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收兵是一種選擇: 陌生人

陌生人
 
有段時間，我非常愛聽蔡健雅的歌。
無底洞、雙棲動物、陌生人……
每首歌的歌詞都叫我的內心深深撼動。
然而，其實我沒有失戀啊。
但無可否認，我應該已經失去了一個生命中相當重要的人。
 
那一場大雨後，袁柏楓就沒再和我走那一段落。每一個上課日，像是失去了總結。沒有人陪我回家，沒有人再輕撫我的頭髮。
他是我遇過最溫柔的一個。


 
後來聽Jessica說，袁柏楓的家中出了事，所以他不時都缺席課堂。而老師也對他顯得相當體諒，即使他常在課堂上伏案大睡，也從沒對他厚責。
而我呢？每天上課我總期待著抽屜中的電話會震動或是袁柏楓會留意到我其實常把目光投射在他的身上。
求求你，轉身看我一眼好嗎?
 
到底是甚麼事讓我倆就這樣走上了分岔路？
 
覆看手機短訊，與他的對話停留在四月三日。
「你做咩無返嘅？病左？」
接著是四月二日。


「你去左邊無返學呀?」
然後是四月一日，也是他最後一次回覆。

那一個晚上，我跟朋友到他家附近聚會，他還笑說要來找我。
他說過會陪伴我；
他說過會支持我；
他抹乾過我的淚；
袁柏楓，我們怎麼成為陌路人了?
 
「我不難過了　甚至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當我了解　你只活在記憶裡頭
我不恨你了　甚至原諒你的殘忍理由
當我了解不愛了　連回憶都是負荷」
 
「呀穎……你同袁柏楓點啊？」Jessica今天跟我說話的語調總好像有點怪怪的。
「好似大家唔識大家咁。」她的問題勾起了我心中的鬱結。
「聽講呢……聽講…佢呢排好似同Vicky走得好埋。」
其實不用她說，我亦能察覺到。
Vicky是我們班上少有的斯文小女孩。怎麼說呢……就是那種平時沒太多話說，上課會專心聽課，又在班上沒有甚麼小圈子的那一種。
「係咩……」我故作不在意，繼續完成今天要交的那份中化功課。
「聽講……vicky好似好主動同袁柏楓行埋咁。」Jessica像是想要安慰我一樣。
「使但啦！我要趕埋份功課先。」我實在有點忍不住氣。
「死啦死啦點做架。」我心中實在為這份功課煩惱。
 
小息後回來，桌子上是一份中化功課。


我絕對不會認錯，那是袁柏楓的字跡。因為，以前不同科目的功課他都會借我參考。
唯一不同的是，他以前會在午飯時坐在我身旁，慢慢、慢慢地去指導我。
他也曾經說過，他最討厭別人假手於人，所以從來不讓我一字一句地去抄襲他的功課。
 
沒錯，這絕對是袁柏楓給我的。
那份功課並不完整，卻在一旁寫滿了不同的提示句子。
「唐君毅p.3　人禽之辨　要論點　要例子。」
「記住寫中心句。」
這絕對是袁柏楓給我的。
只有他才會這麼留意我平日的弱項。
「加油。」
最後一頁，寫上了這麼一句。
 
袁柏楓，你這算甚麼意思。
 


我拿著他給的那份功課，走到他的座位上。
我真的好想把功課扔在他身上，然後要他向我解釋清楚一切。
「你點解唔自己拎比我？！」
「你做咩唔應我message！」
「你又話會日日陪我返屋企！？」
「你係咪有第二個？」
「你係咪中意左vicky？」
可是，我是誰？我甚麼都不是。
 
我把一切說話都舌下去，只是把功課放在他的桌子上。
「唔該哂…」
他沒有回應我，繼續伏在桌子上睡覺。
 
我失望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像放空了一樣看著他的背影。
然而，眼前的景像叫我吃了一驚……


他，把那份功課撕掉了然後放在抽屜中。
 
我的眼淚這時也不爭氣地流下來。
你好討厭我嗎？
 
「呀穎你無野呀嘛？」Jessica發現了我的不妥。
「我好乞人憎咩？我係咪好乞人憎呀Jessica？」
 
千萬不要，我的內心千萬不要萌生任何對袁柏楓的憎恨。
 
可是，我實在有點恨他。
交代一句就是那麼困難嗎？