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好耐冇見,你幾好嘛?」謝宣諾雖然有點驚訝,但基本要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你唔使理我,我問你宜家喺邊,我宜家嚟搵你。」可惜簡仁的答案仍然是那麼帶狠勁 

「四季酒店,你幾時會嚟?」謝宣諾沒辦法,只可以無奈的說出簡仁唯一想要的答案 

「住四季?你都幾好環境,哈,十五分鐘後落樓下等我。」簡仁拋下這句,便掛了線。 

謝宣諾苦笑,站起來伸伸懶腰後便換衣服,準備下去見簡仁。 





十五分鐘後,謝宣諾站在酒店的大堂門口,他的心情很忐忑,不過對於將要發生的場面,他已經作了心理準備,而且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處理。 

「轟!轟!」突然一輛跑車駛至,停在謝宣諾的面前。 

「嘩,你係謝宣諾?」一個人從車窗探頭出來,向謝宣諾打量,謝宣諾認得出,這個就是十二年後的簡仁。簡仁下車,謝宣諾用友善的目光從頭到腳的審視了簡仁一遍。 

眼前的簡仁外表上跟十二年前沒太大的改變,但一身貴氣打扮卻併發出一股讓人窒息的感覺,尤其是右手手腕上的一隻限量版名貴手錶和純金色的墨鏡,壓根兒就是一身土富豪的打扮。 

「咁多年唔見,肥咗咁多,即係環境幾好啦。」簡仁看著謝宣諾的肚子說。 





「哈哈,哈哈。」謝宣諾知道簡仁的態度,這個情況下只有尷尬的苦笑兩句來應該他的搶白。 

「上車。」簡仁仍然是那種沒有尾音的說話方式。 

「哦。」謝宣諾跳上車,然後簡仁便沒有說話,一聲不響的駕著他的跑車,幾個起落已經直上西區海底隧道。謝宣諾正襟向著車子的正方,再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移動眼尾去留意簡仁。他看著簡仁嫻熟地操作著那輛跑車,內心一直回想著,眼前這個霸氣物體就是自己十多年前那個好兄弟,內心不禁有點戚然。 

簡仁的車子開得很快,十五分鐘後,已去到他的目的地,荃灣路德圍。 

謝宣諾看看手錶,車程才不過八分鐘。





「落車。」簡仁向謝宣諾擺擺手,自己便打開車門下車去。謝宣諾也連忙走下車,然後跟著簡仁的步伐走去。簡仁沒有說話,只顧自己一直逕自走到車的另一個方向那。 

簡仁走得很急,謝宣諾一直在後面跟上,最後簡仁走進一個已經關了燈的球場。簡仁推開那個鐵欄,一直走到球場中圈,終於停下腳步。 

這時謝宣諾也跟上了。 

「謝宣諾。」簡仁看著他。 

謝宣諾:「我地嚟呢度做乜?」 

「祖正打俾我時,我咁啱喺日本開緊會,佢同我講話見到你,你知唔知我嘅感覺有幾複雜?」簡仁沒有看著謝宣諾,雙眼一直向著遠處那個漆黑中的龍門問 

謝宣諾:「我知道當時我叫阿斌去美國係我唔啱,今次返嚟,我想睇下自己可以彌補到幾多嘢。」 

「阿斌?」簡仁有點奇怪謝宣諾的答案 





謝宣諾:「你唔係嬲我…當日冇第一時講俾你地知阿斌嘅事咩?」 

「原來你以為呢件事先係最重要?」簡仁情緒開始有點起伏 

謝宣諾:「咁係乜?」 

簡仁:「我想問你,你咁多年冇返香港,係你自己唔返,定係有某啲事令你唔可以返?」 

謝宣諾:「某啲事?即係乜?」 

「答我呀!」簡仁突然很大聲的說 

「冇人同事令我唔返香港,咁多年,係我自己覺得,香港冇人需要我返嚟。」謝宣諾沉著氣說 





「仆街!」簡仁突然一拳打向謝宣諾謝宣諾完全沒有預計之下,被簡仁打得跌在地上,下意識地摸摸鼻頭,一度暖暖的血漿已經慢慢由鼻孔滲出來。 

「做乜嘢呀?有乜唔講得要郁手郁腳?」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突然被襲的謝宣諾還是惱火的反問簡仁 

但眼前的簡仁未有因為這一拳而內疚或者減輕憤怒,他一衝上前,兩手已經執著謝宣諾的領口,近乎面貼面的向謝宣諾咆哮一句: 

「你係唔係唔使理你老豆老母呀?謝宣諾?」 

「爸爸?媽咪?做乜事?」謝宣諾醍醐灌頂,所有的事情包括簡仁的態度都終於有個端倪。 

「乜嘢事?你起身,望唔望到果邊?」簡仁拉起謝宣諾,右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幢唐樓。 

「做乜嘢?」謝宣諾繼續摸著鼻子說 

「三樓,個窗貼住塊藍色布果間呀,見唔見到?」簡仁愈說,火氣就是愈大。 





「嗯。」謝宣諾點點頭 

簡仁:「你老豆老母就係住喺呢間屋呀你知唔知呀?」 

簡仁的答案,把謝宣諾嚇得失魂落魄,連忙問簡仁:「點解佢地會住呢度?點解會咁?」 

簡仁:「咩叫點解會咁?你當你老豆老母一世無驚無險銅皮鐵骨咁幫你遮風擋雨?仲要你諾仔一個唔該就走咗去十二年都仲要長命百歲咁等你返?咁多年嚟,我以為你有乜嘢事,你有意外你有苦衷,甚至係你可能死咗先唔可以返嚟香港睇下你老豆老母。我真係估唔到你係無穿無爛,牙都唔蛀一隻咁返香港,仲要肥屍大隻住喺四季咁好環境?」 

「到底發生乜嘢事?佢地發生乜嘢事?點解會住呢度」謝宣諾沒有理會簡仁的長篇大論,只是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簡仁:「點解住呢度?你覺得阿老豆老母唔可以住呢度咩?你仲以為佢地喺美國大魚大肉又或是仲住喺半山?我話你知,冇喇!一個沙士佢地乜都冇哂喇,咁多年嚟,你阿媽仲日日都掛住你掛到周身病,成日怕你唔知去咗泰國發生乜嘢事,怕你曝屍荒野。你阿爸明明自己都有病喺身,都仲要出去打工去俾你阿媽睇病,邊似得諾哥你住四季咁富貴?」 

「媽咪有病?媽咪有咩病?點解會咁?」謝宣諾拉著簡仁的手問,拉扯間沾得簡仁整隻手臂都是血。 





簡仁:「腎病,嚴重到要換腎。」 

「點解…」謝宣諾下意識想說為什麼沒有人跟他說,但他立即明白,是自己一直在泰國那邊把父母的生活想像得太美化,沒有想過他們都會遇到難題。

「點解?我都想問你點解?點解你可以當佢地好似乜都搞得掂咁?我話你知唔係呀,你老豆老母都會有搞唔掂嘅時侯,佢地冇哂錢,借錢借到冇哂朋友果時想搵個地方住都冇,唔識搵人幫唔識諗辦法,我求咗佢地幾耐,佢地先肯住喺我老豆留俾我嘅呢間舊屋,你老豆仲要堅持個個月俾返三千數我當屋租,醒未呀?謝宣諾?」簡仁鬧得起勁,完全沒有理會自己手上那些班駁血跡。 

「霜姐呢?霜姐去咗邊?」謝宣諾六神無主般問 

「死咗喇!死咗好多年喇!時間唔會等你架,謝宣諾!」簡仁這一句,正正式式讓謝宣諾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