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客人你好~~』


正當我倆呆若木雞之時,一個嬌小且穿著圍裙的身影便走到檯旁。


『係咁既~』長髮上繫著頭巾的女生說道:『因為打風關係~我地要提早關門喇,麻煩兩介唔介意先埋單再慢慢坐呢~?』

『……』依雯的眉頭緊皺著,靠近我輕聲道:『喂…點…算…啊…』



「唉…唯有照直講。」我如實的作答。

店務女生正熱切等待著我們的離去時,我便徐徐站起。


「唔好意思…」我鼓起勇氣的說道:「麻煩你可唔可以叫一叫你地店長出黎…?」

『先生…』少女十分驚怕的說:『Sorry…係咪我服務有咩做得唔好…?』

「唔係,唔關你事,」我尷尬地笑著說:「我有啲事想搵你地店長姐……哈…哈哈…」



『哦…哦!』少女徬徨的不知所措:『咁麻煩客人你請稍等…!』

「好。」


我同依雯望住少女慌張不已咁跑左去廚房既位置,呢一刻既我地都尷尬得哼不出半聲來。


『拿!』依雯忽然開口:『我唔理架!一陣要洗碗你洗哂佢啊!』



「下…但…」我細細聲咁講:「明明係你食野無錢比…我都無叫野…做咩拉埋我落水……」

『超!如果唔係你啊,』依雯鼓著臉蛋的生氣道:『我會咁嬲到走左去咩!』

「…………」


照咁睇,佢又好似講得岩。

我回望著窗旁,發覺窗外既雨愈落愈大,而且仲無任何減弱既跡像。

再者…我出左黎都差唔多已經四十分鐘,由呢度行返去公司都超碼要二十分鐘!

於是,我就決定打比經理報告左先。




滋——滋————

[知不知你在——]

正當我準備拎部電話出黎時,一個熟悉既來電便忽然打來。


「喂?」我把電話放在耳邊:「經理。」

『阿衡呀?』經理似是擔憂著:『你出左去無咩事丫嘛?你平時都買飯返公司食架喎。』

「無…無事。」我看著依雯的臉孔,並解釋著:「我去左搵依雯之嘛。」



『哦,係喎,咁個傻女呢!』經理恍然大悟的問。

「我搵到佢喇…你放心。」我對經理緊張我仲好似多過依雯咁,就不禁苦笑著:「我同佢而家都好安全…經理你唔洗擔心。」

『哦,咁就好。』經理續道:『你地而家係邊啊咁?出面咁大雨,公司都send左email話可以收舖架喇喎。』

「收舖…?」我驚覺起來:「下?即係下半晝都唔洗開?」

『係啊。』經理笑說:『我地等埋你地返黎,就換衫埋數走人架喇。』


等我地返黎…?係喎!


「呀,經理!」我立即想起:「其實件事係咁既,我同依雯而家係附近既一間咖啡廳呀,但我趕住出黎無帶錢,依雯佢又……」



『下?』經理反問:『你地無帶錢?!』

「係…係……」我慚愧地說。

『唉,』經理無奈的道:『但公司而家叫唔到人手去幫你地,而家少左兩個人手,收鋪埋數既事都唔夠人做啦。』

「咁…我地點算…?」我追問。

『阿衡,我幫你簽out左先啦,以免你工時紀錄花左。』經理懷愁的說著:『至於你果邊…而家出面天氣又咁惡劣,你不如同個老闆解釋下啦,反正你都係附近做野。』

「咁…好……」


嘟————




『點啊點啊…?』依雯迫切的追問:『阿爸佢係咪一陣過黎幫我地~~~!?』

「唔係…」我搖搖頭:「公司而家都唔夠人手……」

『下~~』


此時。


『兩位。』一道雄渾有勁的沈實男聲說著:『請問係咪我地有咩招呼不周?』

「呃…!」我立即站起來肅然起敬說:「唔係…老闆呢度好好!只係…」

『只係?』壯碩的老闆雙手交叉伏在胸前說。

「唔…唔好意思老闆…」我低聲下氣的說著:「我地趕住出黎食飯…唔記得帶銀包……」

『冇錢埋單?』老闆側身看了檯上的食物:『你地叫過咩。』


『冇啊~冇啊~~』依雯立即開聲解釋:『我淨係叫左個鰻魚飯、刺身拼盤、雪芭窩夫同一杯薄荷朱古力咋……』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她:「你頭先…食左咁多野…?」

