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記得同你講,今日製毒工場俾人襲擊。」我驀地記起了這件事。

「其餘工場都有咁嘅情況,我哋已經派人去調查。」西方狐狸提點我額外的職責:「仲有啊……一陣如果談判破裂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你要擔當埋我保鑣…!」

「點解會有生命危險?」我問。

「你知嫁喇…依啲黑市商人做事向來狠辣…浪費佢哋時間可能隨時會招惹殺身之禍。」

左轉右轉,上過樓梯又穿過扇門後,我終於到達了與黑市中間人會面的大房。裡面裝飾簡約,只簡單地放了一個看似名貴的花壺在房頭,而地上則放了些墊子讓我們坐上去。





意想不到的是,中間人竟然是位女性。她坐在眾席之前,俐落的短髮可以看出她女強人的特徵,商務式的衣著反映了她務實的性格,應該是位商業能力出眾的黑市中間人。

「你好。」西方狐狸走到前面跟她握手。

那女中間人微笑、握手:「好多人稱呼我『惡母』,不過我比較鐘意人哋叫我做『慈母』多啲。」

一開場就來了個不知是否笑話的笑話,場子氣氛一瞬間便冷起來,不過西方狐狸立即陪笑點頭,才使氣氛緩和。

我望了一望「惡母」身後的保鑣才與西方狐狸一起坐到墊子上,那些保鑣只是握著手槍,就算雙方真的開火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先飲杯酒。」惡母又再釋出善意的微笑,令人感覺很不自然。

西方狐狸點頭,然後就打算握著杯子把酒喝了……不過幸好被我用伸手作個手勢制止住了。

「唔…?」西方狐狸疑問地望向我。

打從進來的那一刻,我已嗅到杯子中的酒有些異樣,說不定是被下了毒,因此還是由我先喝來看看。

我握起小杯的酒水杯子,再一灌入喉腸之中。





這樣粗糙的下毒手法,被小看了。

「哈…唉。」惡母突然一陣冷笑,無奈地搖頭:「狐狸先生,依位正係你哋製毒工場嘅主管?」

「係…請問咩事…?」西方狐狸問。

「其實為咗試驗合作拍檔係咪夠資格同我哋合作,一般我會叫人落毒入酒水裡面,無形於色就可以致飲用者死亡,剛才……你拍檔已經飲咗杯毒酒,好快就會毒發死亡,身為製毒工場監工主管都唔熟識提防、小心毒性,我點放心同你哋合作。」惡母自以為聰明,又一陣冷笑。

「咁…」西方狐狸望著我、又望向惡母,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王子水』。」我把酒杯放下:「透明性液態毒藥,先會令服用者陷入幸福感覺,因為毒素會激發腦內多巴胺排放,最後令毒發者處於極度亢奮狀態下死亡。」

