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無益。要是對方手上真的有長袍,那最有可能就是他親自穿在身上。畢竟這是一件防禦型的神器,即使是一件被撕成兩半的裙子,就是胡亂塞成一團塞在衣服裏,也有著超越世間絕大部份防具的防禦力,活命的機率大大增強。

畢竟很少人像那個變態小偷般,據說在被波塞冬擊中時,還把長袍拿到鼻子前嗅,而不是拿來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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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夏普祭司的匕首穿透雅克的前胸而過。那就是說,長袍並不在他的身上。

此時夏普摸了摸他貼身帶著的感應之珠,發現珠子的共鳴不知何時已變得十分薄弱。

他環顧四周,絕對沒有其他人在場。即使有人拿著長袍及時逃跑,也不可能跑得那麼遠。

到底雅克跟長袍之事有沒有關係?

難道只是碰巧地有隻咂著女神長袍的島兒停在領主大宅的屋頂上,又剛巧飛走了?





不管猜測的結果如何,此時並沒有必要向雅克暴露自己的企圖。

他施展從職場學來的變臉奇功,扭曲而滿是殺氣的臉,隨即變成驚訝而悔恨,連眼眶也含淚,飛撲過去接著正朝後倒下的雅克,然後一大堆的聖水和治療魔法不用錢似的在他身上砸。

“我我我絕對沒有想到,雅克小少爺會在這兒出現的!剛才看到有人影從小少爺的房間內躍出,我一看還以為是哪兒派來危害小少爺的壞人,一時急了才魯莽出手,請接受本祭司最誠懇的道歉!”

“那……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雅克結巴地道。

心裏還不太搞得清楚狀況的雅克,在一剎那間被刺得重傷後又突然康復,甚至覺得比健康時的自己還要強壯了一點,他也很驚訝這個世界竟然存在這麼神效的治療技術。





畢竟這是他重生以來第一次經歷這種神跡似的治療。相比起剛才那致命的一劍,因為經過太短暫,他根本連死亡意識都沒產生出來。

“保祿那傢伙……原來還把長袍帶在身上!差點把雅克害死了,遲些一定要跟他算這筆帳!”甘度夫氣憤地道,“幸好剛才梅斯特替你預先解了圍,不然真是水洗也洗不清了。”

雅克心裏同意。

梅斯特難道是站在他那邊的?

“為、為免領主大人和呂貝妮夫人擔心,請千萬不要將剛才之事告知他們。”夏普祭司懇求道。

“當然,我也不想爸媽他們作無謂的擔心。要是因此不讓我去完成試煉就糟了。”

“對對對。”夏普笑道,“聽說小少爺最近在家族試煉上有了進度上的突破,是嗎?”

“是。謝謝祭司大人的關心。”雅克道,”聽說祭司大人為了我的事而提早前來,我很感激,但還是希望閣下可以再給我多一點的時間,讓我先把試煉完成,以圓了父親以至家族祖先們的心願。”





祭司沉默起來,似乎在思考著甚麼。

“那就是說,小少爺今天也要去遺跡挑戰了對吧?”

“為了爭分奪秒,對,恐怕馬上就要去了。”雅克巴不得快點擺脫掉這煩人的傢伙呢。

“說起來我好像從來沒有到過那個楚遺跡,請問大概是在那個方向?”

雅克心裏一突,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妙了。

“祭司大人有興趣參觀楚遺跡?我可以請父親大人安排最出色的導遊……”他也來了手變臉,露出燦爛的笑容。

“請告訴我楚遺跡的方向,指給我看就可以了。”





雅克硬著頭皮地指向遺跡的方向。夏普祭司把感應之珠藏在掌心,然後伸出手來確認道:“是那邊嗎?”

雅克點頭。

感應之珠的共鳴明顯強烈了。

夏普不禁流露出陰險的笑容,此刻他再也罩不住自己內心的想法。

“本祭司可以跟著小少爺一起去嗎?以本祭司四階水系法師的能力,我身後幾位法師也最少達到二階,說不定能夠為小少爺提供一點助力。”

“這……我想是不太好意思麻煩到你啦。媽媽教導我凡事要自己解決,做個負責任的孩子。”意識到剛才應對得太過老練,雅克漸漸把自己的對答調教回孩子的水平。

“答得好。那本祭司只是在旁觀看,絕不插手,這樣行了吧?”

雅克心想,怎麼可以讓你看?進入遺跡秘道就要激活體內的火元素,到時整個瑪莎拉家族是火系屬性者的秘密不就曝光了?你們這班傢伙跟向來火元素誓不兩立,被你發現這秘密不等於把整個家族往斷頭台裏送?





