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是帶點清涼的夏夜。
楊肇在九王府中乘涼,並觀賞皎潔的月色,神情輕鬆。
自師父上臺舞劍,吸引九王爺注視藉機成名後,已過幾天。
一切的事如這鳳眼男子所想,九王爺十分欣賞師父,師父只要偶爾在九王爺面前稍稍賣弄,評評別人的武功,九王爺覺得有理,自會善加對待。
師父可以藉此受達官貴人賞識,老來獲譽,說不定真的可以按自己所想的發展,那麼,師兄弟也可以……
楊肇深思,卻在這時,一把老者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我說那臭老貓這幾天恭敬的脫胎換骨,原來是你的功勞。」
楊肇回頭,只見到個老當益壯的老人──王蒿。
「見過王老先生。」
「我說,那個臭老貓,一不懂人情世故,二毫無仁義禮節,怎麼可能知道來九王爺這裡攀關係?是你安排的吧……就像上年的武林大會……」




「王老先生英明。」
「上年那隻臭老貓不識大體,在酒會上出了洋相,你也是知道的,他令你們一眾師兄弟都背著惡名,這我也是知道的。他就是一個恨不得出名的下流小人,但他品德不配,如今你使他沐猴而冠,有何意思?」王蒿嘆了一聲。「你的品格,智慧都比那頭臭老貓要好,為甚麼要委身在他之下?」
說到這點,楊肇得眼眶突然充滿了淚水,發紅的眼睛似乎要奪眼而出。
「為了報答他。」
「……那頭臭老貓幫過甚麼忙,有這麼了不起?」
「他在我將要心死的一刻,把我拉了回來,既有此恩,則命也是他的,若忘此恩,無異禽獸。」
「唉,他是救了你,卻把你的後半輩子都毀了!這樣也無所謂嗎!」
「若我叛了師父,日後在江湖,何有其他門派會收?能叛一師,也能叛二師、三師,有何信用可言?況且,仙劍山莊,聲名狼藉,倘做了好事,也當邪派看,我等又何處容身?只怪我與師兄弟落難之時,四處無援,叫天不應!當時只有師父拔刀相助,能不盡義乎!今大家見我等師兄弟略有小成,就聳恿我等是龍是虎,請早日下山,這莫不是趨炎附勢麼?」
王蒿聽到此處,只覺唏噓,於是從衣袖裡掏出一塊令牌,塞到楊肇手中。
「你常說,有難時叫天不應,如今我就贈你一塊我派的金令牌,此牌一出,王氏一族定當傾全力相助,不論身份,若你無必要,將他贈給任何一個兄弟,也無不可。」




「在下不可以……」
老者打斷了對方的話。「這當是我對你的一點補償吧。」說罷,王蒿就走了。
楊肇閉上眼睛,將淚水灌回身體之中。

在王蒿的客房,他的孫子早在裡面坐好,待他的消息。
「爺爺,我們該怎麼向萬虎嘯報復才對?」
「暫且放過他一回吧。」
「甚麼!」
「我們虧欠了臭老貓身邊的人。」
「此話怎說?」




「你還記得你六叔的事嗎?」
「記得。」
「我們今天的教派有所聲色,乃是他先當了舉人,然後進進士,門第也漸漸風光。他在未成進士以前,跟楊肇一場朋友,兩人一同考試,你六叔道楊氏是個君子,誰知楊肇不中,鬱鬱寡歡。這時朝廷傳來賄賂換卷之事,楊肇與你六叔一同捲進當中,那時你六叔只打算不聞不問,待風頭而過。結果後來才知道,楊肇殺了行賄考生,被萬虎嘯收為徒弟,也不知是否報應不爽,這十多年來的恩怨無不跟楊肇有關,有時我在想,若當年救濟了楊肇,今天又是另一番情境了。」
「爺爺……」
「事過境遷,無法彌補,這可真是冤孽了。」
「……所以就在這裡放過那老傢伙嗎!」
「機會多的是,你聽你爺爺一句,別為了一時意招損吧。」
說完,年輕的武者只得告辭,回去休息。
數日後,比武會完結。
一個個武林人仕離開九王府,來之匆匆,去之匆匆,也將江南一帶的路擠滿了。車水馬龍,人潮陣陣,碼頭上五六艘大船應命趕來──它們可不是白工,乃來接走武林人士。
群群馬車大船一下散開,江南又將趨向平靜,回復成安靜迷人。
而九王府內,也有賓客受王爺留住,其中一人就是萬虎嘯。
次日早晨,九王爺沿走廊前去園子,萬虎嘯在其旁邊隨行,證明其地位在大會後早是鯉躍龍門,一行人行至園子,王爺就坐,與萬虎嘯論起劍道師承。
「萬掌門,本王對您的劍法頗有興趣,不知師承何人?」
「回王爺,並無師承,僅為九華山上,光覺大師的打水童子。」