「……」惡母疑愕地望我一眼,再舉起手腕望望手錶。

「睇嚟…我哋應該夠資格?」西方狐狸笑著反問道。





「神奇……」惡母面帶笑意點點頭。

「客人,你哋所點嘅高級懷石料理同刺身魚膽。」一位妓藝以姿扭的腳步走進來,把晚餐逐一放到我們桌前。

桌上除了放著九龍寨人一輩子的工資也吃不到的高級懷石料理外,還有極度新鮮的刺身魚膽。

在進食之前,西方狐狸懂得察看我眼色了,見我面無表情的放心進食後他自己才拾起雙筷,吃得開懷。

「其實壽司有一種特定嘅食法,好多人會將飯沾醬酒,其實正確應該由飯上嘅魚生沾上,先可以隱隱約約吊出佢嘅鮮味。」這個女人吃件壽司也這麼多廢話嗎。

「原來係咁……」於是,西方狐狸學著她所說的做一次:「唔…又真好食咗…唔會令醬油奪走魚生嘅鮮味,賓主互相配合發揮極致嘅味道……」

「哈。」惡母又無奈一笑,繼續裝聰明問道:「知唔知點解,我冇點三文魚?」





「點解呢?」西方狐狸假作用心聆聽。

「因為三文魚本身含有好多蟲,連日本人自己都唔會食…就算食,都只會係最新鮮嘅三文魚或者燒一燒,所以吞拿魚其實先係刺身之最。」惡母語重心長地解釋。

「喔…」西方狐狸點頭應道。

「我哋食完再傾生意。」說畢,惡母便想要夾起一件豆腐進食,不過她突然停住了手,然後認真地望著西方狐狸:「係啦,你知唔知道懷石料理來頭嘅故事?」

「我想聽下……」西方狐狸現在內心肯定很煩躁吧。

如此一來,吃完一餐日本菜已經差不多漸入夜深。到生意談完後,我想大概已經是凌晨時份。

不過這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強人似乎很信任我,在某些生意的議題上,都會徵問一下我的意見。

「組織有佢喺到,我絕對信得過你哋!」惡母對著西方狐狸讚美我。





「成交!」西方狐狸跟她握手示意合作愉快。

會談中,我借機會說想上廁所走了出去走廊一下,其實只為吸一口新鮮空氣,因為西方狐狸總不斷吸著雪茄弄得場內實在太焗。

正當我優閒地望著妓樓外的風景時,樓上的吵鬧之聲又再引起我注意。

「我唔走呀…!我要見輓玄妻!!!老闆你要我出幾錢我都俾得到!!!」這把聲音的主人……是今早那個叫赤千花的少爺吧。

「赤少爺,依個唔係重點!」一位中年大叔用無可奈何的聲調說:「而係赤老西唔俾我哋將輓玄妻姑娘見任何人!佢只係我哋『仙雲閣』嘅生招牌!!唔可以同佢有肌膚之親嫁!!」

「挑!個班『赤五老』咪又係要聽我爺爺赤皇嘅命令!?我用赤城下一代繼承人嘅身份命令你……!帶輓玄妻姑娘出嚟見我!!」赤千花淘氣地大喊。

……





突然,一把能足以震懾眾人的聲線於妓樓最下方傳來:「乜事。」

我低頭往聲音之處望去,是一個身穿赤色雲紋長袍的成年男人,不過應該快逼向老年。

「赤老西!」剛才那中年大叔在樓上往下方大喊:「赤千花少爺佢……」

「赤千花少爺,我西域咁多姑娘,解係要搵輓玄妻。」那名為赤老西的人用霸氣的聲線問道。

「關你個死老嘢乜事!!!我爺爺俾得西邊你管,唔代表真係你管哂!!?我只係要帶走一位自己睇得上眼嘅女仔都唔得!!?」赤千花大喊。

「首先,身為赤皇孫子偷走出嚟妓樓已經係大錯。」赤老西不快不緩地說:「其二,當年赤皇同我一齊喺九龍寨出生入死打天下時候,千花少爺你都尚係一顆浮遊生物,唔由我管唔通由你管?」