『唓…!』依雯嘟起小嘴說:『咁你知我不嬲食得快架啦!有咩咁出奇喎。』

「但……」


『嗯。』老闆突然打斷了我:『咁你呢?』

「我?」我低頭說:「我未食飯就出黎搵佢……對唔住呀老闆!我其實都係係附近返工,一係…一係我聽日過黎比返錢你呀?」

『唔可以。』老闆冷冷的說:『食霸王餐,就只有報警處理。』

「報…報警…?!」我心底一凜。

『下~?!』依雯幫口說:『唔好啦老闆…!一係…我地幫你洗碗補返喇好嘛!』

『哈哈哈,洗碗?』老闆嘲笑道:『小妹妹你係咪睇得電視太多喇,食霸王餐求其洗幾隻碗就可以解決?』

『唔係…』依雯緊張得熱淚盈眶:『但我真係無心架老闆…』

『無心唔係籍口。』老闆一臉嚴厲的說:『食霸王餐如同盜竊罪,係刑事,隨時可以留有案底。』

『………』依雯的內心已經慌亂不堪。

「老闆,一係我用部電話當錢比你得唔得?」


我見到依雯一聽到報警就驚到爭啲喊果個樣,唔知點解…我都感到同樣難受。

呢次…都係我第一次見到平時開朗既依雯會驚成咁……


『電話?』老闆用那堅毅卓絕的語氣,笑說:『我要黎做咩。』

「咁…咁你點先唔追究…?」我挺身而出的說:「如果有事你可以告我,但我希望你唔好難為呢個女仔。」

『哈哈。』老闆仰天大笑:『睇黎你好緊張佢?』

「……」


我回望著依雯,不禁問自己到底…我係咪真係緊張依雯呢…?

我只係見到依雯躲係我身後,驚到就黎想喊果個樣…個心就會好唔舒服,好想保護佢…

而且我岩岩竟然願意犧牲自己,去換取依雯既安全,而且我自己卻完全唔察覺做左呢個舉動。


以前同詩娜一齊既我,一心只會諗左自己先,所有事都以自己為中心;

就算想比詩娜既野,都係我自以為是,根本無從詩娜既角度去出發。

直到被詩娜生氣後,我仍然都係掛住想證明自己係清白而不惜去講大話去呃佢……

無諗話對方真係想要既…到底係啲咩…


以前我想將詩娜放係首位,但實情自己先係第一位。

如今我想找回真我,但卻不自覺把依雯看得比自己更重要…


『點。』老闆打亂了我的思緒:『我問緊你野,要我報警拉你,定係拉個女仔!』

「唔關佢事。」


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我便把畢生的勇氣全數取出,挺起胸膛的面對著眼前比自己健碩數倍的標壯老闆。

雖然,我知道自己好有可能會被警察拘捕;甚至,有可能影響到我呢世人既前途。

但…今次既事…其實依雯講得好岩,如果唔係我亂講野,激嬲左佢,或者…根本唔會搞出咁多事黎。

我已經失去左詩娜,我唔想…再失去多一個對我重要既人。


『得。』老闆的意思堅定不移,行到店內電話處:『我而家就報警。』


我同依雯都驚慌不已地站在原地,望著老闆轉身的身影…心底彷彿涼了一截。


「依雯。」我回望說道。

『做…咩事?』依雯瞪大水靈的眼神望著我。

「冇……」我愧疚地說著:「今朝對你講既事…希望…你唔好擺係個心度…」

『你指我唔係你邊個~?』依雯直問著。

「嗯…對唔住。」面對著惹上官非的壓力,此刻既我內心卻是無比平靜。

『你一早講…』依雯擔憂地望著老闆:『咪唔會發生咁多事囉……』

「放心啦,」我胸有成竹的說道:「我唔會比你有事……因為……」

『因為?』

「因為……」我接著說:「雖然…我都唔知自己…到底個心想點,但…依雯…依雯你對我黎講…係一個…非常…非常重要既人。」

『………』


雖然我無望住依雯講…但我從眼角的餘光看到,依雯的眼神裡…已經再無嬲我既意思。

如果係咁…就算要我坐監…我都無怨無悔。

雖然,我咁樣做都仍然係好衝動,仍然都係無理依雯既意見,但今次唔同。

今次係已經無任何方法既抉擇。

因為主導權…唔係在我地手中。


『嗯,好,拜拜。』老闆收左線後便向著我們走過來。


我亦保持戒備,擋在依雯的身前。


『咳咳…』老闆輕聲的咳了兩下,望著我的方向說:『唔……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咩問題。」我帶著必死的決心,與老闆對望著。

『唔係同你講。』老闆語調一轉:『我係問你身後面果個人。』


「我身後面…?」我嘗試阻擋著:「你仲想問咩!我咪話我認哂罪囉!」


『唉…』老闆沒有即時回話,只是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並歎氣說:『唉呀,阿蚊姐……你而家滿意未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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