「嘿!這就奇了!那閣下是無師自通?」
「機緣巧合,日積月累,只是上天眷顧。」
「掌門謙虛了!我常聞道,承師者多有套路,總有其所限,然而學武者不可一步登天,總得有範可依。而無師者無路可依,只靠自身,能大成者也是少數,故其武藝最為精奇,今聞先生也是無師自通的奇人,本王貪心,欲再看一回閣下的劍法。」
「這有何難?在下馬上──」
「先生莫急,先到院子再說。」王爺聞道馬上打斷,萬虎嘯不好反駁,拱了拱手,走到院子中心。這邊廂,王爺喚了兩聲,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也走到萬虎嘯面前。
「我坐下也有個無師自通的武士,名叫劍僕。他本為一個練劍童子,然而跟對方打得多了,便曉得十多派武功,無師久練也成師,與掌門您行走江湖學來的差不多,本王很想你跟他比試一場,不知意下如何?」
萬虎嘯打量劍僕,見他粉白臉色,一頭白髮,瞳孔淺紅,確說不上是個爽利少年,一雙厲眼緊閉的嘴,殺氣騰騰。他頗似江湖人口中的洋人,然而他又聽說,漢人孩子之中,總見過幾個此般的模樣,坊間都說這叫「白子」。
「如你所見,劍僕是個白子,自小遭棄,我見猶憐,故收養了他。」
「參見萬掌門。」劍僕冷冷的道。
「劍少俠你好!」萬虎嘯回道。
劍僕並無回答,只是呆立。
「那你們就開始吧。」王爺也就坐一旁,等看比,試。
王爺說罷,兩人隨即擺起架勢。
萬虎嘯開始轉起手中的劍,霍霍作響。
大家都不意外這種起手。




而劍僕也緩緩垂下長劍,似有還無地微微提起。
萬虎嘯打量對方,先下手為強。
呼嘯的銀光往對方劈去,劍僕提劍,並無使力,只見對方的劍刃隨之往柄滑來,劍僕一晃,卸走攻擊。
萬虎嘯反手一撥,劍又劃來,劍僕照搬套路卸下攻擊,似乎並無反擊之勢。
王爺與楊肇旁觀,皆明白劍僕在藉機拖延時間。
兩人如此這般比劃了十多招,劍僕突然開始反制,以慢打快,逢劍鋒劃來,就卸開劍刃,再逼前一步,以身體直撞萬虎嘯。萬虎嘯先是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已經吃了對方的幾下拳腳。
一旁的九王爺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早知道發展如此,他的眼中散出好奇的目光,期待接下來的事情發展。
方才的幾下力度,實實在在的打痛了萬虎嘯。萬虎嘯鬥爭的意志突然燃起,這時又見到九王爺在作壁上觀,萬虎嘯當下又氣又怒。
好呀!原來這王爺也只是想看人窩囊狼狽貌吧,我就看你能笑多久!
萬虎嘯吸一口氣,運了運功,繼續轉動長劍,銀光閃現。
劍僕依樣畫葫蘆,再卸劍招,卻在觸碰一刻,發現對方突然運功,力被牽引,自己似乎被吸了過去,突然沒了重心,只得慌張後退,萬虎嘯得勢自是追擊,左右掃動把對方的劍打得噹噹作響,劍僕回神,只見自己的劍早被斬得坑坑窪窪,像塊爛鐵,這時萬虎嘯往他臉上抽了兩巴,作個反身一腳踢飛,然後長劍緊追不舍,直取咽喉。
「勝負已分,到此為止!」
九王爺的八個字,使劍停在咽喉前。
「萬掌門確實厲害,劍僕雖有不敬之處,但也讓本王看到了高手,心願足矣,請萬掌門莫見怪。」
「不敢。」萬虎嘯本想大發雷霆,但記得楊肇說過的壓住脾氣,於是只是拱手點頭,恭恭敬敬。