「屌那媽,我就叫爺爺派人嚟殺你!!!」赤千花繼續窮喊。

「樂意奉陪,我相信赤皇並唔係癲,唔會做暗殺兄弟手足之事。」赤老西暗示著這個赤千花根本是個瘋子。

「小李,將佢拋落嚟。」赤老西雙手放在背後,保持著一副沉穩。

「係…!」那成年男人小李聽狀,立即把赤千花從樓下捉住並拋到落樓下,赤千花只能悲哀大叫。

直到他在半空中跌到一半時,兩邊的窗戶突然撒出了個漁網把赤千花承托住,再慢慢降落到地上。

「你…你個赤老西,竟然夠膽咁嚇我!?」赤千花一回到地面馬上指著比他強壯得多的赤老西來罵。

「雖然我哋『赤五老』權勢唔夠赤皇大,但係你唔好真係以為我哋會怕你……」赤老西用胸膛兇恐嚇赤千花:「赤少爺。」

「牛頭馬面!!!」赤千花大喊一聲,城內某處隨即發響亮的馬啼聲與牛叫聲。

上次所見到的牛頭馬面也隨即趕來到赤千花面前跪下,異口同聲道:「赤千花少爺,願意為你效勞。」

算了,這樣的鬧劇看不看也罷。

反正九龍寨裡皇室什麼的恩怨也不關我事。

正當我轉身打算回房的時候,走廊上與我擦身而過的一男一女令我感到意外留神。因為他們兩人都沉著臉色,直到我把房門打開他們腳步也隨即停了下來。

「去咁耐嘅。」西方狐狸還好意思笑,要不是你的雪茄……

一旦我焗得流毒汗了,對大家也沒好處。

在我們生意談好而且面露歡色時,惡母她的保鑣突然收到一則電話,然後與她低頭接耳後便立即眉頭一皺,顯然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哋要快啲走。」惡母凝重地對我們說:「收到風,香港政府秘密派咗一team特工小隊嚟捕殺我……」

「好…」西方狐狸點頭認同。

就在惡母起身想把扇門打開的時候,我無意想起了剛才經過的奇怪男女……

「等陣。」我叫停惡母,然後用眼色示意讓她的保鑣來把門開。

「砰──!!!」

果然…扇門一開,便把那名保鑣炸飛了……血液與殘肢四散。

而門前濃厚的煙霧之中,出現了兩個人影……

「報上編號。」我拾起雨傘,擋在西方狐狸與惡母身前。

「代號──獄。」男的回答:「Z:Era特工小隊。」

「先解決我再講。」我把傘子打開,向身後的他們打個眼色示意從窗戶外的屋瓦離開。

「你去追。」代號為「獄」的特工向那名女特工下達命令。

現在房子內就只餘下我與這個人……

「小嘍囉。」獄雙手插進內衣袋,並從中取出一雙精光金屬外殼扇身的扇子。

我把傘子收回,直接衝上前方用雨傘往他天靈蓋直砍!但被他右手的扇子擋住,緊接他左手微微一抖突然在扇後飛出三把帶毒苦蕪向我,我極速轉身把傘子打開擋住,不過還是被他其中一枝苦蕪飛中了肩膊。

我把傘子再收,並徒手把插在我膊上的苦蕪拔了下來。

「依種速度、依種反應……特工…?」他好奇地問。

「嗯。」我用手指沾上一些膊上傷口的血液,再把血液飛濺到獄面前:「不過前面加上『叛變』兩字。」

「滋滋滋滋──」獄及時用扇子擋住了血液,血液卻在他的扇子上冒煙蒸發著……看來是「熱毒」。

「原來係叛變特工。」他聽到我自稱「叛變特工」後,便放下了原本的防禦姿勢。

「依到係連香港政府都唔會管嘅地帶,你點會入嚟。」我問:「除非係私自濫捕捉殺。」

「係特工部給予嘅機密任務。」

「咁大概由你上一句講俾我聽開始,任務已經變得唔再機密。」我凝視住他雙眼,繼續說下去:「等我估下你點解要捕捉依位黑市中間人,因為利益?想將購入貨品嘅價錢降低?即係背反有人指示你。」

「哈哈哈哈。」獄仰天一笑,說:「叛變特工,你都幾好幻想力。」

「定還是…你確實係一個特工,不過私自嚟執行任務。」我憶起特工條例:「違反特工部命令,會即時處死。」

「收隊…」他冷冷地利用無線電傳遞說話給另一名女特工聽。

似乎,被我猜中了。

「車…竟然會遇上咗叛變特工。」獄不屑一笑,轉身離開。

感覺上,這個九龍寨遠被我想像中還要複雜。

就好像,藏著很多人的秘密一樣。

「剛才樓上好大爆炸聲…上去睇下咩事。」那聲如洪鍾的赤老西在下方大喊。

接著,梯間傳出一陣混亂的步伐聲,像是有批人正在趕上來一樣。根據剛才所見到的所謂赤老西,大概是九龍寨西邊賣淫事業的負責人吧,那就是說……在這裡鬧事肯定要先過他這一關。

