半年後的這一刻才知道這個整天逃課的奇怪女生叫甚麼名字,有反應個鬼。阿姨一早想趕走我了,傷心個屁。


一如所料的,阿姨草草火化了我,葬禮也懶得辦,就把我海葬了。如果我有預先留下遺書,說我希望阿姨把骨灰交給Z,撒在天台上,有可能嗎?


意想不到的卻是Z一星期後為了我和A,在天台的牆壁上,以她鎅手用的鎅刀,哭著刻下了分別屬於我和A的墓誌銘。






「厭惡地球的一點星塵」—— Z說得對,我是一顆厭惡地球的星塵。

假如我沒有跳下去……我想,我該會繼續當那一點的星塵,繼續在大氣中飄泊,繼續做著無人知曉的事,討厭着當日沒有勇氣跳下去的自己,討厭一切事物,直至永遠——直至我真正化作塵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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