九王爺點點頭,遂喚人過來,扶走劍僕,再命人拿來一柄嫣紅劍套的長劍。
「萬掌門,這幾天你讓本王大開眼界,方才你也不介意在本王面前展露武功,實在大方,本王決定賜你一物,用以犒賞。」
「萬虎嘯三生有幸!」說罷,他拱手半跪,望向地面。
「萬虎嘯領命!本王今將銀翅血燕劍賜予你,此劍刃如薄冰,輕如棉絮,配以你的劍法,更是如虎添翼,寶劍自是贈名士,還望你得此劍後,造福武林,利於江湖!」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萬虎嘯下跪接劍,心中興奮,雙手發抖。
得王爺賜劍,更勝其門如市,萬虎嘯江湖行走半生,刀上度日,在這花甲之年,聽從了楊肇建議,攀上人生高峰,老來輝煌,勝過一切。



萬虎嘯在江南揚了名,他的徒兒繼續在山莊中修行,自然也不知道師父的事。
各人自作本份,山莊應是有條,不過下人總多耳語,自不待言。
因程鐵鷹不如楊肇辦事方法,相較楊肇耳聽八方,不為其動,程鐵鷹更愛知道下人之間恩怨,先辨黨派,再行管理,故也在公事滲出個人喜好,假如楊肇是在管理上故意或必須不為所動,程鐵鷹不拘別人巴結。
於是不少的丫鬟與工人,私下都回討這三白眼代總管歡心,程鐵鷹也是樂在其中。
這樣的處事方式,自然招來工人的不滿,自然也很快地分了黨派。然後工人們無一不祈求大總管回來撥亂反正。
這日程鐵鷹又抓到兩個工人私下耳語,從他們的耳朵中得知,唐穆儒這些天來異動頗多,他心生好奇,便悄悄走到唐穆儒附近。




唐穆儒自當日送禮以後,就開始飄飄而然,時而苦惱,時而發笑,今日所見,他沒在練劍,反在雕木頭。
他身旁也堆了十幾個拳頭大小的木頭,似乎都是壞到雕不了。
程鐵鷹偷瞧著唐穆儒手中的木頭,看這六兄弟又認真又慌張,也覺得好笑。
這時唐穆儒感到自己被人偷看,轉過頭來,見是三師兄,便將木頭收在後面。
「嘿嘿嘿!六師弟你是在雕甚麼東西啦!」
「……沒有。」
程鐵鷹不信,箭步奪前,到處張望,對方閃閃縮縮,程鐵鷹搔了搔他的腰,唐穆儒身子一抖,出了名敏捷的三師兄一把將木頭奪了過來。
「甚麼?人像?」
唐穆儒又羞又氣,直跺著腳。「三……三師兄!你……你這個混蛋!那!你搶甚麼啊!」
「啊……這甚麼東西?人像?一點輪廓都沒有嘛。」
唐穆儒聽了,有點傷心,但見對方認不住自己在雕甚麼,卻也不生氣了。「是嗎……唉……」
「不對……這個臉型哪裡見過……」程鐵鷹想了想,覺得能在記憶裡找到這個樣子。「喔喔,不就是妙玉嘛!」
這回唐穆儒更是羞得講不出話來,他本以為三師兄猜不到,心中以為這個秘密守得住,結果最後還是被揭穿了。
程鐵鷹狡猾的道:「我就說你這小子平常甚麼都沒想法嘛,聽到人家說你最近奇奇怪怪,沒想到……」他偷笑道。「喂!你是想當師父女婿才打人家主意嗎!」
「怎麼跟大師兄一樣啊!不是!」唐穆儒一臉委屈的道。
「不過嘛,當初你們的確很要好,若不是妙玉她十四歲後師父不讓她出門的話……」他好像想到甚麼。「那個時候,她跟你玩家家酒,你還當他侍衛,保鑣,還有弟弟之類的吧?」
這些話都說到唐穆儒心裡。「我不太知道她的喜好,也是最近才知道她不討厭娃娃……所以我想……下次送個她的木雕的話,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