那個獄轉身便往窗戶逃去,我跟隨在他身後從屋簷上逃跑。遠處可以看到逃跑不久的惡母與西方狐狸正跟著那特工小隊的女特工對峙著,一時之間「仙雲閣」屋簷上站滿了人,樓下經過的妓女與嫖客大叔也不約而同往樓上望去。

「娜!收手,情況已經唔受控制,下次嚟過。」獄向她那邊大喊。

「但係今次係最好嘅落手機會,為咗捉捕佢下落我哋都搵咗好耐……」那個名為娜的女特工握緊手槍,指著惡母他們。

獄再一次重複,冷峻地說:「收隊,唔講第二次。」

「但係Z:Era特工小隊嘅人……」娜的話語之間,似乎含有內情。

「下次先…」獄雙眼一時變得低沉。

「睇嚟我嘅客人,你哋有特別癖好……竟然鐘意喺屋頂聚會。」地面上的那個男人,赤老西抬頭望住我。

「佢係…」獄望向娜。

「根據資料…佢應該就係赤城嘅『赤五老』之一……赤老西,負責掌管九龍寨西邊賣淫事業。」娜看著手上戴著的器材。

獄愣了一愣,然後回頭望住一直沉默著的我:「叛變特工,睇嚟我哋要暫時合作……如果你仲想離開依到。」

我低頭望向「仙雲閣」樓下的情況,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站滿了手持近身武器的地痞。

「暫時合作。」我答。

「原本今日嚟睇場只係諗住打發赤千花少爺走……」赤老西自說自語,用銳利的雙眼望住我們:「估唔到…仲會有不速之客嚟,搞我個場,就預咗唔洗走。」

「真係煩,俾你兩條仆街累撚死……」西方狐狸與惡母走到我身後,不忘咒罵著那一男一女的特工。

「不過合作之前,我要先問你一條問題。」我對獄說:「係咪有人派你嚟,真係特工部?定還是另有其人。」

「我唔會答你,因為講咗都無用……你反抗唔到個嗰男人。」說畢,獄又再取出雙扇殺入室內的追兵,血花四濺到牆壁上。

「狐狸,你見唔見到依個屋簷上掛住一條線佢對面屋,你就由靠依件線滑過去對面屋頂。」我指著那方向。

「上面掛咗咁多個燈籠,會唔會有影響……」西方狐狸立即提出問題所在。

「砰!砰砰砰砰砰!!!」一連數下的槍聲,娜把數十個線上連結著的燈籠全都射落到地上。

「唔好以為我幫你…因為我哋都要走……」說罷,她就第一個捉著線子,再順勢滑到去對面較矮的妓館屋簷。

我們用如此的方法,一個一個滑飛到對面屋簷後,再立即爬落去地面,我們全部人都落到地面後,那伙地痞也追到上來,我先脫下雙手繃帶以觸碰方式把最先前來迎擊的地痞毒死。

「小心。」獄及時把想用木棒擊打我後腦的地痞殺死。

我對與他對望一眼,感覺會意了後便再一起逃跑離開九龍寨西面,大概跑了數個街口漸入九龍寨中原地帶後,原本追上來的地痞便也都放棄追擊。

「應該冇追嚟……」西方狐狸保持著注視後方。

當我想尋找那兩名特工的身影時,他們卻不知何時已經與我們分開走了,在場只餘下西方狐狸、黑市的中間人惡母與我。

「我一定會搵出想暗殺我個兩個人……」惡母咬牙切齒,彷如一頭母虎一樣想要咬死他們:「不過真係大件事,同咗赤老西交惡……」

「赤老西?」剛才一直聽著這名字,卻不知他的來頭。

「你冇聽過『赤五老』?」她反問。

「冇。」

「哦…『赤五老』係赤皇當年打江山時旗下出生入死嘅五個手下,每一個都差唔多上哂年紀…不過實力依然……赤皇仲將東南西北中五處交由佢咃處理,一直以嚟,只有軴守中原嘅赤老未現身。」惡母說出這個龐大地下世界的黑暗,說:「話就話依到容許任何犯罪,不過其實都有不文明嘅規定……」