“絕對不行。”神出鬼沒的梅斯特施施然地從轉角度出現,站在眾祭司們身後道,“我梅斯特以作為試煉監守人的身份斷言,瑪莎拉試煉乃是家族絕密儀式,不論是誰,外人絕對不能參與,旁觀同樣不行。”

夏普祭司轉過頭來,跟梅斯特深深的對視著。有一剎那間,夏普祭司感覺到一股寒氣,令他打從深處恐懼起來。

雖然這感覺只是一閃即逝,但已能讓夏普不自覺地退讓了一步。

“不看就不看,那我只是參觀一下遺跡裏開放給公眾的部份,這樣行了吧?”

梅斯特對夏普的賴皮也有點刮目相看。他躬身道:“絕對歡迎,我們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夏普祭司和下屬們於是便回到大宅裏去,跟圖圖領主交待一下自己將會跟著雅克小少爺一起去楚遺跡探險的事。

圖圖表現出一貫沒所謂的態度,只是提醒對方那兒並沒有酒喝也沒有甚麼娛樂,只是一個古代遺跡而已。





當夏普等人轉頭離去時,圖圖向梅斯特示意了一下。梅斯特輕輕的點了頭。

直待至眾人離開了大宅,圖圖才跟身旁的呂貝妮道:“要作好心理準備,“那一天”可能已經悄悄來到了。”

“雅克!”呂貝妮彎下腰來,雙手掩著臉,全身微微顫抖著,悲傷啜泣。直感強烈的她,早預料到會有不尋常的變化發生在兒子身上。

她也只能這樣,連道別也做不到地看著孩子離去。因為這是雅克作為“那個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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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楚遺跡的路上,夏普祭司都乖乖地跟在雅克和梅斯特後面,似乎在專注地研究著甚麼。

“這是怎麼樣的感覺?難道是哪兒惹來的皮膚病?”他盯著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語,漸漸地落後了許多。

滿肚子是謎的雅克,正忍不住要對身旁的梅斯特發問時,梅斯特正好開口道:“剛才那位祭司先生,似乎正在找尋著你本身掛在腰帶上的那個小東西。”

“似乎是這樣……”

“我沒有興趣知道那是甚麼,只知道那東西看來對少爺似乎十分重要,所以我剛才反射性地把他丟向楚遺跡的方向。”他極輕聲地說道,“但現在看來,那東西反而把祭司引去了楚遺跡……我應該丟向相反方向才對。我太少看對方的感應能力了。”

“現在才這麼想是太遲了,應該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才對。”雅克安慰他道。

“小少爺真的長大了。”他說,“沒錯,我也是這麼想。把對方引去楚遺跡,未必不是一個解決的辦法。”

“難道你打算……”

“別說出口,小少爺。”梅斯特微笑道,“殺氣會外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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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了楚遺跡之後,夏普祭司頓時變成了初次看到遊樂設施的小孩,在雅克看來還是有點患上過度活躍般的那種。

在遺跡內看到的幾乎所有事物,他都感到好奇,要一一問個仔細。甚至連牆壁和地板之類,他都有著濃厚興趣,不住來回研究,敲敲打打。他不放過任何仔細的角落,連明顯是死巷的路都要走到盡頭摸過一遍才罷休。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那雙閃著銳利光芒的眼珠,道貌岸然的表情,好像在努力搜集著甚麼犯罪證據似的,跟他裝小孩的行徑非常不協調。

他幹得這麼露骨,行為又充滿了恐嚇意味,只因為他手中的感應之珠正發出極之強烈的共鳴,他絕對相信自己要找的東西就在此處。

而另一方面,他也以絕對的實力優勢自居。畢竟以四階魔法師為首的一個法師團隊,在這種國界邊緣附近的鄉下地方,面對著的只是魔法能力不超過第一階的小孩,他還有甚麼好怕的呢?

夏普祭司已經不太相信,遺蹟內部還藏著甚麼超級高手。以他們的感知能力,大可飛行離去, 不必躲在這等地方等著被人包圍。

對夏普而言,女神長袍已好比是他的中物。

“小少爺,你儘管忙你的家族試煉去,我們在這兒隨便逛一遍,逛夠了就會自己回去的了。不要耽擱你的正事。”

此時甘度夫,以及梅斯特和雅克心裏,都同時罵了聲:鬼?才信你!

“不會不會,難得女神殿祭司團大駕光臨,身為主人家的我們應該盡地主之誼,為貴客領路導遊才是。”雅克得體地回答道。

夏普呆了一下,心想這樣的話出自眼前這個小不點口中,實在不大協調。

這更加深了他的疑惑。

“呵呵,是怕我在這兒礙事嘛,所以要小少爺親眼看管著吧。”夏普祭司自嘲道,“算了,那就勞煩小少爺了,我們只待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