程鐵鷹見自己的師弟這般傻氣單純且痴心,也不好意思嘲笑他。
「你這小子……唉。」他摸了摸頭。「你單靠這樣可不行啊!女人不會因為你送這樣的東西她就會喜歡你!」
「那怎麼樣才行?」
「要有地位,要帥氣,要有大把的錢才行!」
「……但是三師兄你常常喝花酒也很不吝惜,我卻沒見過你拖著哪個姑娘要談婚論嫁呢。」
程鐵鷹氣得眼睛直瞪,他可從來沒想到這出了名笨的師弟會說出這麼倔的話來。「你這臭小子數落我嗎……總而言之,三師兄是支持你討老婆,你當了女婿我也高興,加油吧,繼續雕!」說著,他將木頭塞回到唐穆儒的手中。
山莊之中可沒秘密,這邊廂兩師兄弟聊了一陣,幾個時辰後,那邊的工人自然也說起話來。
至於袁志清,也是有下人在身邊,經一番打聽,雕木頭的事自然到了他耳朵之中。
得悉以後,他先是詫異,後是冷笑。
想不到這小子原來也有七情六慾,不過老天爺倒愛開玩笑,那木訥小子的對象竟是妙玉,雖說他在妙玉心裡的份量鐵定輸給我,然而這傢伙總是傻勁中帶著出乎意料,不得不防……
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誰?」
「……你有事在忙?」
那顯然是妙玉的聲音。
袁志青盤算一下,故意冷漠地吐了兩個字。
「沒事。」
「……你一定有事呢。」
「沒有!沒有!」
妙玉用力的推開紙門,見對方坐一手托腮,背對自己,似乎有所煩惱。
「哥哥你怎麼了……?」
「有些事想不通……不過,不能怪你。」
「若有煩惱,妙玉不妨傾聽。」
「六師兄他……」袁志清故意嘆了口氣。「不,畢竟他比我早入門,跟你要好也是正常。」
「甚麼……」妙玉皺皺眉頭。「怎麼了……」
「……我現在見到師兄不多不少有些尷尬,我知道,他跟你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他搖搖頭。「我覺得,他也很喜歡你。」
妙玉冷笑一聲。「哥哥你別擔心,唐師兄的確是跟我一起長大,我小時候也常跟他玩家家酒,但也僅是如此。」
「但是……他喜歡你。」
「他喜歡我,我也不一定要喜歡他啊。」
「……能不能告訴我多點他跟你的事?」
「沒想到哥哥你也會吃醋!嘿嘿!」
「……吶,告訴我嘛。」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吧?當時爹不知道從哪裡收了唐師兄回來,但那時候的師兄好像連捧碗吃東西都不會,還得讓牛大師兄餵。因為他經常傻傻的坐在一邊看別人練劍,我覺得他傻傻的好像也沒人陪他玩,所以主動邀他玩家家酒,後來他玩著玩著也挺喜歡,於是就成了小夥伴吧?但是兩年前爹說我長大了,怕我遇到壞人,就著我留在山莊,除了彈琴以外,都沒法到別的地方……一直到現在。」
妙玉說了以前的事,也是帶點憂愁。
「我每天都會告訴你江湖的趣事,你還記得吧?」
「所以,唐師兄跟你根本沒法比,哥哥你就別憂心嘛!」
從妙玉的言辭與感情來看,唐穆儒在她心中似乎沒什麼地位,那倒好,也就完全不影響我的計劃了。袁志清心想。
「如果唐師兄惹哥哥,我不會放過他。」
「行了,我來處理吧。」他摸了摸妙玉的手背。
「今天我們做甚麼好?」
「嗯,抓蝴蝶?」
兩人不談唐穆儒,聊起了遊山玩水。