之後喜歡自作聰明的她也不再說什麼,說深怕這裡滿佈了線目。在這裡,就是赤皇的天下,十多年前曾經出現過一位英雄東方白試圖把赤城推翻,雖然令到赤皇不再專制,但暗地裡仍控制著整個地下世界的秩序。

在她離開後,西方狐狸跟我一起走到一條地下小溪前,吸著煙說:「關於依到嘅事,就唔好管咁多…知道就好,始終我哋嚟得地下世界,就要跟佢規矩,我哋都只不過係想嚟賺錢。」

我沒作什麼回應,當聽過就作罷。

反正我只會跟指令行事。

原本,我還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至於不理,誰想到……我最後還是跟赤城連繫上一點關係。

還記得,那天收到了一張高價訂單。

是要我們運送一箱極為珍貴的「皮革」進東邊的赤城,因為這一張單的回報可比得上一年之內所賺到的生意額,因此組織方面毫不猶豫就接收了這張訂單。

是何等珍貴的「皮革」我不知道。只知道當天赤曲要我們組織所有師團一起運送到赤城,因為貨物一旦有損失便糟糕,因此赤曲也少有地加入行動。

還未進入赤城之前,我便已經見得到它金碧輝煌的城牆與宮殿,無論一樹一木都極是架勢,連手下都有模有樣像正統的士兵一樣。

運送入去後,因為赤皇有點要事所以先設了飲聚予組織,但要留一點人看貨的關係,所以赤曲便派了我一個軴守貨物,而那一箱皮革貨物則暫時放了在赤城宮殿的一個荒蕪空室裡頭。

我就在裡面抱著手,靠在一條圓柱之後閉著眼休息,順便看守著這一批貨物。不過大概三十分鐘之後,就來了兩個人,樣子看上去只像小嘍囉……

「呼…終於可以蛇下王。」其中一個人放下豬肉刀,嘆了口氣。

「哼~整枝煙先?」另一個問。

「咦……個箱嘢咩嚟…」其中一人好奇地打量著那珍貴的箱子。

只要他走近箱子兩米,我會立即出來殺了他。

就在他快要靠近到過去箱子的時候,他的同伴叫住了他:「喂…!唔好掂啦……邪門嘢嚟。」

「吓?」他的同伴不明所意。

「聽講…我聽講渣……入面…係一皮革。」他沉沉地說。

「車~咁又有咩特別?」

「不過……」他凝重地望一望箱子,再望住抽一口煙:「係人皮。」

「What the……」本來神態輕挑的嘍囉也立即呆若木雞。

當然,我也有點愕然……我們運送的竟然是人皮。

所謂的珍貴皮革。

「咁…咁有咩特別啊…人皮好易搵姐……」

「聽聞係赤皇派人專登向九龍寨依到新興嘅一個組織落訂,你應該知赤皇有個孫叫赤千花……佢好迷戀西邊一位叫輓玄妻嘅妓藝?」

「我知…赤千花少爺偷走去叫雞嘅事喺人都知,不過好似連掌管西域嘅赤老西本人都好迷戀依條女……只准佢賣藝不賣身,做地區嘅生招牌。」

「所以聽聞…赤皇派咗依個新興組織一個高手暗殺輓玄妻姑娘,再奪佢人皮想趁今日赤千花少爺生日送俾佢……令佢依一世留有陰影,唔敢再出去搞麻煩。」

「哇…咁……」那嘍囉也有點震驚。

這是赤皇,所謂的管治威信嗎。

管理家人也用如此恐怖的手段,很難想像他會怎樣去統治一個地方。

「唉…唔好講咁多啦……一陣廢事俾人聽到。」那吸著煙的嘍囉把煙頭掉到地上,再用腳糊亂踩了幾腳。

「都唔知係唔係真嘅……」另一個半信半疑。

「你唔好信囉~聽講輓玄妻姑娘後背脊紋有一朵蘭花圖案,而且反正前幾日我有朋友喺『仙雲閣』尋歡,突然聽到最上層嘅輓玄妻姑娘大叫~之後一連幾日佢就人間蒸發~」

「相信,兩位好快都會人間蒸發。」我從牆壁上的影子看見,一個男人推開了室子的大門。

「你…」剛才喋喋不休的嘍囉震驚起來。

「佢…佢係被稱為『赤城走狗』嘅…」

「也。」那男人似是在代他讀出自己的名字,因為那兩位小嘍囉已經被他徒手插穿了腹部裡的內臟,不能說話……

看來他手上應該戴著什麼銳利的拳套武器……

基於他沒有發現我的關係,我就繼續待在柱後默不作聲。

赤城的走狗……

在這裡留守了半天後,西方狐狸終於過來叫我把貨物拿出去。雖然進來時被兩件屍體嚇到一下,但他隨後便嘲諷了幾句:「想偷嘢都唔睇下自己個樣似唔似主角。」說罷便往屍體踩上了一腳。

我跟著西方狐狸要一起把「人皮」運送到一個名為「赤樹宮」的宮殿,可能因為今天是赤千花少爺的生日,赤城裡都是慶祝或是表演的人,當中不乏一些看似貴族的土豪玩些下流遊戲。

但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這群由犯罪起家的九龍寨人原本性格就不會高尚得去哪裡。他們有的在玩擲飛刀遊戲,把一個人雙眼蒙住然後要他握住飛刀擲中目標頭上的蘋果。

「啊呀……!!!」

就在我見到不過兩秒,這遊戲災難性的結果便出現……那人的臉頰被飛刀深入地被刺中了。

不過當然也有較正常的,只是在喝喝酒、打打牌、聊聊天,不然就是互相握著對方的手跳舞。

其中較令我在意的是,赤城中有一條路上沿途一旁滿佈了青綠的樹木悠葉,以這個永遠與陽光隔絕的地方來說,這條長路根本是個奇蹟……亦可能因此落葉特別多。

再走前點一看,我才發現樹蔭下還站著了赤曲,他閉著雙眼完全放鬆地背靠著樹木,舒展出真正的溫柔的微笑……頭一次覺得他的笑容是沒有帶危險性。

我沒有去刻意打擾赤曲,因為我好像第一次見他這般放輕鬆。經過這條樹路後,「赤樹宮」三字樹立在門牌上,裡面站著了我們組織十三個師團的人。

我與西方狐狸合力把那箱東西抬到去殿堂中央,不久便出現一陣沉重的腳步聲,一個身材健壯且身穿龍袍的威嚴老人走出殿堂,他每一步都能奪走人氣息似且鳳眼生威。

「唔…已經送到?」他一開口,就有凌駕於人的氣牆。

「嗯…」西方狐狸點頭。

我所有師團的人當然沒有像帝制下的人般對他又跪又拜,我們性質始終是僱兵,只要有錢便請得起我們。

西方狐狸把箱子拆開,裡面的真面目終於能展示在我們面前……果然是一塊幼滑的人皮。

並且紋有一朵蘭花圖案。

人皮上的油脂與血跡似乎也被洗乾淨,想不到這小小一塊人皮可值天價,這應該也是關本身這姑娘就難以接近的問題吧,聽他人口中得知赤老西也是很喜歡這女生似的。

「我已經迫不及待叫我個孫嚟摸一摸、著一著喺身上。」赤皇的笑容,比深淵還要深暗:「也,去叫千花過嚟。」

「遵命。」剛才殺了兩個嘍囉的也從半跪的姿態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宮殿。

近距離望住他,才得知他是個身穿淺黃雨褸、雙手戴著金黃色且鑲滿寶石刺指套甲的人,亦因為雨褸擋住的關係無法看清他的臉孔。

那個赤千花一出場就會有一個特點,就是吵。在也把他叫過來之後,赤千花如我上幾次遇見他般一樣吵吵鬧鬧,不過我相信他很快便會停止叫嚷。

「爺爺啊,叫我咩事呀?」穿著睡袍懶洋洋的赤千花打個呵欠:「我今日生日,你可唔可以俾我出去會一會一位姑娘啊?」

「唔得,講咗幾多次你有婚約。」赤皇微笑,叫也把人皮交到孫兒赤千花手上:「不過你以後唔洗再出去搵佢。」