上午過去,來到申時。
牛冠齊在莊上練劍,張紆登堂拜見。
「見過大師兄。」
牛冠齊覺得奇怪,張紆本是莊上師範,最近更了有了成親對象,總不見他出現,也是正常,然而現在卻來拜訪。
「老五啊?怎麼突然上來了?不用打點成親的事?」
「本來是的……」他有點支支吾吾。「山莊上沒事吧?」
「奇了?山莊能有甚麼事?你是莊上師範,專帶學武子弟吧?現在該是午操時間,怎麼突然跑過來了呢?」
「呃──」他頓了頓。「練不了。練武房的木人樁跟道具都壞了。」
「不可能!」牛冠齊冷笑。「老二最把這些東西看得緊!怎麼會壞了呢?」
張紆聽他這麼說,倒是不敢說下去。
牛冠齊見五師兄有話難說,就知道是真有其事了。「別擔心,我去問問老三就知道甚麼事了,你去教別的吧。」
「看樣子要弄幾天。」
「得,我懂了,我這就去。」牛冠齊拍了拍他肩膀,然後往總管花園走去。
總管花園是楊肇平日工作的地方,如今是老三程鐵鷹領了代總管的位,這自然也成為他的地方。而牛冠齊剛踏進花園,唏唏哈哈的聲音毫無顧慮地從園中迸出。牛冠齊一看望去,見到程鐵鷹啦著幾個下人,高談闊論,大呼小叫。
似乎幾人也確實沒把牛冠齊放在眼裡,就算牛冠齊站在他們面前,也依然故我的說著山莊裡各人的壞話。
他實在受不了,故放聲喊道:「你們幾個人成何體統啦!」
洪鐘聲一揚,樹枝、杯中茶都稍稍動了一下。程鐵鷹也嚇了一跳。
「老三!老二他讓你管事,不是讓你在這群朋聚黨!我在外面跟人打交道都快煩死,你呢?在這裡侃大山?」
幾個下人見狀,夾著尾巴逃了出去,程鐵鷹本想拉一兩個下人為自己擋擋大師兄,結果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我說啊,大師兄,我這樣是好好瞭解這些下人的情況啊。」
「是這個模樣嗎?怎麼我看老二他不是這樣做,別忘了你只是個代總管!你二師兄有叫你聚黨麼!」
「別擔心,我跟二師兄的手法不同,但也是為了山莊好!知道他們的傳聞才能讓他們閉嘴吧!你知道最近下人都傳些甚麼?七師弟跟妙玉小姐生情愫,看樣子他想當女婿,六師弟也是啊!」
「就算知道了又怎樣?人家的事你管這麼多做啥?別人的讒言能幫你甚麼?你當一個總管不是該知道山莊缺甚麼,要些甚麼,怎麼會是管別人誰和誰的感情瓜葛呢!」
「你有所不知!這多幾塊,少幾塊的問題,很容易就分配不均!要控制這些下人,我得知道……」
還沒等程鐵鷹說完,牛冠齊就一巴抽了下去,把他打得滿頭金星。
「你這臭鳥!別壺不開提哪壺!人家老五教劍,練功房裡的木人樁壞了都沒人在管!你卻在這裡胡說八道!快給我去數數山莊都缺些甚麼!寫在賬簿和記錄上!少在那裡像個長舌婦在搬弄是非!要是再給我見到你這般管山莊,看我不把你閹了!」
程鐵鷹連滾帶爬的走回總管房,老老實實的開始工作。
牛冠齊盛怒難忍,回頭就走。
而在山莊的另一端,學武子弟因無法練劍,只好轉而請教莊上的師兄弟,這時唐穆儒經過,子弟們就一擁而上,向他求教。
平常教他們的,都是五師兄,不過練功房用不了,張五師兄一時也忙不過來,一部份的子弟就來找唐穆儒。
唐穆儒本來就不拘小節,而突然之間這麼多人圍著他並誇獎他武功深不可測,大概是誰也不介意露兩手,於是他就帶著子弟們來到門前的院子教他們一些功夫。
恰好這日風大,將山莊旗幟吹得立挺,唐穆儒也沒在管,只在師兄弟面前舞動起來。
風卻越來越大,甚至有點狠,旗幟霍霍作響,漸不尋常,一下斷裂的聲音,幾根撐旗的桿子突然歪了下來,摔出一陣巨響。
一個時辰後,總管房前傳來了怒吼,「程鐵鷹」三個字音像大石一樣砸在房間前。
代總管程鐵鷹自然是嚇得心驚肉跳,待他一開門,見到早已氣得臉色漲紅的大師兄,他左手提著個血流批臉的下人,右手拿著馬鞭,惡狠狠的盯著程鐵鷹。
「……大師兄你怎麼了?」
牛冠齊並不言語,一鞭抽往程鐵鷹身上,但程鐵鷹身手也好,見狀自然閃開,但是鞭氣還是打在他大腿上,痛得他嗷嗷直叫。
「這……這怎麼回事啊大師兄?」
「你還有臉說!門前山莊旗沒有綁好,半個時辰以前倒了下來,阿穆為了保護弟子,突然就被桿子打中了啦!我削你這個長舌的三白眼!」說罷,牛冠齊又鞭了幾下,程鐵鷹也就跳著跳著喊痛。
「這……這我也是始料不及呀!六師弟他沒事吧?」
「現在受了背傷,躺在床上啦!你高興了吧!痛快是吧!」
程鐵鷹像慌張的貓咪在跳舞,不敢落地又得跳,狼狽死了。
「唉唷!大師兄我求你了!您就別再抽了!疼啊!」
「阿穆他就不痛!」
「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後一定會想辦法管好下人,不會再跟他們耳語!」
程鐵鷹連忙跪下求饒。
「你看老二走了這一個多月你都弄甚麼出來了?行事混亂!結黨分派!山莊的條理都被你打亂了!這事情我一定會跟師父和老二說!你自己好自為之!」
牛冠齊氣得暴跳如雷,拖著那個下人也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程鐵鷹,他抓破頭皮,要想想該怎麼處理這樁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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