「咩…咩嚟……」赤千花呆滯地接過人皮。

「我已經派人查探咗,原來佢就係你成日想要搵嘅人。」赤皇一本正經地說:「如今爺爺我已經幫你帶佢返嚟。」

「…爺……爺爺…」赤千花把人皮脫手,臉上有點畏縮地望住掉到地上的人皮:「你…講咩話……」

「佢叫…?」夜皇一時之間想不起那人皮原本主人的名字。

「輓玄妻。」也恭敬地代夜皇回答,果然忠心得像隻狗。

「…哈……哈哈…你哋一定講…笑……講笑……」赤千花全身已經開始震顫。

「你哋可以去享用酒宴,我想同我孫兒獨處一陣。」夜皇對西方狐狸說。

「嗯。」於是,西方狐狸便領著我們數十個師團離開。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兆。

出去後,我走到了還在樹蔭下的赤曲一旁問他是否要離開了,他竟然回答我準備看一出好戲。

「點解咁講…?」我問。

「記唔記得你之前講過。」赤曲微笑:「你製毒工場俾人襲擊,其實第二啲師團嘅生意都俾人襲擊。」

「…」

「當中,心魔佢捉住咗其中一個人催眠佢交代出幕後主使……原來係管轄南邊槍械嘅『赤老南』下命令。」赤曲繼續說下去:「之後心魔又搵咗其餘俘虜,分別交代出『赤五老』佢哋都有份派人嚟擾亂我哋組織生意,你應該知道『赤五老』係咩人,至於佢哋點解要咁做我暫時唔清楚,可能純粹係想壯大自己勢力+又或者受赤皇指示。」

「所以…」

「所以我就帶埋刑雛去『赤五老』地頭綁架佢手下逼供,『赤五老』想暗中壯大自己勢力。之後我就主動去赤城聯絡赤皇提出意見,估唔到佢同我諗法一樣,一早想將九龍寨統一,唔想「赤五老」勢力慢慢壯大,遲下佢死之後個孫會俾「赤五老」推翻。」

「真係好似古代一啲皇帝殺開國功臣……」情況類近。

「再強大嘅組織,都總有依一日嘅存在。」赤曲繼續把暗中進行的事說下去:「最後,我就提議赤皇一舉滅咗『赤五老』,由我假手,殺死出生入死兄弟嘅罪名就唔會落喺赤皇手上。」

「咁你點引『赤五老』出嚟?」我問。

「佢哋好快就會出,根據Alexander Frey收集番嚟嘅情報得知……赤老西最鐘意旗下一位妓藝輓玄妻、赤老南最鐘意金黃色鑲金嘅槍械、赤老北最鐘意稀有毒物,赤老東一早就俾赤皇暗中殺咗,而且中原最後個位赤五老冇佢資料,應該已經消失好耐。」

「所以你就派人搶哂佢哋最鐘意嘅嘢再送到赤皇東邊嘅主場赤城,赤皇就當係一張訂單咁俾返金錢獎賞你,當引哂『赤五老』集合赤城之後就殺哂佢哋。」我說下去。

「無錯,將計就計計中計。」赤曲又再微笑。

能複雜地利用人與人之間衝突去收益……

赤曲果然在這方面很了不起。

不久,赤城外果然吵吵鬧鬧的,是『赤五老』他們帶同一些手下來了。不過所謂的赤五老,其實也只餘下三老。

「赤皇!!!」赤老南滿身放盡機槍等槍械:「今日唔還返把俄國特製嘅黃金AK俾我,我就同你死過!!!!」

「仲有我用好多珍貴藥材餵咗好耐喺印度神廊捕捉返嚟嘅六頭蛇!!!!!」這位滿身纏著大蛇當頸巾的人肯定是赤老北了。

餘下的赤老西,見過了。

「你將我女人捉咗去邊…!大家一場兄弟唔係要互相殘殺啊!?」

此時!那沉沉的腳步又再出現,一個身影高大的男人走了出來望著三位赤老,毫不退縮……他是赤皇。

「等你哋好耐,我嘅兄弟。」

「九龍寨係我哋一齊打返嚟,你依家算點!?」赤老北頸上的蛇跟著他一起憤怒地撕叫著。

「假如你哋安安穩穩冇咁大野心,我都唔會做到咁絕。」赤皇大喝一聲號令:「閂門。」

「砰──」一聲令下後,赤城大門被緊緊關上注定這裡有場戰爭。

「好…就同你玩盡佢!」先是赤老北與他頸上的大蛇上前,往赤皇衝去。

赤皇還有空餘時間勾嘴微笑,赤老北的大蛇伸頭想把赤皇咬住,可是赤皇輕鬆地一手把大蛇的頭捉住,然後徒手捏爆腦漿橫飛!

「竟……呀!!」愛蛇瞬間死去,赤老北還未來得及反應,自己的頭便落得如同大蛇的下場,爆裂而死。

「嘿,老北……你吸毒太耐冇操過?」赤皇如此微笑道。

看來赤皇不用假手於我們……

本來就想把自己兄弟殺了。

我們功用只是在外界幫赤皇負上殺兄弟的污名。

「赤老西,你係咪繼續沉迷喺女色入面?」赤皇徒手扯破上身衣服,掉到地上:「身為統治者,對自己唔嚴格,點可以成為王!!!?」

從他身上,可以感受到王的霸氣。

赤老西頓時一臉慌張,馬上叫手上往前迎擊,可惜一一都被雙手金爪甲的也徒手撕開,不然就是穿插內臟而死。

「對…對唔住啊赤…赤皇……我知錯喇…」赤老西雙腳無力地跪了在地上:「我真係知錯啦!!」

「過嚟認錯。」赤皇聲正嚴名地說。

赤老西如狗一樣快速地爬過去赤皇面前,一面死狗般的樣子,完全沒了我上次見他的那種威嚴風範。

「食咗我對鞋。」赤皇把左腳的鞋子踢脫到赤老西面前。

「嗯…係……」赤老西拾起鞋子,如獲至寶一樣伸出舌頭。

「砰格噠──!」赤老西的頭被赤皇一腳踩得稀巴爛了,幾乎無視著頭骨的硬度。

「既然選擇做狗,死都應該。」赤皇用腳板輕輕磨擦地板,想抹走腳掌上的腦汁。

「老南。」赤皇轉身望向他。

「…你已經唔係以前嘅赤千樹。」赤老南說。

赤千樹……是赤皇真正的名字嗎。

「我好慶幸你仲記得我個名,不過你太大野心。」接著,赤皇命令也到倉庫取出一枝槍。

直到也把槍送到來後我們才知道是一把閃閃發光的AK-47,握著它不單單是一種榮譽,更是令自己優越感提高。

「造工的確好靚……」赤皇單手握著AK-47,仔細地凝視著。

「還返俾我。」赤老南怒道。

「過嚟拎。」赤皇微笑。

赤老南雖然萬分不願,但只好接受,始終愛槍在別人手上。不過他走到半路便隨即後悔,因為赤皇刻意問了他一條問題。

「要AK定要手下。」

「……」正常人會毫不猶豫選擇人命,何妨是一群人命?但對於赤老南來說卻一個比登天更難的選擇。

「A…K…。」最後,赤老南下了一個沉痛的決擇。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赤皇隨即用赤老南的黃金AK掃射他身後的手下,直到子彈耗盡。在交接槍械的一剎那,赤皇改握AK的槍管,然後把它當作近身武器一樣毆打著赤老南,直到他倒地為止,更在瀕死的他面前徒手拆斷了黃金AK,令赤老南立即噴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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